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新传

    张辽判断的没错，曹军确实遇到了麻烦。孙刘联军虽然没有如张辽所料那样大范围的放弃城池，可是除了那些险关要隘之外，抵御也并不激烈。
    然而孙刘联军也并不是完全不作抵抗，虽然他们有意识的放弃了一部分肯定无法固守的城池，但是这种放弃也是在做出了节节抵抗的姿态，给予了曹军少量杀伤并迟滞了曹军的行军速度后才后撤的。
    “沮鹄，赶紧将夏侯征东所部的战斗过程标注在沙盘上。”徐庶指挥着征北将军府的参军们在作战室中忙碌着。
    “将军，这就是刘备军与征东将军所部的在震泽附近的战斗过程。”司马懿拿着一张纸，对张辽说着，手指还对着沙盘比划着。
    “士元，少喝两口。过来看看，这估计应该是孔明的手笔。”张辽见到庞统正靠在沙盘边上，手中还拿着个酒葫芦时不时的灌一口，立刻招手让庞统到他身边来。
    “将军，或许这份计划是孔明所为，但将领的安排却绝非孔明手笔。若真是孔明安排，徐晃将军绝不会仅仅是小败一阵，退兵了事。”庞统一步三晃的边走边说道。
    “唉！刘备啊……还是私心太重！”张辽感叹道。
    “沮鹄，红旗是我军，绿旗是刘备军。现在听我说，你准备标注。”徐庶手拿着另一份战报副本，对沮鹄等人说道：“征东将军率军攻克江乘后挥师攻取丹徒、曲阿两城后，随即作出以全军五万人猛攻毗陵，刘备军稍加抵抗后撤职无锡拒收。此时征东将军悄悄抽出两万精兵，命徐晃将军、史涣将军率领，绕道震泽，攻击阳羡。同时征东将军率所部继续营造五万大军的规模，向无锡攻击。快点，将毗陵的绿旗拔了，换上红旗。”
    看着徐庶等人忙碌的样子，张辽对司马懿、庞统说道：“孔明确是奇才，竟然让他料到了元让有分兵迂回的企图，断然抽调主力在阳羡狠狠地给了徐晃一次反击。”
    “将军，这分兵迂回本就不算什么。夏侯征东此举也不过是我军南征荆州时西路军迂回战略的缩小版。孔明曾对将军指挥的西路军大迂回赞叹不已，其人又素来谨慎，怎么可能对阳羡不加防备呢？刘备经营吴郡多年，即便有陆家、顾家之叛，但在底层百姓中，刘备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这也使得刘备能够利用百姓为其斥候作掩护。只需刘备稍加注意，而我军只要有一点疏漏，这种迂回便无法保密。”庞统说完，又举起酒葫芦猛的灌了一大口酒。
    “士元兄言之有理。幸好丞相将许褚将军也借于夏侯征东，否则面对从无锡城杀出的张飞，我军可无能能挡住此人的突击。”司马懿说道。
    张辽一边听着，一边讲目光投向沙盘。此时徐庶正指挥着沮鹄、钟毓在无锡的位置上标注两军的方位，同时又让王昶、董胄、董寿等人准备小旗，要标注徐晃这一路的动态。
    “许褚对张飞，很令人神往的猛将对决啊！可惜了，没能亲眼看到他们二人战斗！”张辽笑了，笑得很有些……
    貌似历史上张飞和许褚从没有正式的对战，仅仅与他们有关的还得加上如今正在北疆耀武扬威的马超。不过从历史战绩而言，马超、张飞、许褚应该都算是同一等级的武将，可是许褚却在经过张辽的指点以及和吕布的对战后提高极大。此次无锡之战，面对张飞狂飙突进的攻击，许褚率领三千虎卫军毫不犹豫的迎面而上，不但挡住了张飞，还配合着夏侯惇将张飞所部击退。
    只不过在攻击无锡时，夏侯惇备无锡守将太史慈死死的挡在无锡城下。太史慈的箭术实在惊人，每每曹军有突破的迹象，太史慈便用自己的连珠箭将曹军士兵一一射杀。
    “东莱太史慈！可惜了！”张辽摇摇头，跑出这么一句似乎有些没头没脑的话。
    司马懿倒是了解自家将军的想法，“确实可惜！若是刘备以张飞、关羽守卫无锡，或许未必就有太史慈那样稳固，但也不会让征东将军好过。太史慈则命其率军阻击迂回震泽的徐晃将军，战绩绝对不仅仅是击退我军迂回部队而已。”
    “快！在这里标上。”徐庶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徐虎牙率军从震泽以西迂回，却在溧水以北，茅山以东遭到关羽及阳羡守将朱桓的伏击。我军损失一千余人，徐虎牙率军暂时后退百里。对就是百里距离，别标错了。”
    “关羽此人勇猛毋庸置疑，但其为人却又极大的缺陷。刚愎自用这一条就足以致命，他能混到今日，不过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公明用兵‘先为不可胜，然后战，追奔争利，士不暇食’，可谓别具一格也。关羽虽猛，但此战我依旧看好公明。”张辽说道。
    “将军所言深得吾心！”庞统赞同的说道：“统曾去过吴郡，也见过关羽。此人性情刚烈，却又不知收敛，更不晓变通。刚虽然坚硬，但却易折。徐虎牙只需稳扎稳打，两万大军足以击溃当面关羽所率之四万兵卒。”
    “承明，你与公琰为何一言不发？”张辽向一旁的潘濬与蒋琬问道。
    “将军，濬与公琰虽然熟悉了我军情况，但对于敌军，尤其是敌军将领却并不熟悉，能在此听将军及诸位所言，已是获益匪浅，将军还是让我等先藏拙吧！”潘濬用“讨饶”的语气笑着回答。
    “哈哈哈！那就个人随意，今日本就是借着南方战局让诸位放松一下，前些日子确实辛苦大家了。”张辽不以为意的笑道。
    虽然那些商人和世家子弟到蓟县后张辽没有出面，但荀谌、孙乾以及司马懿、庞统、蒋琬、潘濬这些将军府的幕僚们却没能如他们的上司那样随意。虽然不涉及具体商业谈判，但数百人次接连不断的迎来送往，也让这些人感到了疲惫。
    “很可惜，徐虎牙的下一步战报尚未送到啊！”司马懿叹息道。
    “结局已定，只不过是徐虎牙能歼灭多少敌军的问题。没什么好可惜的！”庞统又是一扬脖，一口酒下肚。
    徐庶那边还在忙碌着，“吴郡这边差不多了，伯苗、子翼，你们帮我看一看。来！沮鹄、钟毓，还有你们，二位董公子，到这里来。程武，东西准备好了吗？”
    程武此时早已经捧着两个小木盒咱在沙盘边上了。“徐司马，准备好了。我军的红旗，孙权所部则是黄旗。”
    “好！来吧。咱们要将于禁、李通二位将军这一路也要标出来。”徐庶换了一张纸，走到程武身边。他的身后则是围过来的钟毓、沮鹄等人，从程武的手中接过小旗。
    “虎威将军于禁、振威中郎将李通，率兵五万，先克牛渚矶……”随着徐庶的话音，程武手中的一面红旗已经插在了长江边上的牛渚矶。
    “于文则素来稳健，即便是乱军之中，其部亦能保持完整建制。此次出战，再加上一个同样稳重的李通，这一路大军一路上是波澜不惊啊！”张辽笑道。
    “破石城、克丹阳、下秣陵，这三战倒是真的没什么波澜。可是孙权所部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秣陵以西的神亭岭，李通将军不久遭遇到了一次伏击吗？”司马懿说道。
    “于禁是将才，可是孙权手下却有周瑜、鲁肃这两名统帅之才。当初我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他们，攻击江东时一定要小心谨慎，最好是等到军情司细作赶到后方在发动攻击。结果一个个都没有听进去，看似稳健，实则激进。不过话又说回来，周公瑾、鲁子敬也确实不是于禁等人能对付得了的，若是仲达、元直领军，估计鲁子敬也不敢用如此伏击之法？”张辽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石城、丹阳、秣陵全部插上红旗。至于西面的神亭岭则插上黄旗，那是陈武、朱据伏击李通将军的地方。”徐庶说道。
    “徐司马，根据战报，伏击结束后孙武军就撤回溧阳了，如今正依托芜湖、溧阳以及溧水在防御我军攻击。”钟毓抬起头说道。
    “我知道，但是这要等到想将军讲述完毕之后才能拔掉黄旗。”徐庶说。
    “陈武？朱据？孙权手下最有名的将领可不是这两人啊！”庞统说道。
    庞统是在场的众人中除了张辽、潘濬、蒋琬、徐庶之外，对孙权将领最了解的人，若是以熟悉程度而言，也就是张辽略胜其一筹。故而庞统之言立刻让张辽身边的人竖起了耳朵。
    “孙权手下有三员老将，这是追随孙坚，参加过诸侯讨董之战的。论军中威望，除了已经逝去的孙坚、孙策父子，便是周瑜也无法完全掩盖这三老的光芒。剩下的将领中周瑜统帅大军，周泰、蒋钦、吕蒙等冲锋陷阵。有这些人在，还有孙家子弟中的孙贲、孙瑜、孙辅等人，陈武、朱据确实轮不到前列。但这也情有可原，于禁名声皆在防守，李通也始终居于人后，不动用孙吴大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鲁肃统帅大军，也足以让于禁头疼了。此时孙权最大的威胁时豫章以西的长沙，子孝与黄汉升各领三万大军，黄祖也率三万江夏所部出征。再加上文聘随时有击败吴巨率军北上的可能，孙权也就只能将主力集中在西部了。”张辽说道。
    “还有一点，”庞统接过话题道：“刘备的水军已经彻底丧失殆尽，港口、水寨无一所存。如今孙刘联军唯一还存在的水军便是周瑜所部。况且周瑜所部倚为根基的彭蠡泽远胜于震泽，跨越大江两岸的彭蠡泽通道宽阔，岛屿众多，使得我方水军短时间内无法彻底击败并封锁出口。然震泽就不同了，以溧水、松江沟通大江、大海的通道，却可以被步军轻易封锁。为了照顾唯一能抵抗我军战舰的自家水军，孙权将主力集结在西部也说得过去。”
    “何况庐江郡还有黄盖、程普所率的数万孙吴军将士，便是要保全这些在乐文谦将军的攻击下且战且退的百战精锐，孙权也不能失去自己的水军。”司马懿补充道。
    被这几人一说，孙权的战略意图已经明白的展现在众人眼前。张辽等人虽然不以为意，但是在一边跟着徐庶忙碌，一边还忙里偷闲的竖起耳朵偷听的钟毓等人却一个个恍然大悟。
    “文谦这一路倒是最顺利的，庐江虽然也有孙吴军驻守，但守卫力度与决心显然不如江南之地，便是皖县、舒县如何坚固，文谦最多也就是多花些时间而已。”张辽笑道。
    “乐进将军封号骁果，又名先登，最是骁勇善战。懿料定乐将军绝不会配合孙吴军后撤，一定会用最猛烈的攻击，将庐江南部的几座城一一攻克。”
    “我军也不能拖延时间，否则一旦久攻不克，我军的粮草可就要不济了。”庞统难得附和司马懿一回。
    “这也是主公为何在庐江派出了乐进，而元让在吴郡要分兵迂回的原因。时间，我军如今争取的就是时间！”张辽说道：“对了，主公七月末命兖、青、徐、豫四州多准备水产咸鱼以充军粮，这方面可有详细报告？”
    “将军，青州、徐州都好说，但兖州、豫州虽然有湖泊、河流，但水产却不如青州、徐州靠海那样容易获得。而且如此一来食盐的消耗却也要大增，今年的军费是一定超支的。”司马懿对这类情况熟记于心，张辽一问，司马懿立刻报出答案。
    “呼！”张辽长出一口气道：“超支就超支吧，反正这也不是咱们的麻烦。最多就是荀文若和糜子仲二人头疼。不过只要能顺利攻克江东，获得的收入也能抵消一部分军费开支。只是希望主公别太过大方，将所获尽数作为赏赐就行。”
    张辽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言下之意十分清楚。江东虽然还没有明清时期的那种繁华富裕，但几百年下来，也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家族在江东大地上生活。这些家族同样也掌握着大量的人口与土地，包括土地上出产的粮食。若是曹军军粮不足，曹操又已经下达了可以就食于敌的命令，这等于为众将打开了在江东大地上肆意行事的限制。只要有需要或者有人敢反抗，曹军就能以“抗拒朝廷大军”的罪名将其拿获，家产充公。而其中也绝对少不了浑水摸鱼，公报私仇之类的龌龊之事。然而一来相距太远，二来与他们丝毫没有相干，这些人也就毫无动静了。
    不是张辽等人太过冷血，而是这个时代的潜规则他们也不能随意悖逆。若是江东的反击没有触及曹操的底限，张辽还有信心在郭嘉等人的劝说下按捺住曹操的杀机。但是在江东数次针对曹操以及曹军的袭击后，曹操的怒火显然是郭嘉等人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区。而通过郭嘉得到消息的张辽也不会再做无用功，他除了暗骂刘备、孙权没脑子之外，也只能为江东百姓祈祷了。
    不过幸好曹军众将对普通百姓与世家的态度不会相同，经过张辽直接或者间接的教育，曹军将士们从来都是无利不动，面对着普通百姓和拥有大量钱财、田产的世家，抢谁的更有利也就无需张辽去教他们。
    况且张辽也明白，曹操此举有愤怒之意，同样也有借此削弱江东世家实力的用意。在荆州各大家族主动归附后，曹操并没能真正伤及荆州世家的根基。而江东这一块紧靠着荆州的地盘，就是曹操将来要以此制约荆州世家的地盘。而清除一部分家族，也是为安插自己的亲信腾出地方。否则曹操又岂能勃然大怒到连郭嘉、荀攸等人的劝谏都不顾的地步？曹操还没那么浅薄，以愤怒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才是曹操的用心。这份心思虽然有人能看出来，却无人敢揭穿，没人愿意冒着被曹操敌视的风险做损己利人的事情。
    “将军，吴郡、丹阳郡、庐江郡三处战场的标识已经完成，请将军与诸位移步一观。”
    就在张辽浮想联翩的时候，徐庶的声音及时打断了张辽的想法。
    “都过去看看吧！看看咱们那‘强大’的军队如何用泰山压顶之势解决江东二鼠辈的。”张辽笑着用了曹操形容孙权、刘备的一句话。
    然而，真实的情况可不是张辽在作战室中那样轻松惬意，每一次小旗的插上、拔起都伴随着曹军和孙刘联军的将士们横飞的血肉。面对着孙刘联军，习惯了荆州之战中轻松无比的战争状态的大部分曹军将士都有些不习惯。否则夏侯惇也不会让张飞冲入自己阵中，徐晃也不会被关羽逼，李通更不会因为追击“逃遁”的孙吴军而中伏受伤。索性的是曹军的各级将领和中坚力量的士官们都是经历过血战的沙场老手，在初期的不适之后曹军稳住了阵脚，立刻发动了反击。夏侯惇对无锡围三阙一，但前锋斥候已经出现在吴县城西北三十里外。徐晃对关羽步步紧逼，以接连三场大战，歼灭一万余刘备军士卒，迫使关羽退回阳羡，并以全军合围之势，欲逼迫关羽弃城而走。李通伤势并不重，稍加治疗后便与于禁会合，攻克湖熟、句容之后，大军掉头南下，兵锋直指溧水畔的芜湖、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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