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爱

三十七
    高文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今天是他那个重要的日子。虽然他费尽心思，还在台历上画了个圈，可连日来姜语书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既不问，也不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看到。
    他看着姜语书浑然不觉的样子，几次想提醒他，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可心情是愈发不好了。
    其实今天早上的时候，高文的心情还是非常好的。今天他起了个大早，一点都没有赖床，甚至比姜语书还要早，眼巴巴地坐在床上。
    姜语书还是安排平日的作息时间起床，当他看到高文已经起了，还惊讶地感叹着：今天怎么那么早啊，早上没课，要不要再睡会。
    像平时一样，姜语书买了早饭，两人在寝室吃，两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到了中午，虽然气氛略微有些沉闷，但总体来说也还算好。
    可没想到刚吃过午饭问题来了。姜语书接到电话，被老师叫走了。
    “下午的课你不去上了吗？”高文顾左右而言他。
    “不去了。你上课路上小心点，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对于翘课，高文是巴不得的。
    姜语书也不勉强他：“那好吧，你呆在寝室也好，不要乱跑，有事情打我电话。”
    可姜语书这一去，直到天黑，都还没有回来，于是高文的脸色晴转阴了。沉不住气，就发了条消息过去。
    “还没好吗？我饿死了。”
    “有点麻烦。叫外卖吃吧，让他们送进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回过了好久，姜语书才回复：“快了。”
    于是阴转多云了，高文的心情彻底跌到了谷底，也不再考虑吃饭问题，直接就躺倒在床上了。这间寝室本就冷清，左邻右舍也都不认识，闷极了也没人闲聊。
    果然他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心上。高文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人开门进屋，他缩了缩身子，继续沉睡。朦胧能感觉到那人在床边站了一会，然后拉开被子，盖在了他身上。然后他就完全醒了。
    高文看了眼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不用看就知道都快半夜了。他揉着头发，不冷不热道：“总算回来了？”
    黑暗中，姜语书的眼睛清澈明亮：“生我气了？我发誓我真的有想早点走，可是……”
    “可是走不掉嘛，大忙人，我知道。”高文接着他的话道。
    姜语书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看了看表：“还好，还不太晚，生日快乐！”
    这回高文反倒愣了愣，丝毫不领情，反而吼道：“原来你知道啊！”
    “嘘，轻点！”姜语书拧开台灯，调节到不太亮的程度，拆开了桌上的一个包装物，“别发火了，我给你买了蛋糕。”
    高文的心情略微缓和了一点，他看了眼蛋糕，嘟囔道：“那么小。”
    “就我们两个人，你要吃多大的蛋糕？”姜语书苦笑着。
    “你买多大的我都能吃下去，我晚饭还没吃呢。”
    “为什么不吃晚饭？不是让你叫外卖么？”
    “你还敢说我？”
    “不说你，是我多嘴，是我不好。”姜语书投降道，“我算是怕了你了。我从老师那里出来已经很晚了，基本上商店都关门了，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蛋糕，你好歹笑个，别给我脸色看了，行不？”
    看着蛋糕上裱的“生日快乐”四个字，高文的怨气几乎散尽了，可还是不咸不淡地哼了声。
    姜语书拿出一根细长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上，刚要点燃，高文发现不对劲：“等下！为什么你只插一根蜡烛？”
    “象征一下，插一把蜡烛多难看。”姜语书企图蒙混过关。
    “当我没过过生日吗，不是有数字的蜡烛吗？”
    “难道你不是一岁吗？”姜语书好笑地望着他。
    高文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以前的年岁是姜语文的，这么算下来，插一根蜡烛也不为过。可这感觉怎么就那么别扭呢？高文憋屈着。
    姜语书笑着点燃唯一的蜡烛，把蛋糕往他面前推了推：“许愿吧。”
    高文扫了姜语书一眼，立刻接受了一岁的事实，吹灭了蜡烛。
    “你许什么愿了？”姜语书好奇道。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怎么那么迷信呢？告诉我下又没关系的。”
    “你不迷信那干嘛又一定要知道我的愿望？”
    “真小气！”姜语书抱怨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送给你。现在真的不要再生气了，我可吃不消。”
    饿急了的高文塞了一大口蛋糕，从他手里接过。
    礼物是一个金属的钥匙扣，上面的饰物是一本书的造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姜语书和高文的合影，更准确点说，是姜语书和高文本人的合影。
    “我找你朋友要了张照片，把你朋友擦掉，然后把自己放了上去。”不等高文问，姜语书解释道。
    “做得挺像的，怎么想到的？”
    “上次看你捧着你的照片发呆，就突然想到了。挺念着本来的自己吧？和你合影是不可能了，那就做个当做纪念吧。”
    怎么可能不念呢？高文盯着照片，眼圈渐渐发红。
    姜语书见状顿时有了一丝慌乱：“喂喂，别来情绪啊，我送你东西是想让你高兴的。”
    “你知道吗，你哥哥回来的那几天，我真的以为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你了，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姜语书安抚着他：“不提了好吗？早知道我随便买样东西送你了，现在搞得你那么伤心。”
    “我没伤心，就是激动了一下。”高文狡辩着，借着吃蛋糕稳定着情绪。
    “那就是激动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高文瞅着他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顺着我的意说话呢？”
    “我什么时候不顺着你了？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总觉得不够啊。”
    姜语书无奈道：“贪心的家伙。”
    “那你还会后悔吗？就想你上次后悔说喜欢我那样。”
    姜语书收起笑闹，斟酌道：“我没有后悔，我只是……不太确定。”
    高文也正色道：“你这是在抠字眼。”
    一时间两人安静下来，各怀心事。时钟已指过了十二点，开始了第二天的计时，无论再怎么想停留过去，时间永远忠诚地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
    “我真的不是后悔。”久久地，姜语书开口道，“哥哥说，因为他撑不了多久，所以才让你回来，其实我是不信的。以前我总是不满他替我做决定，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总是比我更清楚什么是对我好的。现在哥哥不在了，起码我也应该学会承认什么才是我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高文心中微微的期待瞬间无限放大。
    “我想和你在一起。”姜语书侧身在他嘴角印上了一个吻。
    高文笑着，有些得意，有些甜蜜：“那你能再给我买个蛋糕吗？我没吃够。”
    姜语书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把整个蛋糕给消灭了，惊道：“我还没吃呢！”
    “谁让你买那么小的！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也不给我留点！”
    “这是我的生日蛋糕！”
    “我也饿了呀！”
    “不是还有泡面嘛！”
    “你过生日我就只能吃泡面？”
    “长寿面啊！再说我生日已经过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