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汝以沫

第19章


先是我走路走得好好的,被刚刚学会走路的她跘倒摔断了腿。紧接着,你爸爸的公司又破产倒闭。我说这个女孩子命硬不能要,你爸爸却心软舍不得让她走。没过多久,你爸爸也突然去世了。那个时候,七岁的你也生了重病,我一狠心把她送给了别人家,而那家人家就姓苑。”
  “妈——你在说些什么啊!”
  “儿子,是真的,是真的啊!”邵妈妈紧紧扶着他的肩膀,“这个女人不能要啊!当年你和她在一起时,我一眼就认出这个姓苑的女人是佳敏,虽然她的样子变了不少,但那颗右眼的哭痣,还有嘴边的两个小梨涡,却一点儿也没变过。你为了她要放弃去英国读博的机会,我不过说了几句,她却大发雷霆一走了之,主动说了分手。她害了我们邵家那么多,你还不快点醒醒,不要再和她有一点来往了!”
  “妈,你怎么会相信这些事,那不过都是巧合而已。”邵佳杰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都是就不是巧合了!苑家收养她之后又有什么好下场,过得越来越穷,靠别人救济才把她拉扯得这么大!”
  苑玲珑呆如木鸡地立在原地,闭上双眼,眼泪依旧不停地涌出。她的心痛得快要窒息,自己喊了二十几年的爸爸妈妈,竟然在一瞬间都变成了陌生人。她是谁,叫什么,从哪儿来,有多大,这些原本简单到不值一提的小问题,此刻却变成了难解的谜题。
  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个最孤独最可怜的小人物,趴在别人投射下的阳光里,小心翼翼地喘息存活。
  她慢慢睁开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向着门的方向跑了过去。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外面,像是他们初次见到的那样,她不顾一切地攀上了这根救命稻草。
  “司茗,司茗……”苑玲珑靠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司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司茗一脸冷酷,僵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梁以沫。仿佛是被强大的力量抽去了所有的生气,他看上去已然不耐烦到极点。
  他细长的手慢慢放上她的背,轻轻拍了两拍,俯下身子低声说了两句,“既然那么爱他,嫁给我不觉得委屈吗?”
  苑玲珑的哭声突然停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向他。谢司茗伸手挡在她的肩前,将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大。他寒冷刺骨的笑容里还带着戏谑,已经厌倦到不想再看她一眼。
  转身即走,经过梁以沫身前时,他才微微抬起眼帘。
  “你满意了?”
  冷酷无情的一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将梁以沫从头泼倒脚,一阵阵寒气从脊背不断袭入骨髓,她不能自已地打着冷战。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一切都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
  ******
  梁以沫躺在软绵的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搅得她睡意全无。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昏黄的灯光,每一个挂下的水晶珠子都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她记得小时候的某一天,曾经做过一件蠢事,妈妈知道了很生气,罚她去擦水晶吊灯。家里的水晶吊灯很大很大,她将小小的身子整个埋在灯中,一个水晶球、一个水晶球的慢慢擦着,一直累到连腰都直不起,妈妈还冷然地投来嘲笑。于是,在那以后的一长段日子里,每当她看到这样的灯,都会因为恐惧而吓得浑身是汗。
  想着想着,眼泪竟然落了下来。她蒙上被子,轻声哭了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苑玲珑,各有各的可怜,各有各的无奈。
  她的耳边隐隐传来苑玲珑说过的那句话,“谁有我们这么好?”是啊,谁有她们那么好。二十年的朋友,现在,就快沦为陌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真的值得吗?
  “谢司茗……我好想你,好想爸爸,好想妈妈。”
  梁以沫颤抖着双手,一个字一个字按了进去,她什么都不想顾及,只想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种心境,静静地告诉他,她很想念他。
  “你怎么了?”谢司茗的电话很快拨了过来,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梁以沫紧紧捂着嘴,不让他听见自己的抽泣,然而无论她用被子捂得再严实,那股哭泣的声音却依旧流满了整间屋子,也流进了不远的手机。
  “你哭了?梁以沫,说话!”
  “我没哭——”梁以沫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分成了一段段,“我就是想爸爸妈妈了,还想——想你。”
  “傻女人!”谢司茗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却更像是对自己发脾气一般,“把门打开,我就在门外!”
  “你——你骗人!”
  “过来开门!”
  梁以沫心内一惊,犹豫中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连拖鞋也没来得及换上,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失魂落魄地向门口走去。
  “谢——谢——司茗!”
  谢司茗将脱下的西服外套悬挂在手臂,靠在门外的墙上静静看着开门的这个女人。她黑色柔软的发丝微乱地披于肩膀,穿着一袭蚕丝的白色睡裙,泛红的脸上还挂着一串串泪痕。
  “为什么把门上的密码给换了!”
  谢司茗黑着脸拼命拽了拽领带,随即紧紧逼向了梁以沫所呆的位置。他双手用力一钳,把她压在了玄关的侧墙上。带着不屑的眼神,他充满邪魅地笑着,看着她紧张到煞白的脸,一种别样的快感油然而生。
  梁以沫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他。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味,而另一份危险的气息却隐匿在这股酒味之后,紧紧将她萦绕包围。
  他的脸越来越近,眼睛紧紧盯着她红润的樱唇,紊乱的呼吸伴随着吸吐的湿气一点点靠近……
  各怀心事
  梁以沫瞪大了眼睛看着谢司茗,他垂着眼睛,睫毛微动,气息不断逼近。然而,就在唇瓣即将贴上的那一霎那,他却忽然偏过头去,嘴唇从她的侧脸轻轻滑过,留下滚烫的一道划痕。
  “这么害怕干嘛?”他的笑容里依旧带着不屑,“我又不是要吻你。”
  “混蛋。”
  梁以沫低声咒骂了一句,却更像是梦呓时发出的喁喁私语,慢慢弥漫进四周暧昧的空气。她偏着头轻蔑地看向谢司茗,弯着嘴角,嘲弄地笑着。
  “笑什么?”
  “笑你没种。”
  他“切”的一声,同样嘲讽地望向她,手轻轻提起她的下巴,带着复杂的神色将她的脸细细打量了一番。
  梁以沫紧紧逼视着他的眼睛,深呼吸了几口之后,用力挣脱着他的束缚,身体紧紧贴向了他,火热的唇也一并凑了过去。
  谢司茗愣了片刻,她的红唇虽然柔软,但吻技却尤为生涩。樱桃小口仅仅只在他的唇外摩挲徘徊,偏偏惹得他浑身燥热难当。他用脚带上大门,将她一把揉进了怀里。
  “这才是吻!”
  她短暂的离开让他的心蓦地坠落,他发狠地抱着她的后脑,在她嘤咛的同时叩开贝齿,霸道地攻城掠地。
  谢司茗用力地吸允纠缠,将空气迅速抽离,梁以沫的脸颊憋得通红,死死抓住他衬衫的双手用力推让。窒息之中她拼命喘息,他却更加疯狂地吻向她,恨不得将她彻底揉碎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怒瞪着眼睛,一打横抱她起来,大步迈进卧室。梁以沫刚得以呼吸,他却轻轻一抛,将她直接扔在了床上。梁以沫没有抗拒,甚至主动解开他的衬衫,一股莫名的热度从下至上地传来,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剥开那些碍事的纽扣。
  谢司茗不耐烦地推开了她,抓住她的两只手,将身体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虽然瘦弱,但并不干瘪,至少他一路探寻,还算得上是凹凸有致。丝毫不顾及她在身下的瑟瑟发抖,他狠狠撕去了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衣。
  “干嘛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梁以沫将脸埋在散乱的头发里,紧紧咬着发干的下唇。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以及喘气时呼出的热风,带着一股酒精的迷醉,让人难以自拔。
  “想要就快点,不管你爱不爱我!”她大声地向他吼去,却不断躲避着他灼人的视线。
  她的眼里渗出点点泪滴,一半流进发际,一半聚在眼前,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光芒。谢司茗的头脑突然清醒过来,停下所有的动作之后,蹙着剑眉紧紧盯向她的眼睛,那副神色,竟然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对不起。”
  谢司茗从她的身上迅速跨了下来,走到一边整理着衣服。他摆摆头,那晚的记忆交叠着这一次,一同袭上心头。这个女人像是一株罂粟,明明知道会上瘾会中毒,他还是克制不住地一步步逼近。
  梁以沫不再看向他,拉起被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心里纠缠的情绪像是顽强的爬山虎,将她紧紧包裹覆盖,直到最终的窒息。
  哭声断断续续,即使拼命压制,还是穿过被子的阻隔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握起拳头狠狠砸向了墙壁,一声闷响后,挣得雪白的指节迅速渗出了鲜血。
  梁以沫似乎听见了这阵奇怪的声音,她止住哭泣,裹着薄薄的被子跑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这是在干嘛!”她想也没想抓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气,“疼吗?”
  谢司茗摇摇头,她的脸通红一片,两扇睫毛像是被打湿的蝶翼,随着吹气的节奏轻轻抖动着。
  “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是我做错什么让你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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