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作品集之九娘

第237章


乐以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狂跳的心,跟着衙役出了牢房。
  安平府处决犯人的刑场位于一处平民聚居的闹事街口,名叫灯楼街。之所以在人多的地方处决犯从,大概要的就是一种震慑民心,以防有犯的意思。
  自从马狱卒带回了朱琏广的信物,乐以珍就开始在心里将府衙到灯楼街的这条路细细地回想了一遍,盘算着朱琏广会派人在哪一处救她,她自己也好有个警惕。
  可是除了府衙大牢,等待她的不是囚车,竟是寻常人家所乘的那种青蓬马车。两个衙役将她塞进马车里,将车帘一放,一左一右看着她。
  马车动了,她感觉是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往东边去了。她心中纳闷,灯楼街不是在西面吗?难道郑士功打算将她带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秘密处决吗?
  她的双手带着刑具,也没办法去撩起车帘往外看,只能盯住那随着马车的运行而悠荡不止的帘布,希望能从缝隙里瞧见外面的情形,也好判断一下自己的去处。
  身边的衙役显然发现了她的意图,一挪身子挡在了车帘子的前面,乐以珍便什么也瞧不见了。她心底开始发慌,这样去向不明白,不知道朱琏广的人能不能追得到。
  马车走了好久,乐以珍从车的颠簸程度上,判断出自己已经出了城,好像正行进在某一处山道上——郑士功果然狡猾,不敢再灯楼街公开处决她,也怕走漏风声,有人来救她,竟然将她隐密地带出了城,大概是去一个人迹罕至之处吧。
  她掌心捏着朱琏广的那美玉姐,竖起耳朵来听着车外的动静,心中抱着一线希望,期盼着曾经在电影小说中看到的情节出现——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打到了这车里车外十几个押解的差役,将它从车里救出,骑上马狂奔而去……
  可是直到马车停下来,这一幕也没有上演。乐以珍被两个差役架着下了马车,放眼四周观瞧,竟是一处山坳,四周是高高的山峦,青山绿树掩映之下,有一处澄净的湖泊。
  沉湖!乐以珍浑身都绷紧了!这深山老林之中,如果她被绑起来沉到了湖底,除非有神仙下凡,否则她将永远睡在这湖水之中,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踪迹了。
  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向来时的方向探望过去——静悄悄的,不要说人,连只鸣叫的鸟雀都没有。
  她绝望了,也许朱琏广将人不知在灯楼街附近,没料到她已经被悄悄地带出了城,也许他没有领会自己的求救有多么紧急,此时正坐在安平府衙之中,与郑士功交涉,要他交人呢。
  总之他的人没能跟来,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她人生的终点便是面前这汪清澈见底又风平浪静的湖。这让她想起了她的妈妈,那个绝然地冲进湖水中呛水而亡的女人——人生真是充满了巧合,没想到她身为妈妈的女儿,在妈妈坠湖那天穿越到古代,经历了一遭非常人所能想象的故事之后,也来到了这样一个湖边。
  两个衙役走上来,拿出绳子将她的胳膊和腿绑起来,在她的脚上系了一块大石头。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非典内之刑,因此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
  乐以珍原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得发抖,或者惊叫哭喊出声。可是真正面临这一刻,她反而麻木了。难过、不舍、不甘、恐惧,这些情绪她都有,但她就是不想挣扎,也不想哭喊,她像一个布偶一样,任几个衙役绑结实了,抬到了湖边。
  她感觉到自己被两个衙役悠了起来,视线所及,湛蓝的天空和青绿的山顶都在她的眼中大幅度地晃了起来。然后她被丢了出去,清爽的山风拂过她的身体,她体会到一种飞起来的惬意。
  “啪”的击水之声,她的背部先接触到湖面,湖水拍得她后背火辣辣地疼。随即脚上拴着的石头下沉,拽着她的脚往水底拖。
  在她的头部即将沉入水中之前,她还往湖岸上看了一眼,除了押解她而来的十个衙役,再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脚下的石头继续往湖底坠去,乐以珍被扯拖着,已经完全浸没在湖水之中。正是炎夏,外面酷暑难当,湖水之中却 冰凉沁人。
  在湖水灌入她口鼻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冰凉的湖水会把她带到哪里?是带她到妈妈的身边?还是带她到怀远驹的身边?又或是阴间地府之中,是不分古代现代的,她的妈妈和她的丈夫都在那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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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远离安平
  乐以珍做了一浑噩难醒的梦,她梦见自己掉进水里,有浑浊的水从她的口鼻直灌入她的胸腔,胸口火辣辣的,脑袋又涨又疼。咋一片混沌的深水中,她却清晰地看到水面上有几个人在隔水俯视着她——她的妈妈、她的丈夫、老太太、太太、,她甚至看到了安东卉……
  她拼命地冲他们挥手,希望他们能将她从水里捞出去。果然,一只大手拽住她背上的衣服,将她拖出了睡眠,她还没来得及喘口匀溜气儿,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广袤辽远的大平原上,一望无际。在她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朝着她这个方向奔路,边跑边哭喊着:“娘……”
  是梦儿和实儿!她撒开腿迎着两个孩子就奔了过去。可是无论娘仨儿如何奔跑,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就是那么远,总也跑不到一块儿去。急得她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来,飞到两个孩子身边。
  “醒了……”乐以珍正拼了命往前跑,突然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说话。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梦一下子就醒了。
  光线有些暗,她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一阵子,才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此时此刻,她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车厢很宽大,她躺着,占了一侧的位置,另一侧则坐着三个人,朱琏广、他的一名随身侍卫、还有一个是头戴方巾的老者。
  瞬间,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涌进了脑海,被捕、被审、被沉湖……照眼下的情形看,她是被朱琏广就出来了。
  她赶紧起身,结果因为马车内的绒榻太窄,她的手在身旁抓挠了几下,没有找到可以借力的地方,差点儿从榻上摔下去。
  朱琏广急忙出手,将她扶住:“醒了?太好了……别乱动,让大夫瞧瞧。”
  “王爷……”人虽然被摁回去了,但她还是急着问清经过,结果一开口,感觉喉咙哪里像被火燎过一样,灼辣地疼,声音也哑得不像话。
  “你先别开口,有话一会儿慢慢说,先让大夫给你看看。”朱琏广在她的肩头拍了拍,安抚着她。
  那老者趋近她跟前儿,伸手直接搭在她的脉上,斟酌了一会儿,说道:“王爷,这位夫人只是呛了水,肺气郁阻,又受了些惊吓,脉相稍有些紊乱,没有大碍,养两日就好了。”
  “服什么药?你赶快给开个方子。”朱琏广情绪有些躁,跟大夫说话的语气也很急。
  那老大夫赶紧俯首:“真的是没什么大碍,等夫人在住处落了脚,给她服些疏肺压惊的药剂便可以了,这路上……”
  朱琏广蹙着眉头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者赶紧叫停了马车,钻出车厢跳了下去,朱琏广的侍卫也机灵,随在那老者的身后,也下了马车。车厢内只剩朱琏广和乐以珍两个人。
  朱琏广从绒榻上起身,蹲在了乐以珍的身边,眼里充满了疼惜:“前两天见你,还好好地忙你们家祭祖的事,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你在家里一点儿警醒也没有吗?这么大的事,之前怎么会没有丝毫的迹象?”
  “王爷……你都知道了?”乐以珍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哑着嗓子问一句。
  “事情的大概我都了解了,昨晚在你支使的那个人找我之前,沈家有一位老仆也去找我了,他说是你家二少爷被带到沈府之中,直接被沈同达关了起来,任他怎么闹腾,沈同达坚决不肯放他出来。后来他没法儿,央求看守他的沈府家丁,才将消息送到了我那里……”
  一条消息两个人送,白白地搭进去她的一串翡翠观音。乐以珍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心疼也没有办法了。
  “……一大早,我的人就在府衙大牢的门口候着了,一路跟到了西山湖,避开了那些衙役的侍仙,潜进水里将你救了出来……”
  乐以珍本来情绪就不好,听他这样说,想起湖水直灌进她的身体时那种无助感,还有脑袋因为缺氧而爆裂般地疼痛,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怨气:“王爷跟我有仇呢,非得等我呛够了水,才肯将我捞出来……”
  朱琏广也不跟她计较,温和地说道:“这是我的吩咐,让我的人撂倒那些衙役,直接把你抢出来,倒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你现在担着罪名呢,再杀几个公差,那岂不是罪上加罪?我这样做,虽然让你受了些罪,但是郑士功和沈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只要你不在安平露面,躲到一个隐避的地方去……”
  乐以珍一听这话,忽地就从绒榻上坐了起来:“不在安平?我们现在往哪里去呢?”
  “已经快到田州地界了,走这个方向,也是因为从西山下来后,最方便的道路就通向这里,至于以后往哪里去,今晚咱们歇在田州,你可以好好地想……”
  不等朱琏广说完话,乐以珍瞪大了眼睛,直往车厢外扑,扯着嘶哑的喉咙冲着马车前头儿喊道:“停!停!”
  “怎么了?”朱琏广出手迅急,将她拉了回去,固定在绒榻上。前头儿赶车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停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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