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伐

第二六九章 横行草原


    第二六九章横行草原
    洪过真的想让金国以武立国么?
    这怎么可能。要是让金国变成那样的强盗王朝,怕是整个东亚都要遭殃,他的罪孽就大的没边了。洪过的目的是,要给完颜亮一个不断出兵草原的理由,这种打击不必太大,但是要让草原持续流血,也让金国不断对外兴兵就足够了。
    不要以为,在表面上每一次出兵都有收获,整个金国的财政就负担的起了。实际,这些收获只能作为补偿,而且每次出兵时候,为了维持一名士兵的补给,在后方就需要用五六个人的劳动,出战一匹战马,所需要的花费足以养活十几二十个士兵的花费,这种无形的消耗,岂是每次劫掠所能补充的?
    如果金国陷入草原的泥潭自是最好,如果金国真个在数年内击败了草原上的部族,洪过盘算了一下,是不是可以将完颜亮的目光,继续向西牵引。那里有一个对金国始终不友好的西辽帝国,西辽帝国再向西,是一盘散沙的阿拉伯帝国,阿拉伯帝国到底是曾经地跨欧亚非三洲,他们几百年积聚的财富,洪过相信,足以引起整个金国贵族们的觊觎了。
    这样计算下来,洪过对硬军出征草原,自是全力进行补给。不仅是调拨出大量的粮草,而且还动员了不少不怕死的商人,让他们跟在硬军的身后,就地收购所有硬军虏获的牛羊人口,用来减轻硬军的行军负担。
    前一年的虏获根本不够硬军塞牙缝的,因此,这一次,硬军从上到下摩拳擦掌,就等着到了草原上大干一场,让自己的身家尽快鼓起来呢。
    三万硬军一万糺军,仿佛四万头下山的狮子,磨刀霍霍准备扑向草原,第一个咬的就是蒙古部。
    此时的蒙古可汗忽图剌的身体,更加的衰弱了,可是,他的头脑并没糊涂,自从听说了金军重占骨堡子城堡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必须敲掉这柄钢刀。
    只是,碍于蒙古部的周围形势。令他不得不暂时将注意力放在南面,首先联合蔑儿乞人和斡亦剌人,在与乃蛮人争夺克烈部的战斗中胜出,让也速该与脱斡邻勒结成了安达,虽然这种安达关系在草原上还不如一根青草牢靠,但毕竟是让两部之间有了些许关联,成功的将克烈人拉拢到了联盟之中。
    作为这次联盟的盟主,蒙古人成了半个草原的主宰,忽图剌那让蒙古称霸草原的野心,终于有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可以继续向前拓展。
    此时的草原已经开春,冰雪融化正是地面最为泥泞的时候,而且由于冬天里的好一场混战,整个草原的部族们都需要休息,躲在自家的草场上养伤,所以,草原一下安静下来。
    趁此机会,忽图剌一面派出嫡系的使者前往吉利吉斯部,希望能让同样被乃蛮人攻打的这个部族,加入到蒙古部主导的联盟中来,另一方面。忽图剌开始调动蒙古部手下三部的人马,向东进军,他们的目标正是栲栳泺北岸的骨堡子城。
    此时刚刚三月份,金国用来进攻草原的大军,还远在中都和西京路,尚未完成集结,这个时候的草原上地形和气候都不适合远征,因此,骨堡子的守军也在紧张了足足一个冬天后,可以略微喘口气,年轻的士兵们终于有时间去约城里单身的姑娘,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兵,则悠闲的倚在城墙的角落里,美美的喝上一口烧酒,松乏松乏有些发紧的身子。
    正是在这样一个初春的日子里,突然骨堡子外响起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坐在地上的老兵,拉着姑娘小手的年轻士兵,纷纷愣在当场。
    随后不久,这些士兵们脸色大变,慌张的跳上城墙向远处望去。与他们一同登高望去的,还有本城的守备,一名金军的猛安长,挂着都统头衔,负责管束城中的近万军民。
    远远的向号角声响起地方望去,猛安长脸色有些发白,在西北面大约三四里的地方,正是出城放牧的百姓,在他们拙劣的驱赶下。上千头牲口正不情不愿的,向着骨堡子城匆匆跑来。而在这些牧人的背后,是天地之间现出的一线黑影,那分明就是一支强大的骑兵,正不急不缓的向骨堡子赶来。
    猛安长也顾不得去骂那些斥候了,他一声令下,整个骨堡子城立即动员,加固城墙,点燃狼烟,准备弓弩,储备水源,整备柴草,点检粮食……虽然一切早有准备的,但事到临头,这个女真人出身的猛安长,额头还是有些见汗。
    虽然骨堡子上下忙成一团,但是远路赶来的蒙古部骑兵,却是不急不缓的,仿佛骨堡子根本不存在,他们只是来栲栳泺进行一次远游似的,先分成三座军营,将骨堡子三面围的死死的,然后不紧不慢的扎下皮帐篷。开始修建营寨。
    修建营寨!
    那猛安长的瞳孔一下缩小许多,草原鞑子从来是来去一阵风,什么时候学会了中原人那样修营寨?而且这座营寨还修的有模有样的,竟是一副老神在在长期围困的架势。
    若是蒙古人以前的那种营地:四面漏风也没个寨墙,猛安长还真想连夜出去偷营,好歹杀杀鞑子的威风,也顺带鼓舞城中军心士气士气,以利于长期坚守。可是,看到蒙古人现在的作为,猛安长惟有打消了那个念头。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第二天。蒙古人还是没有围攻骨堡子的迹象,只是努力加固已经建好的营寨,花了好大力气去当厚实的圆木砸入湿乎乎的土地中,让营地的木墙加高到了两丈多,别说是偷营了,现在就算要出去攻打,也会让金军花费好大力气。
    到了第三天,看见蒙古人还是不想攻城,猛安长有心将狼烟熄灭,没想到,这一天蒙古人还真开始攻击,不过只是试探性的,扔下了三五十具尸体后,就缓缓退回营寨了。
    蒙古部围困骨堡子的第一天晚上,烽火就被传到了金山隘口,午夜,临潢的完颜乌禄就受到了消息:金山隘口方向的狼烟燃起,有敌军进犯。
    乌禄闻言略微吃惊,却没太大*澜,金国策划攻打草原的消息已经传过来,既然金人能打出去,凭啥不允许草原鞑子先打过来?
    没有手下那些将领的气愤,他心里也明白,其实这些将领哪里是气愤与草原鞑子进犯,分明就是在兴奋,有仗打,不就意味着有军功捞,就意味着升官发财么?整个西北边疆,又能有几个将领如乌禄一般,放弃了好大军功换来的前程,不想进朝廷作高官,反而愿意在西北为国戍边,这样的作为着实让朝廷上下交口称赞,也令完颜亮非常满意,重新恢复了乌禄的王爵,成为了一名郡王。
    完颜乌禄有些迟疑,既然朝廷决定了用硬军和糺军出征。显见的没他什么事了,可是手下这些将领又要安抚,如果一味压制的话,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来,这可如何是好?
    很快让他想出个法子来。
    既然要去草原打仗,光凭乌禄手下这几号女真猛安谋克军,一旦遇上了鞑子,怕是没什么便宜占,真的要打,就要动用乌古敌烈人,于是,乌禄假作兴奋的样子,一面调动粮草兵器,告诉那些将领,只要两部的节度使也就是族长同意,他立即带领大家出兵草原。
    与此同时,完颜乌禄偷偷去和两个节度使通信,他说的清楚,没有朝廷的旨意和兵符,他是不敢随便调动一兵一卒,让两部的人不要头脑发热。
    于是,乌古敌烈两部节度使拒绝出兵,非要看到枢密院的军令。这下好了,乌禄手下所有将领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再没人来乌禄面前聒噪什么出兵的事情。
    首先出兵的竟然不是硬军,比起去年刚刚腰包充实的硬军来,对于可以去草原好好劫掠一番,糺军显然更有兴趣,所以,当硬军刚刚到达临潢府城的那天,糺军霞马部,这个从未参加过草原战事,已经憋得嗷嗷直叫的部族,率先冲进了茫茫草原。
    骨堡子城的猛安长叫做兀颜三合,连续几天观察外面的蒙古部兵马,怎么看怎么感觉出一种诡异,可惜他手下只有三千人,那些刚刚学会放牧的百姓,根本不足以披甲上马作战,只能勉强在城头向下射箭而已。
    骨堡子外面的蒙古部骑兵也真不消停,虽然每天只是象征性的来攻城一下,所谓攻城,不过是派出一部分弓马骑射娴熟的骑手,纵马在城下喊叫着,间或向城头射上两箭,由于城墙外有三道壕沟,那些马上射出的箭矢多数达不到城头,半路就落在城墙外了。
    一开始,兀颜三合还有些畏惧,每逢这些骑手出来,都下令射箭放弩驱逐他们,天长日久了,感觉要想射中纵马飞驰的蒙古人也不容易,反正这些鞑子没有攻城的意思,也就慢慢不再射箭,任由那些鞑子在外面咋呼。
    每天都是这样的节目,城墙外是鞑子骑手在折腾,远处是鞑子大队骑手往来游走,更远的地方是数不清的牛羊在放牧,好像这些蒙古鞑子不是来攻城,反而是来消遣放牧的,兀颜三合不明所以,只得继续蹲在城里坐等援军。
    兀颜三合只是一个猛安长,他哪里知道,就在距离骨堡子城三百里外的草原上,那五千霞马部糺军骑兵,在行军状态下突然遭到袭击,整支军队虽然反应很快,还是在几乎十倍于他们的蒙古骑兵围攻下,不得不向回败退。
    这一退不要紧,双方都是草原牧民,打起仗来招式差不多,逃命时候也都是每人带了好几匹马,一逃一追的可就是跑出近百里去,不要说霞马部的糺军士卒被追个丢盔卸甲,就连后面跟进上来的胡都部糺军,也被吓了一大跳,准备冲上去救出霞马部,没成想被霞马部的溃军裹胁进来,一起向南逃命而去。
    待到终于摆脱了蒙古部的追兵,霞马部的详稳清点下部众,立时眼泪下来的了,他出兵带来五千弟兄,现在能活生生站在面前,就不到三千人,一仗下来,竟是让他折掉了四成,这下子他可要如何想金国皇帝交代啊?
    且不说霞马部的败退,蒙古部的部众们,累死累活的返回了草原深处,一边走,合答安一边抱怨,说实话,这一仗他认为打的亏了,自己虽然杀了不少金国狗腿子,可杀敌一千字损八百,蒙古部也折了几百人进去,而且纵马换马追了上百里,这可是生生的耗费马力啊,加上漫长的冬季之中也没少动用战马,马匹掉膘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现如今,这些马怕是短时间里都不能用了。
    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霞马部那些狗腿子,出兵时候竟是轻兵突入,身后的部众和牛羊没一样跟上来,天知道这些混账进来草原做啥了,他合答安大胜一场却是毛都没捞到,这怎么能不让他恼火异常。
    回到了骨堡子城外的营寨,合答安对着也速该和忽图剌好一阵抱怨,忽图剌只是笑笑没出声,也速该却是不忿,跳起来告诉合答安,当初这个活本来是要乞颜部做的,怕的就是损失太大,泰亦赤乌部不肯接受,结果是合答安自己抢过去,怎么现在要反过来抱怨别人?
    合答安心中愤恨,可毕竟是吃了一个哑巴亏,在也速该的指责面前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是愤愤的冲出了营帐。
    看着合答安走了,也速该重新坐下,在地上胡乱画着,忽图剌突然出声,问也速该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也速该一下愣住了,忽图剌才是蒙古部的可汗,这个问题怎么会问到他头上?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地上画了几下,弄出一张极为简陋的地图,指着图上的地势讲述起来。
    听着也速该的筹划,忽图剌满意的点点头,最终拍拍也速该的肩头:“也速该,我的侄子,我们乞颜部的拔阿秃儿,以后蒙古部就要交给你了。”
    纥石烈志宁和仆散乌者,带领了三万硬军再次进入草原,他们接到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救助骨堡子城,并恢复沿途驿站,第二个是击溃或是重创进犯的鞑子,并取得与战绩相称的虏获。
    这两个任务并不难,说实话,两位都统都没将其放在眼里,可是,当他们走出几天后,从身后赶来的军使报告,说本来支援他们的一万糺军大败,已经退回了西京路治下的西北路招讨司,现在硬军就是孤军深入了。
    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对视一眼,俱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股子热切,硬军么,他们两人指挥这支军队纵横东西南北,早已经是将之看作亲儿子一样,硬军士卒的性子也打得骄傲起来,什么时候,硬军出战还需要有人配合了?现在没了糺军掣肘,正好由着他们发挥。
    两人又是分成了前后两队,仆散乌者性子急,带着本部向前赶路,纥石烈志宁性子沉稳,带着大队人们还有前来戍守的步卒,一步步向前推进,同时恢复海剌尔河沿岸的驿站。
    就这样,时间虽然拖了很久,好在沿途驿站坚固,同时由纥石烈志宁带着的粮草非常充足,当仆散乌者首先冲到骨堡子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之久。
    本以为,在骨堡子城下,还不是要尸体满体血流成河,谁能想到,到了这里见到的却是空荡荡的三座营寨,而城头除了插着稀落的箭矢,却是什么都没有,连点血污都欠奉。
    听到守将兀颜三合禀告,两天前的深夜,蒙古部的大军突然撤走,好几万人的骑兵一起在草原上奔腾,那动静直如天崩地裂般,吓得满城百姓整整两天没睡好。
    听到了这些,仆散乌者哈哈大笑,一群手下败将而已,没有能耐攻城,就只想在这里困城坐等城中粮尽,这些鞑子哪里知道,城里的粮食足够城中军民食用一年的。现在见到金国大军赶到,就只有灰溜溜的撤兵了。
    又反复从兀颜三合口中听了几遍,终于确定了蒙古部的兵力人数和装备后,第二天,仆散乌者也不等纥石烈志宁,带上了万五手下匆匆上马追击,硬军还有个虏获的任务没完成了,现在自然要努力。
    坐在马上疾驰,仆散乌者这叫一个得意啊,现在的硬军是上马能挥刀,下马能挺枪,实打实的精锐勇士,在草原几年下来,打得草原鞑子望风而逃,可以说是在草原上横着走了,真不知道,日后还有谁能挡住硬军的兵锋?
    纥石烈志宁赶到骨堡子城的时候,仆散乌者在清晨就离开了。听说了仆散乌者的动作后,这位硬军都统气得直跳脚,身边只有万五骑兵啊,竟然敢深入草原腹心,这个仆散乌者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由于一整天都在奔驰赶路,部下人马都很疲惫,纥石烈志宁不得不下令在骨堡子住上一夜,明天再去追赶仆散乌者。可就在这一夜,一名狼狈的硬军骑兵纵马赶回骨堡子,给纥石烈志宁带来一个吃惊的消息:
    仆散乌者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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