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花儿一样txt

第8章


 
    杜娟听到林斌在她身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为什么要叹息? 
    第二次见到林斌的时候,是一天黄昏,林斌在幼儿园门前的小路上徘徊,他似乎知道这时候杜娟会来接孩子。杜娟看到林斌想绕过去,林斌突然说:你等一下。 
    她只能站住了,他说: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哪怕是一封也行。 
    
    这回轮到她惊讶了,原来他给她来过信,可是她一封也没有收到。她马上想到了白杨,每次舞蹈队的信都放在团里,下午的时候,由队里的人拿回来,一定是白杨从中做了手脚。原来是这样,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泪水再也忍不住,张狂地流出来。 
    杜娟和白杨的架是晚上吵起来的。 
    杜娟突然说:白杨你是个阴险的小人。 
    白杨转过身冲杜娟说:你说什么?谁是小人? 
    杜娟:是你,你为什么把林斌写给我的信扣住。 
    白杨听到这松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我当什么事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他呀,要不是我当年来这么一手,你能跟我吗? 
    杜鹃突然挥手打了白扬一个耳光。 
    白扬这时回过神来,激动地说:好哇,我知道你忘不掉那个姓林的,那你就嫁给他去好了。 
    杜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疯了似的跃起来,扑向白扬,疯了似的和他撕打起来,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疯打的结果是,惊醒了婆婆和女儿,他们醒了,女儿哭着出现在他们面前,婆婆一脸严峻。 
    婆婆说:够了,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呢,要打你们出去打。 
    她开始后悔,当初死气白赖地要嫁给白扬,那时,她想的是不能让白扬的阴谋得逞,她不能让他白玩,她要嫁给他,决不步那两个姑娘的后尘,当时的动机就这么简单。结果,现在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别人都说她幸福,可幸不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结婚四年了,女儿都三岁多了,她对白杨已经忍无可忍了,如果不知道白杨扣了她的信,她还能接受白杨,现在她真的是不能再接受他了,她一连想了十几天,她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和白杨离婚。 
    第二天,杜娟搬到了集体宿舍。 
    不久,杜娟离婚的事就多了许多风言风语,人们都知道杜鹃离婚是为了林斌。 
    林斌突然间休假了,回了一趟老家,不多久又回来了,他从老家带回了一个姑娘,是他大学时的同学,现在在一所中学里教语文,他回部队是和这个姑娘结婚的。 
    林斌这种闪电式的回家,又回来结婚,眼花缭乱的举动,把大家弄得不知所措,文工团许多人还是参加了林斌的婚礼,杜娟没有去。别人去参加婚礼时,杜娟把自己关在了宿舍里,她在默默地流泪。 
    年底的一天,白杨突然出现在杜娟的宿舍里,他说:你真想离婚吗? 
    她说:我说过一千遍了。 
    他又说:那孩子怎么办? 
    她说:孩子我带着。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年底的时候,突然又传出一段新闻,林斌自己申请转业了。 
    在林斌忙着转业这一过程中,杜娟和白杨办理了离婚手续。 
    从此,杜娟又过起了单身生活,女儿她自己带着。有关杜娟的一些闲言碎语从此销声匿迹了。 
    那年的五・一节,白杨重新结婚了。嫁给白杨的是一个唱歌的女孩,那个女孩杜娟认识,许多人都很喜欢那个女孩唱歌,那个女孩把一首《牧羊曲》唱得深情动人。那个女孩二十二岁,正是杜娟和白杨结婚时的年龄。女孩欢天喜地,满脸幸福地住进了白杨的家,住进了军职楼。 
    人们直到这时才真正地意识到,杜娟已经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年年底的时候,部队开始精简整编了,许多人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要离开部队了。文工团领导在确定第一批转业人员的名单里就有杜娟。杜娟对这一切早就预料到了,这么多年不跳舞了,不让自己转业,让谁转业呢? 
    春节一过,杜娟就办理了转业手续,她被安排到老家少年宫当了一名舞蹈老师。她当年就是从这里走进部队的,转了一圈现在又回来了。此时,已是物是人非人。 
     
幸福像花样灿烂
十三
    杜娟回到了老家,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仿佛她是一个旅人,终于又回到了曾经出发的地方,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女儿,那年女儿默涵五岁。 
    林斌早一年回到了这座城市,她回来的时候,是悄悄回来的,正如她悄悄地走。刚开始她住了父母家里,年迈的父母无声地接纳了她。 
    她回到老家后,她曾无数次地想过林斌,她不知道林斌现在怎么样了。但她一想到林斌身旁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她想见到林斌的愿望就淡了。 
    杜娟转业那年的八・一节,她突然接到一个战友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约她,希望他们这些战友能聚一聚,并说林斌也要参加。她听到林斌的名字,最后还是拒绝了。她怕见到林斌,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他就想流泪。 
    
    那次聚会没几天,那位战友又打电话说起了上次聚会有多少人都参加了,大家如何怀恋部队生活,有人还哭了,他又说,“林斌也哭了,他是最先哭的。”后来他说:“林斌似乎并不幸福。” 
    得到这一消息后,她的心里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凡是有关林斌的消息,自然不自然的都会深深地吸引她,仿佛林斌是她什么人似的。 
    后来,那位战友在打电话跟她聊天时,似乎是无意中告诉她:“我这儿有林斌的电话,你要不要和他通通话。” 
    她当时心里动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战友的好意,她没有要林斌的电话,她不知道和林斌讲什么。她相信林斌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的电话,他不给她打电话,她为什么要给他打呢? 
    她有几次在电话响过之后,抓起话筒,可对方却没有声音,两三次之后,她警觉起来,她想说不定这个人会是林斌。这么一想,她心里什么地方动了一下,一股温暖又柔弱的东西从她心底里泛起。从那以后,她又接过几次这样的电话,她先喂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便也不急于挂断电话,就拿在耳边那么听着。这时,她真希望对方是林斌,她心里焦急地想,林斌你说点什么吧,哪怕是骂我几句也好。对方每次都没有出声,最后还是挂上了电话。那一刻,她的心里空了,又有了要哭的欲望。 
    不久,她先听说林斌辞职了。林斌转业后去了文化局,当一名普通的科员。林斌辞职后,当上了书商。又是一个不久,林斌离婚了,林斌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 
    她前一阵子还听说林斌在深圳,后来再听到林斌的消息时,林斌又去了海南,那一阵子,林斌象只风筝一会儿从这飘到那,又从那飘到这。 
    在这一过程中,先是女儿上了小学,后来又上了中学,她一直一个人孤单地过着,在这期间曾有好多同事朋友什么的给她介绍过男人,她一个也没有见。有了和白扬第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她不相信别人给她带来幸福。 
    一晃女儿默涵就上大学了。也许女儿自小受到了文工团那种气氛的感染,虽然她没有学舞蹈,但她还是深深受了母亲的影响,她考上了一所舞蹈学院的理论专业。杜娟虽然觉得学习舞蹈路子太窄,将来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发展,但既然女儿喜欢,她还是欢天喜地地把女儿送走了。 
    很久没有关于林斌的消息了。 
    战友们,仍能在一起聚一聚,没有了林斌,她每次都能出现在战友的聚会上。其实,她去聚会还是希望能得到关于林斌的一点点消息,哪怕只是蛛丝马迹,她也会感到心满意足。战友聚会的时候,她总是躲在人群的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 
    现在战友们很少提及林斌了,似乎林斌也很少和这些人来往了。人们传说林斌的消息大都是道听途说的。一个人就说,几天前我们单位一个人出差去北京,见到了林斌,这小子发了,开着宝马领着一帮子人去海鲜楼吃饭。 
    另一人也说:林斌在北京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手下员工就有几十号。 
    …… 
    后来林斌的消息就越来越少了,再有这样聚会的机会,她也很少去了,渐渐的,关于林斌和一些往事,很少在她脑海里出现了。 
     
幸福像花样灿烂
十四
    女儿默涵一天在电话里喜洋洋地告诉她:自己在利用课余时间,在一家公司里打工。女儿还说:以后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后来,她隔三差五地就能接到女儿的汇款,数目也越来越大。以前她有事找女儿总是打学校里的传呼电话。女儿告诉自己一个手机号。女儿在电话里说,以后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自己。她就责备女儿不该给自己寄这么多钱。女儿在电话里说:“妈妈我就是愿意让你幸福。” 
    杜娟没有感到幸福,她开始感到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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