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香煞

第13章


 
        “骗人!以後阿汀再也不信你了!”方慧汀委屈地道。 
        “金兄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来,坐下来喝杯水就好了。”云寄桑安慰著她。四下看了看,亭内却没有水,心中一动,跃出亭外,折了一片肥大的芭蕉叶子,卷成杯形。轻轻在树上按了一掌,存积的雨水淅沥而下,他伸长手臂四处接著,不一会儿便举著满满的一杯水回到了亭中,对著方慧汀道:“给,喝吧……” 
        方慧汀接过了这墨绿色的杯子,触手处只觉清凉柔软,透明的雨水在杯里荡漾著,很是惹人怜惜。便浅浅地喝了一口,不知怎地,竟然觉得这淡淡的雨水中竟有一种甘冽的深味。她翻起长长的睫毛偷偷瞄了云寄桑一眼,唇边露出了一丝羞涩的微笑。 
        云寄桑没有留意她的反应,向金大锺笑道:“金兄,这麽好的酒,可是你自家酿的麽?” 
        “胖子我可没这麽大本事,这酒是小铁那个短命鬼窖藏的珍品。他藏了十年,自己一口没喝著,全都便宜了胖子我了。嘿嘿,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金大锺得意地道。 
        云寄桑笑道:“原来是铁庄主的酒。” 
        金大锺连连摇头:“铁老儿才不好这一口呢,是他大儿子铁渊的酒。这小子人很不错,可惜好人一向命短,一年前病死了。要说铁鸿来这老儿也够倒霉的,老婆早丧,後来娶个续弦没几天又投河了,然後是大儿子病死,儿媳妇重病缠身,现在又轮到他自己被人下毒翘了辫子,也不知道他到底造了哪门子的孽,倒霉事儿全落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云寄桑想到这起霸山庄之中竟有这麽多的愁云惨雾缭绕著,心内不由黯然。想问那位续弦为何投河,又觉不妥,猛然又想起一事,问道:“铁庄主和苦禅大师他们的交情如何?” 
        “屁的交情,咱们几个老家夥只是当年出道的时候差不多,出身响亮,身手也够硬,年轻人敢闯敢干,所以也!赫了一阵子。那时候江湖朋友们都看好咱们几个,叫咱们什麽“神州五杰”。不过後来也就是那麽回事儿,都没什麽太大的作为,这辈子也就这麽混混噩噩的过去了。铁鸿来算是有出息的,打过倭寇,还创立了这麽个起霸山庄。白蒲和苦禅则是整天呆在他们的师门里,十年八年也难下趟山。冷闰章和我一样,子承父业,被家里那一大摊子事儿捆得紧紧的,想动动窝也难。” 
        “那麽说,你们几个很少聚在一起?” 
        “可不,他们几个没一个能喝酒的,和他们混在一起有什麽味道?我倒是到冷闰章那里住过几天,他那里的梅花烧味道简直能淡出鸟来,我可喝不惯。” 
        “那其他人呢?” 
        “苦禅和白蒲当年的交情好像不错,两个人常常一起切磋武学。不过到後来总是因为少林武当哪家的功夫更厉害而大打出手,好在没闹出什麽乱子。冷闰章则和铁鸿来有些来往。但是自从十五年前的雁荡山逐魔大会後也就不朝面了。” 
        “难道一次并肩行道的机会都没有麽?”云寄桑不死心地问道。 
        “要说有,那就应该是逐魔大会了。你也知道吧,那次大会几乎汇集了全部的白道精英,咱们五个当然也少不了。雁荡一战,虽然白道精英尽出,人数比魔教多了一倍,可还是被人家拼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占著什麽便宜,所以这档子事儿也没什麽好提的。” 
        “这其间你们五个人是否合力杀了某个魔教高手呢?” 
        “没有!”金大锺醉眼一番,“你小子该不会以为是魔教中人为了当年的事儿来寻仇的吧?没影儿的事儿。咱们五个虽然都出手了,可我们没在一起,胖子我和冷闰章帮著守显胜门,那狗地方地势不好,两边儿几百个人拿著暗器对射,鬼知道谁把谁射死了。白蒲,苦禅,铁鸿来他们守的是後山,这三个笨蛋更不顶事儿,瞪著眼让那个大淫魔迟百城跑了,到头来连一个虾兵蟹将也没捞住。就这种战绩,也值得让魔教的人来寻仇?别把我的大牙笑掉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麽?”云寄桑喃喃地道。 
        “你问我?我问谁?”金大锺斜眼睨著他道,“我就知道我的干儿子被他天杀的雌雄香煞杀了,他是个老老实实的酒店夥计,没招谁没惹谁,要报仇,冲著我金胖子来好了,找一个普通老百姓算什麽能耐。要是让老子逮住那对狗男女,非摘了他们的脑袋做马桶不可!” 
        方慧汀见他说得凶恶,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云寄桑知道再也问不出什麽,便拱手道:“多谢金兄指教,寄桑还有事待办,容後再叙。” 
        金大锺也不留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你小子是要找小卓去对吧?这妮子几天来老是不见踪影,害我想找人喝几杯也不成。本来乔翼那小子的酒量也不错,可他说自己只喝汾酒,娘的,这小子以前大碗的烧刀子下肚也面不改色,不知犯了什麽病,迷上这种娘们儿才喝的酒了。得了,待会儿胖子要到湖边钓鱼,你告诉小卓,晚上我请客,咱们几个好好喝一杯。” 
        云寄桑笑著答应,和方慧汀一起去了。 
        卓安婕的屋子在山庄的西首,两个人一时无话,沿著林中小路默默走著。方慧汀手里还轻轻握著那只芭蕉叶卷成的水杯。 
        云寄桑突然问道:“阿汀,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你回山庄报信时,大家的情形是怎样的?” 
        方慧汀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去叫他们时,首先出现的就是胡总管,他显得很吃惊的样子,但马上镇定下来,还吩咐人到湖边查看有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任帮主和任夫人刚起来,金大叔还没睡醒,是卓姐姐去叫他的……” 
        “不,我不是问这些,我是想知道,当时有哪些人不在自己的屋子里?” 
        “这个啊……让我想想,嗯……有言森!他当时好像是跟在胡总管身後出现的,还有薛昊,他是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的,当时还吓了我一跳。对了,还有班坞主,他虽然是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可衣服穿得好好的,脚上的靴子还有水迹,不像是刚起来,到像刚从外边回来的样子。”方慧汀回忆道。 
        “言森,薛昊,班戚虎……”云寄桑喃喃念著这几个名字,又开始捻起中指。虽然查问出了一些情况,可一切问题非但没有明了,反而变得更加模糊起来,似乎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沾了嫌疑。 
        方慧汀伸长脖子看他沈思的侧影,眨了眨眼,问道:“那只老虎该没有嫌疑吧,我看他那人粗粗的,不象是凶手啊。” 
        云寄桑乐了:“好啊,你倒说说看,凶手该是什麽样子的?” 
        “凶手麽……”方慧汀眼睛向上看,用娇嫩纤白的食指点著自己的下巴,“应该是一脸的阴森,显得很神秘,总是穿著黑衣服……” 
        “嘿,你说的不正言森麽?” 
        “我看他不象好人!好人哪有那个样子的。虽然那个薛昊也一句话不说,但他就不像坏人。”方慧汀认真地道。 
        “那你说,班戚虎是好人麽?”云寄桑笑问。 
        “嗯,说不准。不过他人傻乎乎的,挺好玩。”方慧汀的嘴角露出笑容。 
        “当年论刀大会上,他拿他的破山刀让家师品鉴,因为那把刀杀气太重,充满血腥,家师就把它毁了。结果班戚虎当场晕倒。”云寄桑淡淡地道。 
        “哈!真想看他可怜的样子。”方慧汀乐道。 
        “可怜?”云寄桑轻笑了一声,“家师後来对话我过,班戚虎这个大块头表面粗豪,实则城府颇深。当时若非晕倒,他便只有向家师挑战这一条路。而那样一来,只能自取其辱。所以那实在是那时最好的选择。” 
        “他那麽聪明吗?”方慧汀惊讶地问。 
        “若真是愚鲁之人,又怎麽能当上洞庭三十六坞的坞主?那不是顾先生麽?”云寄桑突然道。 
        方慧汀抬头一看,正是顾中南提著药箱,缓步踱了过来。忙扬手招呼道:“顾先生!” 
        顾中南见了他们,面露微笑:“年轻人游兴就是好,你们两个这又是去哪里?” 
        “我们去找卓姐姐,晚上一起去吃金胖子正在钓的鱼。”方慧汀盯著他的药箱,“你又去采药麽?” 
        顾中南微笑道:“哪里,我刚给少夫人把完脉。” 
        “哦,少夫人病情如何?”云寄桑关切地问。 
        顾中南叹道:“陈年旧疾,她百脉郁结,调理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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