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千年

第49章


此人,不是段漓又是谁。 
咔嚓! 
旁边是一棵古木,树身布满了蜿蜒的裂纹,我竟不知不觉挖下了一块枯厚的树皮。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已有人闻声寻了过来,两名崔长风的手下,赫赫地立在我的跟前。 
既然被发现了,我索性从树后坦然地站出来,我想,有人会比我更紧张吧。 
我此刻的心完全恢复到最平静,目光直直地落在段漓身上,作不可思议状,一步步走至他的面前,我的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欢喜道:“段公子,真的是你?!” 
段漓愣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眼神匆匆扫了崔长风一眼,满目的抱怨未能逃过我的眼睛。然而,他面对我的时候,已然换成了笑脸,用惊讶的语气说道:“林姑娘怎么也在此?” 
“这么晚了,林姑娘不好好歇息,跑出来做什么,小心着凉。”崔长风冷语说道,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里透着森冷,是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恼怒。 
我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道:“这么晚了,寨主不也还没歇着吗,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有何不妥吗?” 
段漓忽然朗声一笑,道:“长风,你可真会金屋藏娇啊。” 
崔长风会意,立刻道:“段兄见笑了。” 
面前这两个外表英俊、内心狭隘的男人,还真是会装模作样,配合倒也默契,我不禁暗暗觉得好笑,但仍保持一副懵懂的样子,满面委屈地望住段漓。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只为能够顺利地逼出几滴泪来,谁说只允许他们装模作样了。 
“林姑娘这是怎么了?”段漓见我落泪,疑惑地问道,“这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我一把攥住他的袖子,垂泪道:“诗雨不经意听到寨子里来了段公子,心里积了几分莫名的期望,希望这位段公子是公子你才好。刚才偷偷溜出来,就为探个究竟,哪知真的是你。”我顿一顿,抹了一把眼泪,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哀求道,“段公子好歹与诗雨相识一场,望公子为诗雨向崔寨主求个情,把我放了吧。虽然崔寨主好吃好喝不曾亏待与我,但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来了将近一月,诗雨实在思蜀心切。”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他俩唬得一愣一愣的,是乎都为我的无知松了口气,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林姑娘何必如此,这样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长风他天生好客,你若想家,跟他说一声便可。”段漓说着看向崔长风,假意道,“长风,是吧?” 
“是啊。”崔长风随声附和道,“这几日刚下过大雨,山路不好走,等过上两日天气好了,崔某便立刻派人送姑娘回去。” 
哼!说天气不好不过是推拖之词罢了,没有找到玉石,他岂肯放我,再说,我也压根就没指望他会让我走,刚才不过是急中生智,配合他们演出戏而已,也算是我的缓兵之计,免得让他们知道我知道了他们的底细,招来杀身之祸。
                  第六十二章 承诺
次日,我便听说崔长风把昨晚守夜的两个手下给杀了,白白担了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实在有些无辜。 
几天下来,我倒也相安无事。 
黄昏,在落日的余辉下独自静静地走着,满地的青草仿佛被镀了一层金,看起来越发柔软。 
我低着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尽管做了掩饰却已然日益明显的小腹上。为了种种的原因,我极力掩饰这个秘密,何曾为这个幼小的生命考虑过,他还未曾出世,就已受了几个月束缚之苦,顿时觉得惭愧不已。 
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即便崔长风他们知道,那又如何,至少对林家的名声不会造成影响。虽然在名份上,我与遮山未完成结婚大礼,但是我与他的事他们人人知晓,我又何苦再掩饰什么呢。 
“盼儿,对不起!委屈了你这么久,从明日开始,娘不再委屈你了,让你好好的成长,健健康康地出世。”我在心里说。 
问题想开了,心情自然明朗许多,不免重重地吁出一口气。目光所及之处却多了一双脚,我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他正举眸看着我。金色的余辉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衬得那眼神更加熠熠生辉。 
“寒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姑娘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他转身,指着百米处一颗梧桐树说,“从那边遇到林姑娘的,见姑娘想得入神,不敢冒然打搅。”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诗雨失态了。” 
“不。”他看着我,犹豫了片刻道,“林姑娘沉思的样子如同画里的仙子,楚楚动人,恐怕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打搅,怕惊动了仙子。” 
“寒公子真会说笑,诗雨怎能与画里的仙子相媲美,寒公子外表冷漠,想不到,竟也是擅长甜言蜜语之人。” 
“寒某此生可没对谁说过甜言蜜语,也不懂得甜言蜜语怎么说,更担不起这擅长二字。方才,不过是实话实说,有幸被林姑娘誉为甜言蜜语,那么林姑娘便是听寒某说甜言蜜语的第一人,想必也是最后一人。”他说得仿佛是在开玩笑,可眼神却很专注,目光灼热地倾泻在我脸上,“寒某只愿对姑娘一人讲。” 
我别过头去,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照在脸颊上灼得浑身不舒爽。我脸色稍嫉,转过身,背对着那片灼热的光,冷言唤道:“寒公子!” 
寒公子是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拱手坦诚道:“寒某一时触景生情,情不自禁胡言乱语冒犯了林姑娘,请姑娘恕罪,切莫与我计较。” 
见他如此说,我也不好放下脸来,便道:“寒公子在诗雨心里,一直是有分寸之人,一时触景生情表错了意,诗雨自然不与公子计较。”说着,低低一笑道,“下次可不要这样了呦。” 
他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姑娘的心里,除了遮山或许已经容不下别人了吧?”寒公子望着远处幽幽地问道。 
他如此问我,我心下还是有些计较的,但无论他是处于什么目的,对于这个问题,我都能够极其坦诚地回答:“是的,虽如今遮山他身处逆境,我与他或许天人相隔永无相见之日,但诗雨今生今世只爱遮山一人,至死不渝。” 
寒公子怔怔地望住我,他眼里的神情却像是走马灯似的,惊诧、黯然、失落、钦佩,最后坦然一笑,感慨道:“好一个至死不渝,遮山他果然有眼光,以林姑娘的情深意重相比,那区区五百年法力算得了什么呢。人生再世,若能得一心人,即便岁月短暂也就不虚此行了。如若不然,哪怕得个长生不老之身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顶个臭皮囊荒废时光罢了。” 
他仰着头望着天边最后一抹余辉,余辉带走了所有的光彩,只留给长夜一丝苍凉的寂寥。 
“愿寒公子能得一心人,白头永不离。”我真诚道。 
“多谢!”他又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寒公子有什么话就说吧。” 
“有件事情,寒某想了很久,不知该不该对林姑娘讲。” 
“若寒公子觉得有必要讲,那也但说无妨,若没必要,那不讲也可。” 
寒公子沉吟片刻,道:“方才听闻林姑娘一席肺腑之言,我觉得此事非说不可了。” 
“究竟是何事呢?” 
“若有人要强娶姑娘,而此人不是遮山,林姑娘会如何?” 
我一惊,问道:“寒公子为何突然这样问我,莫非是谁要强娶与我?” 
“先回答我的话。”他坚持道。 
我想也没想,便斩钉截铁道:“诗雨誓死不从。” 
寒公子深深看我一眼,忧心忡忡地道:“崔长风已经在为此事筹谋了。” 
“什么?”我震惊不已,这是我最担心的事,可终究还是发生了。 
“毕竟与林姑娘相识一场,刚刚又听得林姑娘对遮山一往情深,我实在不忍心瞒着姑娘。” 
“他身边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怎会对我?” 
“林姑娘是聪明人,如何不能明白他的用心。”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心下困盾,如今逃又逃不出去,若他执意娶我,我便唯有以死抗拒,那孩子、、、、、、 
寒公子对我赞赏地点点头,又无可奈何地道:“其实,我也劝过他放弃这个念头,只是,段漓从中作梗,我也不便多讲。林姑娘也别太担心,我会替你再想法子。” 
“那只好有劳寒公子了,我在这里无依无靠,这些天来也承蒙寒公子照顾,请受诗雨一拜。” 
说着,我便要礼下去,寒公子见状立刻扶住了我,惭愧地说道:“我弯刀鬼面寒从来不为做过的事后悔,惟有一事,后悔莫及。那就是林姑娘,是寒某把你抓来这个魔窟,为此寒某愧疚不已。其实,那次在树林里,从见到林姑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开始后悔,后悔答应了崔长风。” 
“事到如今,寒公子也不必自责,即便寒公子不来抓我,他还会派别人抓我,诗雨终究难逃此劫。不过如今,我怕的不是一死,而是、、、、、、”我深深地望着他,或许,他的真诚已经获得了我对他的信赖,况且,此时此境,我也只有信赖他了,就算是赌上一把吧,“而是怕连累我的孩子。” 
“孩子?”寒公子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我的小腹上,惊喜道,“林姑娘怀孕了?几个月了,姑娘不说还真没发现呢。” 
“嗯,已经五个月了。” 
“五个月?”他是乎有些半信半疑,“五个月怎么才、、、、、、我见过别人怀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 
说到这个,我爱怜地低头抚摸隆起的小腹,惭愧地道:“我用了缚腰带,为了掩人耳目,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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