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血色

 
    “你接。” 
    “你接。” 
    然后两个人同时异常快速的异口同声的说道。 
    “……”电话仍然在不停地响着，但是理查德甚至坚持的将椅子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看都不看这边一下。 
    “……西雅图医院急诊部，您好。”乔榛有些气急败坏的接起了电话，快速公式化的说道。 
    “这是你自找的，懂么？”这时，理查德又滑了回来，阴郁的说道。 
    “……”乔榛低着头一边快速的往病例表上按照听筒里报告的情况填着什么，一边不忘瞪了理查德一眼。 
    “你主动请缨负责急诊室的总负责协调工作一小时！你知道这里一小时工作的强度有时候比别的地方一整天的强度都大！” 
    “……好的，我明白了，女士。”乔榛“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上，然后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自己填的病例，随后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该死的……也许我应该在婚礼上捅死你……你知道为什么的，我只是想让自己忙一点，好不去想那个该死的白色礼服。” 
    “既然你恨这个婚礼，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参加呢？我听说你们这次婚礼打算把你父亲那边的整个家族都请来做观礼……” 
    “是马库斯不是我。”乔榛终于核对完了病例，然后快速签上自己那无人能懂的中文签名，瞥了一眼理查德辩解道。 
    “哼……” 
    “有个十岁的孩子疑似是阑尾炎，呼叫罗宾斯医生。你知道么，我这是那里有需要我就去那里的螺丝钉精神。优秀的住院总候选人就应该这样，从容不迫的度过这一个小时，然后，再去参加婚礼。”乔榛前半句快速的交代着护士，并把病例放回了架子上，后半句则扭头不甘示弱的对着理查德说道。 
    “受虐狂估计才会这样做。你到底怎么了？得意洋洋的跟打了鸡血一样。” 
    “你懂的，其实不过就是沃尔图里主任那一家子和我们家老爷子那一家子搞得我神经紧张……我一想到一下子要面对那么多我从来不认识的人假笑一整天我就胃疼……”乔榛翻了个白眼也找了一个椅子像条死狗一样瘫坐在哪里。 
    “乔榛医生，我有个服用舒马曲坦后症状减轻的头痛病人……我需要您的手术许可签字。”一个小护士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快速的向乔榛面前走来。 
    “在哪？” 
    “最后划线的那里。您签个字就行。” 
    “他的神经没受损么？” 
    “是的。” 
    “你给他做断层扫描了么？” 
    “是的，我做过了，没有异常。” 
    “很好。拿去。” 
    “谢谢，乔榛医生。”小护士捧着厚厚的病历表轻快的离开了。 
    理查德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坐下没有两秒，又再度无奈的起身奔走的乔榛，笑得非常之十分得瑟。 
    “该死的……你知道米尔……不，我是说布里特医生这一整天都到哪里去了？我从昨天上班就没看见他了，身为住院总医师……这似乎非常反常。”乔榛快速的搞定之后，叹了口气再度坐下。 
    “哦，他被一个相当难搞的心理医生给扣住了。”理查德想到这里不由得将自己嘴里的薯片嚼的更加响亮了。偏心是会遭报应的。 
    “……心理医生？”乔榛有些不可思议的拔高了声音。“那是什么？咱们医院有这个么？我怎么……不知道？” 
    “哦？上次的全院心理检查，你不知道？”理查德打趣的看了一眼，对心理医生表示极度唾弃的乔榛。 
    “什么时候的事？” 
    “呃……算了，你那天值大夜班，一下班就被沃尔图里主任接走了，难怪不知道。” 
    “呃……关于什么的？” 
    “据说这个心理医生很厉害，而且有非常强硬的后台，虽然他瘫痪的那两条小细腿看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沃尔图里主任却声称他是最棒的，还宣布这个心理评估如果过不了的话，医生们将不会有机会得到上手术台的机会。” 
    “什么……狗屁……他没告诉过我这个……不过，什么？瘫痪，是什么造成的？先天遗传基因缺陷还是后天病变感染还是……天灾**？”乔榛感兴趣的说着。因为大部分的瘫痪病例都是神经系统的疾病或者损伤造成的，而眼前这位手术狂人对心脏外科和神经外科都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哈哈，我就猜你会这么说。特意给你留了一份他入院体检病历的拷贝——别说是我给你的，不然我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怕什么，我不过是看一眼马上销毁，马库斯不会介意的。”乔榛快速的浏览着厚厚的一打指标，心不在焉的说着。 
    “哼哼，如果你不是医院主任的小情人我也不会给你看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没看过呢……拿过来点，我也看看……沃尔图里主任没给你说过？那他一定是知道你过不了，帮你糊弄过去了。”理查德说着，伸头也看了起来，紧接着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么，你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可是背地里心理阴暗的程度直比变态杀人狂差那么一点了。沃尔图里主任这么宝贝你怎么可能让你暴露。” 
    “哼，我怎么了，我的心理很健康好么……”乔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直到看到理查德那鄙视之极的眼神这才心虚的点了点头道：“咳……好吧，不说我了。我很好奇，既然他这么厉害那么你是怎么过的？不要跟我说你五官端正，心态良好，体态优雅之类的屁话，认识这么久了，坦白点。”说罢，乔榛快速的将那几片薄薄的病例塞进了一旁的碎纸机。 
    “……喂喂……我还没看完。” 
    “没什么有趣的……别转移话题，快点说……” 
    “我早就从琳达那里得到了消息，搞到了答案，我背了几道。” 
    “……琳达？你不要告诉我是上次来医院治病的那个董事会成员的女儿……” 
    “……不行么？” 
    “上帝啊，她才十六岁……” 
    “哦，她的技术可不像。” 
    “狗屎！她……” 
    “乔榛医生，你呼叫我么？”这时儿科的罗宾斯医生奔了过来说道。 
    “对，有个十岁的男孩疑似阑尾炎，两分钟就到。”乔榛抽空快速的回答道。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罗宾斯医生又如同刚刚一般快速的离开了。 
    “喂喂，我说，你跑题了吧。总之，除了你我之外，布里特医生以及全院的百分之二十医生都不幸中招了。”理查德颇为习惯的耸了耸肩，然后快速的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来了。显然他对八卦非常热衷。 
    “……那为什么只有他……” 
    “据说，他是全院最低分。这事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乔榛医生，打电话给楼上叫他们准备好手术室。”突然另外一个急救科的外科主治医生插嘴道。 
    “我已经搞定了，五号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上去就行了。” 
    “好的。” 
    “哦，他干了什么？！”但是这并没有打断乔榛的兴致，乔榛回答完了问题之后，快速的回到了八卦上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闪亮亮的求知欲。自从九一一事件之后，美国联邦政府就对所有能够防御的方面都加强了防范，从物质上到心理上。这种职业评估似的心理测试也成为了必不可少的一条‘防御措施’之一，似乎是为了防止本国人民被异化做的最好的监听。不过，这也成了乔榛噩梦般的存在——毕竟一份有法律效益的神棍的说辞，那就不仅仅是跳大神那么简单了。 
    作为外科医生，乔榛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双手是被赋予修复人体的神奇魔力的，而任何一个人体上的伤口都是他们工作竞争的起跑线，他们事业的领跑点。但是外科医生们自己的伤口呢？同时乔榛也清楚的知道，这些外表傲慢，内心自负的手术狂人们的想法。当然外科医生们会尽自己可能的避免这些伤口的发生，因为在生活中，伤口就是虚弱的表现，外科医生们也不例外。所以通常的情况下，就乔榛所知，这些高傲的，忙碌的，眼高于顶的手术狂人们对与自己的虚弱，从来都是讳莫如深的，他们对与这些软弱的伤口，则喜欢一个人对着镜子，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静静地为自己缝合——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都是。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医院都对针对自己员工所设置的心理医生和心理辅导课程那么排斥了。没有任何一个狂妄自大的眼高于顶的外科医生可以再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妥和虚弱，他们认为，这是认输的一种表现。当然，米尔……哦，是布里特医生也是。 
    “不知道。不过，似乎他今天一早进入那个小黑屋子里到现在也没出来。”理查德示意似得耸耸肩，看向了走廊尽头那个有一个蓝色牌子的小屋子，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