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千年

第55章


我跪在他的房门前,哭着磕头,他是心疼我的,立刻出来扶我,才发现他早已老泪纵横,见到重孙更是喜不自胜。 
在老家逗留了两日,便一路来到竹轩,我是该带盼儿来给寒公子磕几个头的,毕竟,若不是他当年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了段漓那一剑,今日哪还有我们母子呢。 
可是在回京城的途中,又遇到了一件令我极其震惊的事。 
那日途经一个小镇时,见许多穷人与乞丐拿着锅碗瓢盆拼命往一个地方跑,我问了路人才知道,这两年来,有位姓崔的官人一月三次会来这里施粥,救济穷人,因此那些穷苦的百姓便称他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因为心里十分好奇,便去施粥的地方看了看,这不看则已,一看倒真让我吃了一惊,被百姓们称为活菩萨的人竟然是崔长风。不过这终归是件好事,他能改邪归正,也了了鬼面笑前辈的心愿。 
重新回到京城,我的心是忐忑的,爹娘一定又为了添了几许白发吧,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情不自禁想掉眼泪。 
“娘亲,您怎么了?”盼儿懂事地望着我。 
我微微一笑道:“娘亲没事,过会儿娘就带你去见姥爷姥姥。” 
“好!” 
正说着,忽听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那从马蹄落地踩在官道的青石板上发出来的清脆的声音格外悦耳,我的心却莫名地抽了一下。 
行走的百姓都自觉地退向两边,让出一条道来,我顺势将盼儿往身边拉拢。 
转眼,一群高头大马已出现在眼前,从他们的打扮不难看出他们是皇宫里的武官。 
“马!马!”盼儿忽然挣脱了我的手,冲了出去,我慌忙追了出去,“盼儿!” 
那几匹马离盼儿已经只有几步之遥了,我吓得面如土色,奋力奔到盼儿身边,一把将他抱住。本想把他抱开,哪知动作过猛,我连同盼儿一同摔倒在地。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许多,只想要盼儿平安,于是把他整个地护在自己的身体下,闭上眼睛,等着马儿从我身上踏过去。 
然而,耳边却传来几声马儿的嘶叫,接着,便是人群涌动的声音。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跟前有好多条马腿正不安分的在原地踏着蹄子。 
“你这女人,怎么看孩子的。”从一头马上面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怒喝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连连道歉,拉着盼儿站起来。 
“威毅,不得鲁莽。”这个声音听起来温润许多,却有些耳熟。说话间,他已下了马,来到我们跟前。我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温言问道:“有没有伤着哪里?” 
“没有,刚才是民女没有看好孩子,挡了几位官爷的去路,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人没伤着就好。”说着,蹲下身来,拉了拉盼儿的手臂,和颜悦色地问道:“吓到你了吧?有没有摔疼。” 
显然,刚才的一幕把盼儿也吓得不轻,他小脸上还有恐慌未完全散去,对陌生男子摇了摇头。 
那男子又说道:“以后可不许再这么顽皮了,看把你娘给吓的。”说着,仰头看我一眼。 
这一眼,让我的呼吸都仿佛在瞬间被凝结了,我愣愣地望住他的脸,幽幽地唤道:“遮山!?”声音如梦呓一般。 
然而,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对我只如对一个陌生人,神情依然自如,看我的眼神也淡然如水。 
怎会这样?难道他也像当年云天一样,因为公务而不认我吗?如果是装的,那么这么多年不见,他不可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况且那年白云天假装不认识我,我的心情他是最清楚的,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再重蹈覆辙让我再伤心一次。 
“郇将军,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让大将军等久了不好。” 
郇将军应了声便伸手摸了摸盼儿的脸,转身向马走去。 
“郇将军?”我诧异地望着他。 
他正要跨上马去,见我怔证地念着这三个字出神,眼里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多问,翻身跃上马去。 
正要策马离开,我却张开了臂膀挡在马前。 
“这位娘子,还有什么事情吗?”他耐心地问道。 
我深吸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道:“民女斗胆,可问官爷尊姓大名?”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将军不怪罪你已经不错了,将军的大名岂能是你随便问的。”刚才那位粗略的男子又喝道。 
郇将军对他手一扬,示意他不要多言,他却爽朗一笑,回答道:“我姓郇,单名一个雨字。” 
“郇雨?”我默默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睛一片湿润,再次看向那飒爽的英姿和那张令我的心狂跳不止的面孔,然而,他真的不是遮山,因为他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含笑道:“这位娘子一定是把我当成别人了,或许那位兄台与我的确长得非常相象吧,因为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完,扬长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一阵翻江倒海,久久难以平息。
                  第六十八章 归故里(二)
福叔打开门,见到我时,只顾着愣在那儿打量我,两片唇不住地颤抖着,许久,才用颤抖的声音开口道:“是小姐!是小姐回来了!”他喜极而泣。 
“福叔,是我。”我的眼里也升起了泪意。 
“回来好!回来好!”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盼儿身上,惊讶地问道,“这位是?” 
“福叔,他是我的孩子,盼儿,快问福爷爷好。” 
盼儿眨着惠捷的大眼睛,彬彬有礼地叫道:“福爷爷好!” 
“哎,好!好!小公子好!” 
“福叔,爹娘他们可都安好?”我问道。 
福叔眼神一黯,又微笑道:“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小姐还是快带小公子进屋吧。” 
福叔的神情让我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沉,便小心翼翼地问道:“爹娘不好吗?” 
他终于叹了口气道:“自从四年前小姐突然一走了之,夫人便一病不起,京城的大夫都请遍了,也还是不见好转。大夫说,这是心病。”说到心病,福叔的眼神忽然一闪,欣喜道:“心病要用心药医,小姐一回来,夫人的病也能好了。” 
林宅的一草一木是如此的亲切,无不勾起我心酸的泪意,回家的感觉,真好! 
福叔将我带到娘的房门口,我轻轻推门进去,娘就躺在床上,瘦削的脸庞如一根利针狠狠地在我的心上刺了一下。 
“娘!”我刚唤出口,眼泪便接踵而来。 
娘听到呼唤声,立刻挣扎着撑起了身子,我上前,扶着她。她一顺不顺地打量着我,是乎一下子不敢相信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我。 
“娘!”我再唤道。 
娘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哭诉道:“你这孩子,这么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你要为娘担心死了才甘心是不是?” 
“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害你们担心了。” 
娘俩抱头痛苦一场,似要把积压了几年的心酸都统统地宣泄出来一样,直到一只小手使劲攥我的衣角,怯怯地唤道:“娘亲。”我这才想起盼儿来,擦了擦眼泪,将盼儿推到娘面前说道:“娘,这是您的外孙。盼儿,这就是姥姥,快叫姥姥好!” 
“姥姥好!”盼儿立刻甜甜地唤道,并用大眼睛打量着这位初次谋面的姥姥。 
“哎。”娘高兴地应道,“乖孩子!”旋即又疑惑地望住我。 
我当然明白娘的意思,于是说道:“是遮山的孩子。” 
正说着,突听门外有许多脚步声焦急地向这边涌来,门被急急地打开了,所有的亲人都来了,他们的眼里有欢喜,有激动。 
爹爹,已头发花白;哥哥成熟了不少,嫂嫂仍然保持的很好,身旁的冬儿,长高了许多,该有八岁了吧;昌隆少了许多孩子气,身边多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眉如黛面如花,杏眼樱唇,是昌隆喜欢的长相,只见她身体有些*,小腹已隆得很高,看来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原来昌隆也已娶妻,太好了。 
“诗儿啊!”爹眼里闪着泪花,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跟前,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我扑通跪倒在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哽咽道:“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说着,不住地磕头。 
爹赶紧将我扶起,却并没有半点责怪我的意思,眼里满是宠溺,就如当年一样,只不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一眼瞥见躲在我身后的盼儿,和蔼地拉过他的小手,盯着盼儿的脸瞧了半天,眼里渐渐地多了一丝了然,最后问道:“你当年一走了之,可是为了孩子?” 
我轻轻地点头。 
“傻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的归来,让整个家活跃了不少,闲话中我才得知昌隆是去年秋天成的亲,如今弟妹梁玉倩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了,说起来弟弟与弟妹之间还有一段佳话呢。 
话说去年元宵之时,昌隆在元宵灯会上偶遇佳人,两人一见如故,两情相悦。那时,爹正好与一位朋友闲聊之时说到家里都有待婚配的子女,就不谋而合决定了让两家连姻,谁知爹的这位朋友正是梁玉倩的父亲梁文浩。可昌隆与梁玉倩却不知道婚配之人正是自己的意中人啊,两人本都执意不肯,却遭长辈强烈反对,成亲前几日,两人便悄悄约好私奔,结果被双方派出的人同时寻到,才知道自己要嫁娶之人就是与自己私奔之人。 
冬儿已经八岁了,比盼儿大四岁,显然一副大哥哥的样子,小心地照顾着弟弟,还带着弟弟到处玩耍。 
正闲聊时,突听下人来报说白将军携夫人到访,我纳闷,问一旁的嫂嫂:“白将军是何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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