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吟

第七十一章 夜袭


都城,养和殿。
    太后的寝殿一室的寂静,几乎只能听见二人平稳的呼吸。老太太微微磕上双目,良久没有再说下去,凤炎只是静静的站着,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流,诡异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数十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可是他依旧没有开口,他只能等待。
    “炎儿,原谅我……”
    凤炎吃惊的抬头,这语气里包含的卑微与歉意足以让他吃惊:“母后……”
    只见太后微微睁开眼睛,静静的凝视着宝座下年轻的帝王,这飒爽的英姿亦如自己当年不顾一切爱上的君王。是的,不顾一切,这场爱情让她遍体鳞伤,可是她从不后悔……直到现在,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不对,她开始后悔,开始害怕,一个不到六旬的妇人开始害怕,害怕当年的一切报应在她自己的孩子身上。
    “炎儿,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太后喃喃的重复。
    凤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凝神,上前握住母后略显沧桑的手,轻声道:“母后,言重了……”
    太后突然反手握住了他,有些激动的说道:“炎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哀家从来都不希望这种平衡被打破,哀家一直认为当年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可是……可是,这种平衡……哀家现在害怕,害怕是哀家在自欺欺人。”
    凤炎有些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可是隐隐约约有的他感觉到,这些都和自己的弟弟凤月痕有关。微微握紧了太后的手,听见太后像是在喃喃自语:
    “偏偏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似乎是要发生了……”
    “母后……“凤炎又低低唤了一声,太后侧脸看向他,像是恳求:“炎儿,答应母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伤害痕儿,不管怎样都……原谅他一次……答应母后。”
    凤炎心里一惊,果然是跟月痕有关,那些曾经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让太后如此疲惫与害怕,却还是默默地点头,毕竟他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无法原谅的事情。
    皇城的天色清明,那日养和殿的寝宫里,一脸疲惫的太后最后只跟年轻的帝王说了一句话——对不起。而凤炎原本要来问的话却也变得无从问起了。
    都城,清忠宫。
    “小林子,摆架丞相府。”
    月城,廷芳阁。
    是夜,一片静谧无声。自从那天凤月痕走后雪便停了,一直未下。寒冷的天气也一直没有放晴,一连几天的阴霾,连夜色也变得格外浓重,地上树上的雪在几日的寒风下也不见了松软,显得更加冰凉。
    莫蓝看着暖炉边睡得正香的小家伙,似有似无的笑着,可是那颗心自从凤月痕走后便再没有安宁过。她知道自己是在担心,可是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夜深了,不睡吗。”容芷递上一个重新添置的手炉。
    莫蓝接过来,轻轻摇头,问:“离呢?”
    “应当是出去了。”
    “这会儿到不看着我了,不怕我乱跑么。”莫蓝觉得有些好笑,自从月痕离开之后,司徒离就“奉命”保护,几乎是如影随形,可让她不舒服了好一阵,今日倒是一整天都没瞧见人影。
    容芷轻轻浅浅的回道:“像是出城去了,毕竟晓月的十几万大军还在城北散步呢。”
    莫蓝幽幽一笑,起身道:“我想他了。”寥寥几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容芷微微偏头:“哦。”淡淡的扬声,似是看出她要有什么举动,果真是个不安分的人。
    “我今日想去月清园睡。”说着顺手捞起那件驼绒披风,“说不定还会在那儿住上几日,姐姐陪一起去吧。”
    容芷上前给她披好,笑道:“你不怕有我在你不自在?”
    “不会,那边有厢房的,姐姐瞧不见便是。”说着看向熟睡的小兔子,“何况姐姐还要帮我照看它们,哪有那些精力劳神。”
    “那离呢,说不定今晚子夜就回来了。”
    莫蓝拢了拢披风往外走,顺手晃了晃手里的羊脂玉佩,笑道:“我有这个,月痕不在我最大,他欺负不了我。”微微转身,“况且,我名正言顺。”
    当晚,莫蓝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月清园,下人们早就知道她是未来的王妃,没有人有微词,甚至月清园里负责照料的几个冷面下人,也手脚勤快的换了面盆手巾,添置了暖炉棉被。
    莫蓝是打着“睹物思人”的名号来的,所以极力的不让他们换别的东西。引得身边的容芷一阵好笑,索性莫蓝一挥手,把她打发到隔壁厢房去了。
    窗外三更,正是子时,月清园月王爷的住处依旧亮着灯。莫蓝坐在案前没有入睡,她想这个地方,这间屋子总能找出些线索。
    司徒离一进王府就觉得不对,守门的看护正兴致颇高的聊着什么,一路向里,下意识的先去了廷芳阁,已经熄了灯,一片宁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可刚进月清园,瞧见那一抹光亮,一下子又十二万分的警惕了起来。
    悄悄靠近,没有意思动静。凝神细听,屋子里有人走动,心想是谁这么大胆,夜闯王府。右手已然紧紧地握在了剑上,瞬间出手,司徒离有信心制服任何人。
    莫蓝随意拿着本书倚在窗前,她本想赶紧翻箱倒柜来着,可偏偏想起还有一个司徒离没有摆平,反正是辗转难眠,索性就守株待兔,给他来个下马威。
    正思忖着,有人破门而入,瞬间出手。莫蓝无声一笑,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只见女子长发垂腰,衣衫不整的被人一手扼着咽喉锁在胸前,而来人右手的一把利剑也横在女子的胸前。眼看女子的香肩已然在这粗鲁的动作之下裸露在外,在烛光的掩映下楚楚动人。脚边那本无所谓的诗集摔得狼狈。
    莫蓝娇声痛呼,来人立即意识到自己对谁动了手,一下子竟愣在那里。莫蓝差点笑出声,硬是微微蹙眉:“月痕就是要你这样‘照顾’我的?”
    司徒离闻言,立即松手退到远处,低头硬是跪了下去:“属下该死。”莫蓝轻轻挑眉,下一刻甚是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单薄的衣衫,沉默了良久才生硬的说道:“你……应该闲敲门的。”
    司徒离窘迫的简直无措,连忙谢罪:“属下鲁莽,属下该死。”
    莫蓝微微轻颤的羽睫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水,缓缓上前,蹲了下去,对上司徒离终于有些闪烁的眼神,问道:“你以为我是贼?”
    司徒离赶紧把头埋得更低:“属下不敢,只是王爷房间从来都不许有人进入的。”
    莫蓝闻言,心想自己是来对了,起身叹道:“可是……我想他了……”转而上床拢紧了被子,“这里都是他的味道……”一句话满是不舍与留恋,像是满腔的相思之苦已经抑制不住的往外涌来。
    司徒离依旧“可是”了一下,只听见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下,沉闷的声音像是从被子里传来,带着昏昏欲睡的慵懒:“这样我才能安睡。”
    所以只能皱眉,他奈何不了她半分。
    “属下告退。”起身吹灯,连忙窘迫的退出了一室迤逦。
    莫蓝浅浅一笑,心想这下他再不能一脸冷漠,堂而皇之的碍着自己了,便安然睡去,她明天可还有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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