[网王]弦上花香

她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那是一张侧脸照片，“嗯，虽然很喜欢，但好像有些执着了。”
  “天音不喜欢他了吗？”
  
  花音坐在她对面，当她说完这句话，她明显看到天音黯淡下去的表情：
  “……当然…不可能。”她垂下了眼帘，睫毛长长的在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所以我把照片和信交给你了。”
  “……”花音一瞬间哑言，她觉得方才还缓慢行驶的船现在停了下来，扭头去看，船夫已经不见踪迹。天音闷闷不乐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托着下巴，无论花音怎么喊她，她都只是那样坐着。
  ……
  
  “喂，花音！！花音！！！”感觉肩膀被剧烈晃动，花音皱着眉头终于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忍足一脸关切，表情里甚至难以明说的惊恐。
  “怎么……”花音不明所以，但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自己的脸颊上有凉凉的东西，“诶？”
  前面座位好几个乘客也抬起视线，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花音，你哭了。”上方，忍足忽然说道。
  
  少女一惊，她重又靠回座位闭上眼睛，然后伸手拂去了那两道水痕。良久，她叹了口气：
  “我梦到天音了。”
  忍足惊讶地看向她，但他们的谈话没有进行下去。花音侧过头，视线对上一边舷窗的时候，窗外明净的月色已经赫然显露在墨黑的天幕之上。
  
  沉默一直持续到飞机降落。
  日本的天气依然寒冷，在广阔的停机坪上，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吹来的夜风，花音瑟瑟发抖。她挽上忍足的胳膊，腿上却依然发软。
  
  “直奔那里？”
  “直奔那里。”
  “但监督未必在家。”
  “……”花音抬头看向一边的少年，视线里满是无奈，“否则我会…睡不着的。”
  
  少年不再说什么，他明白现在自己身边的花音为了这个真相究竟有多焦虑。他们踏上出租车，直奔榊太郎家。
  
  汽车行驶了很久，等到达的时候，已是十点。
  那是一栋雅致的别墅，待他们摁响门铃表明来意后，大门被打开，许久没有正面接触过的那个男子赫然站在门前。
  
  他们跟着他绕过客厅来到会客室，那里有一个暖炉，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灯光则被他在进门之前故意又调亮了一格。
  三人对视而坐，榊太郎穿得比学校要随意一些。当花音局促不安的表情映入男子眼帘的时候，他已经料想到这件事情八成和那位少女有关。
  
  “榊老师，我……”花音沉吟了一会儿，“我今天只是想来和您说一点事情。”
  “……”他抿紧了嘴唇，一边小桌子上读到一半精装书正好好躺在那里。
  “天音她……”她垂下了眼帘，“去世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少女，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忍足看到他在身前相握的手掌已经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起来。
  那样不淡然的榊太郎，他从未见过。
  
  “所以老师，您已经没有必要隐瞒和天音的关系了……”花音看向他，男子原本对向少女的目光终于低下，暖炉黄色的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男子渐渐垂下脑袋，额心靠在了双手上。
  “她是…怎么死的？”他压抑着声音，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主动问及天音的事情。
  “一年前自杀未遂成为了植物人……二十三号那天忽然恶化去世的。”
  
  就连死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花音忽然觉得天音直到最后都活的那么绝望。
  
  “自杀？”他挑了挑声音，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老师，这是她的遗书，或许交给您才合适。”花音伸手将白色的信封递到了他面前，男子抬起头，看到信封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接过了东西。
  里面没有很多东西，他朝对面的少年少女看了一眼，终于伸手拿出信封里的东西。
  
  一张照片。
  他不记得她给他拍过照片，他不喜欢照相，他甚至记得自己和那位少女说过。这是一张侧脸照，自己正坐在琴凳上悠然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而不远处的少女则将它偷偷记录下来。
  充满希望的味道，榊太郎甚至能从中嗅到少女蓬勃而快乐的心情。而这种心情沦落到现在，却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寂寞。
  
  花音曾经在姐姐的皮夹里看到过这张照片。她总是将它好好夹进透明隔层，虽然几次想问，最终却都忘得干干净净。
  
  他们注视着榊太郎，那张照片已经挑开了他的心伤。
  他微微皱起眉心，翻开叠起的信纸。干净的白纸上，少女隽秀而熟悉的字迹落入视线，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好像就连她的声音也会随着内容一同出现。 
 
  
  花音的视线里，榊看的很认真，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然后再把它们串联起来细细咀嚼。时间过得格外缓慢，这封信里浸透了太多思念与绝望。她可以理解忍足在飞机上对立花薰所抱有的担心，她明白自己现在执着的甚至有些可怕，也许是那个不长的梦境将她推入了这个方向。
  很久很久以后，榊终于颓唐地垂下了手臂。
  
  “因为立花吗……”他叹了口气。天音曾经说过要他等着自己，而不久以后，少女却从同学那里得知榊太郎已经订婚的事情。
  「如果榊老师不再等我的话，我可能…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直到刚才，我还在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弹钢琴。小时候是为了父母，现在则是为了您……」
  
  是因为他轻视了一位少女认真的心情吗？
  这个结局并不是他所能预料到的，他以为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对于他的感情不过是偶尔的憧憬，他不曾想到那位少女会如此执着。
  
  原来自己，从不曾真正认识宫本天音。
  
  花音没有接口，她又一次伸手向榊递去了一张纸片。他失神的眼睛对上那张纸片的时候，疑惑浮上脸颊：
  “是姐姐公墓的地址。”
  “……”男子又一次哑言。
  “……如果有空，就去…就去那里看一看她吧。”她淡漠的表情，实则是波涛汹涌的心境。
  
  榊伸手接下了纸片，花音看到他已经发白的指尖，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酸楚。所以她迅速拿起包站了起来，忍足看出她混乱的情绪，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么…再见！”
  这是花音说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监督他也就这么回事，我想象不出他捶胸顿足的样子……OTZ
包括迹部、杉田、监督在内的具体事宜大概全部番外说吧，下一章是见父母什么的，正文估计不算这章还有两章完结~姑娘们准备好了吗？=w=
57
57、Volume 57．大阪 ... 
 
 
  这个寒假阴霾丛生，直到结束，花音心中都郁积着灰暗。然而新学期的到来依然平静如斯。
  
  有时会见到杉田，他为升学考忙得不亦乐乎，见面的时候仍会打招呼却从不深谈；迹部放弃了留在英国的原方案，而中泽也在这学期转来了冰帝，花音有预感，改变迹部想法的恐怕还是中泽；榊太郎依然会出现在那间音乐教室，她猜想他一定去见过姐姐了，但神色却一如往常，只是有一次花音注意到，他左手的那枚订婚戒指不见了……
  
  现在，当所有事情全都真相大白后，花音便感到无止尽的疲惫。他们会有自己的选择，自己不也正为将来心神不宁着吗？
  算算的话，她和忍足相识也快一年，时光带着人心穿梭变幻，犹如飞越过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这个短暂的学期结束便是春假。望着窗外粉色花瓣肆意飞舞，忍足便计划回一趟大阪，前提是花音必须陪同。
  事实上她可以猜到他要去干什么，平安夜以后，关于那个问题他们也思考过很多次，距离离别已经不远，他大概是想回老家和父母提这件事情。
  
  飞机在大阪国际机场降落，花音并没想过会有人来接机。所以当远处飞奔过来一位少年然后熊抱住忍足的时候，花音整个人都懵了。
  “谦也，别闹了！”是比和花音说话时更浓重的关西腔。
  “喂侑士你太不够意思了，整个冬天都没有回大阪，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吗？”少年终于放开了忍足，随后埋怨道。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嘛！”忍足故意做出无奈的样子。于是谦也便避开忍足的目光，视线穿过他的肩膀，花音稍有尴尬的表情便跃入眼帘。于是他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两声，然后重又站好看向花音，“我是这家伙的堂弟，忍足谦也，以后…请多关照！”说着他伸出右手。
  
  忽然之间正式许多的自我介绍让花音微微一怔，于是少女赶忙要伸手握住，却被忍足一把抓住：
  “行了，不用把手特意交给这家伙的爪子。”
  “诶？”花音一愣。
  “嘛，侑士你太小气了！”谦也接过了其中一个行李，“你就是宫本花音吧？”
  “啊嗯……”花音答应着，手掌依然被忍足握住向前走。
  “嘛嘛，我还以为侑士你一定沉迷年长型不可自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