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爱过

1程诚晚上没有回家，从市区到她家太远，我索性就让她住在我家了。
    躺在床上，我问她：“诚，为什么你对雪儿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疏远？”
    “没什么，只是性格不同而已。”黑暗里，我看不到程诚的表情，只是她语气淡淡的。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在说什么，过了一会，程诚才幽幽的开口，她说：“总觉得胡雪儿这个人有点高傲，我跟成绩好的人，天生没什么缘分。再说了，她的性格比较沉稳，内敛。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
    我抱着膝盖靠在床头上，没有回答她的话。久久的沉默之后，我说：“你睡了吗？”
    程诚没有回答我，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知道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我静静的想着，现在陆安宁他在干什么呢？陌生的环境他还习惯吗？
    我那时候对他说，谈恋爱的事，等到大学以后在说。可是，我们俩真的能等到大学以后吗？我还有两年才能到大学，两年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我们真的能始终如一一成不变吗？
    我把玩着手机，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可是又怕动静太大影响到程诚。我一遍一遍的翻看着手机，不知道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哎呀，你还让不让人睡了？”程诚还是被我弄醒了。她不耐烦的看着我，我在黑夜里看见她的眼睛亮亮的。我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神经？”她翻了个身面对着我，接着说：“自从你认识了陆安宁，就有点不正常了。莫名的不开心，莫名的傻笑。真搞不懂爱情到底能给人带来什么，一个个还傻乎乎的使劲往里钻。”
    “是啊，爱情到底能给人带来什么？有人幸福了，也许就有人伤悲了。可是这么多年来，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去追寻所谓的爱情，爱情，真是个让人难懂的东西。”
    我感觉程诚对我翻了个白眼，她翻过身背对着我，闷声闷气的说：“爱情，只会让人变的神经质。别想了，快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
    我盯着夜幕，静静的发着呆，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冬天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要离开温暖的被窝。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啊。程诚不耐烦的催促我。每天雪儿都会在我家门口喊我，今天出门没见到她，可能是觉得程诚跟我在一起，她就先走了吧。
    天气阴冷的厉害，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或者是大雪。整片天空乌泱泱的压在人的头顶，连心情都沉闷的厉害。
    我每天向一只欢快的兔子一样，奔跑在图书馆和教室的路上。值得一提的是，陆安宁每天定时的一个电话是我欢快奔跑的动力。程诚总是讥讽我，因为她说过是个人都逃不过爱情这个魔圈。我也曾经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要做个不寻常的人。现在我要为我自己的行为附上代价了。
    程诚最近遭受到了爱情的伏击，新年那天晚上替我们结尾的叫乔寅的男孩子，自那以后，每天雨打不动的来接程诚。程诚就像见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东西一样躲着他。
    用乔寅的话来说，程诚那巾帼不让须眉的性格深深地打动了她，让他着迷。
    2我调侃程诚，“人家乔寅这么下功夫的追你，你好歹也正眼看人一下啊。”程诚总是会厌恶的瞪着我说：“向他那样的公子哥，最多也就三分钟热乎劲，新鲜感过去了就不那么殷勤了。”可是程诚的推测似乎在乔寅身上并不管用。
    程诚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每次乔寅失落的离开的时候，程诚总会盯着乔寅离去的背影呆呆的看上好久。
    有一次，乔寅放学在我们校门口等程诚，我和雪儿识相的躲开，可是还是好奇地站在不远处观看。程诚在前面走，乔寅巴巴的在后面跟着，极力保持的刚刚好，三米远，这时程诚给乔寅定好的距离。乔寅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的零食，看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可是程程就是连头都不肯回一下。
    后来下午去上课的时候，那一大袋子零食赫然出现在程诚的课桌上，我像是猫见了耗子似的欢呼着就扑了上去。程诚在我身后冷冷的说“不许碰”。
    我当时就看不下去了，我说：“程诚，不是我说你，乔寅要真是三分钟热度也就算了，你看他这样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接你，你就是冰做的心也该融化了吧。”
    程诚盯着那些零食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不想欠他任何的东西。”
    “我真是搞不懂你。”说完我愤然的离开的回到我自己的座位，这是我因为一个外人和程诚闹了别扭，其实我每天看着乔寅大冷天的等在校门口，我都跟着难受。
    晚上陆安宁给我打来电话，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他说：“他们俩的事，你就别管这么多了。”
    我在这边愤愤不平地说：“你不在这边你看不到，乔寅每天可怜巴巴的跟在程诚后边，跟个哈巴狗似的变着法的讨她欢心，我看着别提多难受了。”
    谁知的陆安宁却笑呵呵的说：“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嘛。”
    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把那天见到李幼萌，于静挑衅我们的事告诉他，他突然这样说，我有点心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收了线，我刚挂掉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人士程诚。我不紧不慢的接起电话，语气淡淡的“喂”了一声。
    “还在生气吗？”听着程诚放软的语气，我又不忍心对她冷冷淡淡的了。
    “你的事情，油腻自己的想法，我没有权利干涉。”
    程诚在那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有说不出的疲惫。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乔寅吗？”
    “为什么？”
    程诚沉默了一下说：“倾情，寒假我就要走了。”
    “去哪啊。”
    “去广东。”
    我纳闷的问：“好好地去广东干嘛，不上学了？”
    程诚好似开玩笑一样轻松的说：“是啊，不上学了。”
    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程诚不像那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跟我开玩笑的人，我紧张的问：“什么意思啊，不上学你干什么啊？”
    “倾情，你知道的，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哥哥高中毕业就没有在念书了。我妈说，女孩子学这么多书也没有什么用，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还不如趁年轻多挣点钱。”
    “你妈什么逻辑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有知识将来在社会上是要被淘汰的。”
    “这我都知道，你也知道我妈那个人，她认准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改变。广东那边都安排好了，我表姐就那边的一个电子厂里上班，工资待遇都还不错。如果今天不发生这样的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道别呢。”程诚似乎挣扎了很久终于释怀了一样，心平气和的跟我讲着电话，我的心却再也平静不起来了。我不能想象这个除了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的人就这样突然地离开了。
    “倾情，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你可千万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听着那边程诚哽咽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你以为乔寅做这么多我不感动吗？我是人，我也有感情啊，可是我不能啊，爱情这个东西，轻易碰上了，就舍不得丢掉了。所以我不敢，我努力不对着他笑，努力让自己再狠心一点，可是你说，为什么他就是这么执着呢？”
    3我用手背擦了把眼泪，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擦也擦不干净。程诚在那边又笑了一下说：“傻丫头，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这件事情你先别跟乔寅说了，等我走了你在说吧。呵呵，我还想多看他几眼呢，我也••••••好想再多看看他啊。”说到最后，程诚的声音颤抖着，抖得我的心都快碎了。
    “程诚，你才是大傻瓜呢，就算要走，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走之前，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和乔寅相处一下呢，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是好的啊。”
    “倾情，你傻呀，如果你跟陆安宁正爱的水深火热的，你舍得离开吗？你舍得留下陆安宁一个人在这难过吗？”
    爱情，就如程诚说的，一旦碰上了，就舍不得丢掉了。在爱情里，我们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平凡，平凡到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渺小。
    终于，在期末考试的那一天程诚走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去送她。当她坐上了开往广东的火车时，我正坐在教室里面填写考卷，她走了，甚至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们都太害怕离别，害怕离别时的那种难舍难分。害怕离别时的眼泪融化了好不容易晾干的衣衫。
    我也害怕，所以我都没有问，没有去追问程诚为什么这么狠心连个招呼都吝啬于打。
    在考场里，我镇定自如的填写每一张考卷，出了考场之后，我会对着乌泱泱的天空发呆，默默地流眼泪。
    在每个我想念程诚的夜晚里，我总会拿出手机一遍一遍的拨打她那早已关机的号码，话筒里传来百年不变的“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在程诚走后的第三天，在我填写完最后一场考卷的时候，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看见乔寅休闲自在的在我们校园里漫步，顿时，我的心情是百转千回。他看到了我，高兴地跟我打招呼。
    我却对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程诚早已经离开的事实。
    终于他看到沉默之后依然还是沉默的我，忍不住问：“程诚呢？你们没有一起出来吗？”
    我看着这个执着的少年，抿了抿嘴，平静的说：“程诚走了。”
    乔寅失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这么早就走了，我还没看她一眼呢。”
    是啊，她静静的走了，我也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甚至还没来得及道一声“再见”。
    突然，乔寅纠结的问我：“沐倾情，你说，程诚就真那么讨厌我？”
    终于，在这个无辜的男生面前，我把这么些天来压抑的情绪爆发了，我对着乔寅大声地说：“乔寅，程诚离开了，她退学了，她去了广东，她走了。”
    我看着愣住的乔寅，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我哭着跑出校园，这时，天空上飘起了小雨，我心想，奶奶的，这倒是应了景了，现在乔寅知道程诚走了，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这天上下起了小雨，就像电视剧里分开的男女主角一样，伤心欲绝的狂奔在大雨中。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乔寅会不会因为程诚突然离开而抱头痛哭或者找个地方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我的灾难。
    4于静带着几个女生拦住了我的去路，这时，刚刚考完试，学校里早就没什么人了，就连看门的警卫也早就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我看着她们一步步离我越来越近，心想，这下完了，于静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下雨天来找我聊天的。我被他们逼得再无退路。
    “操，老娘在这等半天了，你那个好姐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啊。”
    我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她，没想到我这举动竟然惹怒了于静，我甚至连准备的功夫都没做好，就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巴掌。我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于静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你敢藐视我是吧，等你那个好姐妹来了，我一起教训。”
    我心里很怕，怕是因为不知道迎接我的是怎样的疼痛。可是我还是嘲讽的看了她一眼说：“别等了，她早走了，不是你这一时半会就能等到的。”
    我话音刚落，右边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走了是吧，那你可就倒霉了，老娘我今天新帐旧账一起跟算，连带着李幼萌的事我跟你一起算，她的那一份，你就替她好好收着吧。”说完，她和一个女生连拖带拽的把我拉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这个小巷子平时没什么人，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学生进来偷吸烟。现在学校里基本没人了，更不可能有人在跑到这里来偷吸烟。于静果然没客气，把我拉到这里面还没站稳，就朝我肚子上猛踢一脚，我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弯着腰蹲在地上，脸上火辣的疼痛还没消失，肚子里就翻江倒海的疼。
    有人抓起我的头发，我仰起头，她们左后开工朝我脸上猛甩好几个耳光，我感觉我耳朵嗡嗡的响，几乎都听不到她们的叫骂声了。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暴力，而且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无力反抗。
    于静蹲在我身边，我无力地半趴在地上，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我想，于静此时此刻的脸一定非常的恶毒，因为她说的话恨不得能把我吃了。
    “我记得以前警告过你，让你离陆安宁远点，可是你怎么不听呢？那时候我就想要教训你这个丫头了，周颖偏不让，现在好了吧，引狼入室了。”
    我不知道周颖是谁，我很奇怪，在这个时候我还在考虑于静在我身上用引狼入室这个词语是不是有点不太恰当。
    我说我今天怎么见于静这么眼熟呢，那天晚上因为光线太暗没看仔细。我上初一那年被几个女生警告那次，里面就有于静，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说话，我只是匆匆一瞥，没想到，还是犯到她手里了。
    于静说完站了起来，这时我被两个人架着胳膊站了起来，说是站，可是肚子上的酸痛让我直不起腰来，她抓起我的头上让我的脸对着她，她恶狠狠的瞪着我说：“更可恨的是，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姐妹竟然敢骂我，那天要不是看到萧桐在，我他妈早上去抽她了，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眷顾她，她走了，没办法，只有你替她挨打了。”
    她狠狠地甩开抓住我头发的手，我的头软软的偏到一边，于静哼笑了一声，“不过，你要是求饶或者保证不再纠缠陆安宁，我也许会放过你。”
    我只觉得我全身都疼，根本没有力气和心情去回答他的问题。我被扔回了地上，于静又说：“你知道吗，李幼萌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是不能看到她受委屈。”
    我突然想到雪儿考完试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了，不知道有没有出来，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她还没有出来，万一她也被抓到因为我在挨了打可怎么办，我费劲的往墙边挪了挪，有气无力地对于静说：“感情的事，不是说不纠缠，不是说谁让给谁谁就可以幸福的。”
    “哟，你他妈还跟我矫情。”于静蹲下来轻蔑的看着我，“看来，你还是不懂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完，她使劲往我脸上打了一巴掌，我疼的眼泪几乎都掉下来了，我在心里骂着，你他妈的于静，你他妈的连吃奶得劲都使出来了吧。这么用力，你也不怕闪着胳膊。
    这时，我感觉我鼻子里有股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我用手背抹了把，一看都是血，我靠在墙上，冷冷的看着她们这一群人，我冷笑着说：“我以为打架都是男人的事，只有没有男人疼的女人才会自己动手。”我知道我说这些这话的后果会是什么，我只是想，她们打了我就会离开的，她们离开了，雪儿也就安全了。
    果然于静愤怒了，她瞪着几乎充血的双眼看着我，抓着我的头发使劲的往墙上撞，我的脑袋顿时像炸开了一样，这时有个女生说：“于静，你这样会把她打死的。”
    “少他妈废话，害怕了就给我滚，还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给我打，狠狠的打，出了事，我担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这么狠毒，当年看还珠格格，容嬷嬷拿针扎紫薇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觉得容嬷嬷有她狠毒。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我在心里冷笑，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也可以这么坚强，这么无畏。我想起了小时候，被林浩欺负的时候，那哇哇大哭的样子。面对这样场面，我竟然没有掉一滴眼泪。于静愤怒了，她像发疯一样对着那些人吼，她抓住我的头发，狠狠地把我拖到地上，对着我的肚子又狠狠的踹了一脚，看我不吭声有连续的踢了很多脚，我疼的麻木了，一只手抱住头，一只手护住肚子。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我感觉于静像个机器一样一遍一遍的往我身上招呼。
    “行了，于静，你这样真的会闹出人命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们赶紧走吧，一会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这时，于静不知道从哪抄来一根木棍，朝我后背上砸了下来，我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