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早话音刚落, 李秀的手又锁紧了顾飞颜的咽喉, 卡的他面色紫胀。
不等李秀再出言威胁, 熙早赶紧接着说:
“肃王不必心急, 我有一个权宜之策,只是不知道肃王能不能答应?”
李秀的手松了松, 依然放在顾飞颜的颈部, 挑着眉毛看着熙早, 一副蛮有兴趣的样子。
“火器的秘方我虽然不能给你, 却可以帮你造, 不过这造火器的工程浩大,我在凤景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况且我母皇若是知道我被胁迫留在琉球,只怕定会引起两国争端,所以我可以替肃王备齐原料,造出样品来,至于今后肃王能否参破玄机,大规模的制造火器, 那就要看肃王的悟性和造化了。”
李秀犹豫了半天没说话,熙早只是笃定的看着她,毕竟凤景国力此时如日中天, 李秀不得不忌惮几分, 房中静默片刻, 李秀终于点头说:
“那太女说说, 这原料该怎么备?”
熙早见旁边桌上放着文房四宝,便伸手取过纸笔,写下木炭和硫磺四个字来,让一旁的侍卫递给李秀。李秀拿过熙早写的单子看了看,有些怀疑看向熙早:
“就这么简单?”
熙早一笑说:
“我写下的这两种原料很容易找到,只是还有一样原料名曰天火的目前在凤景也只有一个地方有,我在西北边城也存了些,须得着人回去运过来才行,日后肃王也可以依样在琉球境内寻找相同的材料。”
看李秀迟迟没有点头,熙早接着说:
“火器威力甚大,所以还请肃王替我在城郊寻一处僻静的所在,原料没有从凤景运来前,我人会留在琉球,肃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在我造火器的这段时间里,还请肃王不要再为难辰宁侯,好生替我照料他,等火器一成,就放他和我一起回凤景去,不要食言才好。”
李秀低头看了看躺在她怀里的顾飞颜,此时他因为疼痛和惊吓已经昏迷了过去,不时的会因为不安抽搐一下。
只要她手心里握着顾飞颜,她就没什么可怕的。
想要得到威力无穷的火器的急切心情让她终于点了点头说:
“那就一言为定,只要太女别玩什么花样,我一定会将辰宁侯完璧归还。”
当晚熙早宿在李秀在郊外的别院,李秀也未派重兵把守,大概是觉得以熙早用月余的时间踏平西贡的威名,几个侍卫也未必看得住她,只要她手中牢牢的控制住一个顾飞颜,不怕熙早不乖乖的听话。
难得的今夜琉球没有风,天气却仍然寒冷,熙早站着窗边,大开着窗户,任清冷的空气灌满整个房间。
回到住处她才发现袖中有一幅白色绢布,上面详细绘制了琉球的军事布防,甚至分别标出了三支进攻路线图,飘逸俊秀的蝇头小楷一看就是顾飞颜的手笔。
看着那熟悉的笔迹,熙早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回想着应该就是在她刚一进烟雨楼的时候,顾飞颜趁抓她手之机,放了这幅图在她袖中,那一句“在这里客官如果喜欢,非烟一定尽心伺候。”乱了她的心神,也掩了别人的耳目。顾飞颜到底还是顾飞颜。
想来李秀也决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被她肆意玩弄的玩物,会对琉球的军事机密明察秋毫,才会对顾飞颜毫不避讳吧,也许还会当着他的面讨论军机大事。图上的墨迹已旧,显然是早已绘制完成的,熙早想到当初顾飞颜被凤景女皇她的皇姨出卖给西贡王,以至于如今饱受凌辱虐待,沦落风尘,居然还为凤景国事忧心,在最不堪的情况下绘下的这幅图,连是否能最终送出去都不知道。熙早不明白是什么力量支撑着顾飞颜来做这件事情,当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想她自己居庙堂之高,又何尝有顾飞颜那样的胸怀?而她刚才还在对他心存疑虑不满。面对着顾飞颜用心血绘成的图纸,她愧疚不已,这一刻她好像才真正认识了顾飞颜。
她抬头仰望着天空的一弯冷月,想起初遇顾飞颜,他恍若月中仙人,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将苏轼词中的意境诠释到了极致,真可谓艳绝古今的千古绝唱。原来那时他暖若春风的笑颜早已经深深的镌刻在她心里,从未离去。他这样一位心高气傲的人该如何忍受那非人的屈辱,她情愿他能麻木一些,无知无觉,她无法想象他清醒着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熙早的手紧紧扣着窗棂,任丝丝缕缕的痛纠缠着她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她刚才情急之下对李秀的提议,对于怎样对付李秀其实并没有十分清晰的思路,不过是拖延之策,想等待时机救出顾飞颜而已。可是现在想到李秀对顾飞颜的摧残,她恨到了极点,她不仅要救出顾飞颜,她要亡她的国,要她的命。而现在顾飞颜的一张图让这个打算有了实现的可能。
清冷的空气让熙早的头脑变得清醒,她盘算着借运送石料之机,让凤景的士兵和兵器藏在运石料车中进入琉球国都做内应,如何按照顾飞颜图中所示路线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到琉球国都。只是攻打西贡的大军已经回撤,没有皇上的旨意,短期内如何调来兵马攻打琉球?何况琉球的兵力不弱,李秀也算是个人才,近年来治军有方,仓促之间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知不觉二更鼓已过,她关好窗户,坐到桌前,写了一封书信给凤景边关守将史建成,将诸多安排详细的写下来,密令他拿着自己手令调兵遣将,十日之内发兵攻打琉球。当年史建成遵旨将顾飞颜送到了西贡王手中,知道顾飞颜死讯之后,他也一直心怀内疚,此次攻打西贡格外的卖力,熙早料他这次行动也不会不尽力。虽然仓促之间没十全的把握,但是至少可以保证可以趁乱救出顾飞颜。
史建成这次果然不负所望,只用了十八天的时间,装着碎石料的车队就到了琉球,上层铺着石料,下面藏着装备精良、精心挑选的士兵五百人。并且传来密报大军一日即到,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攻破皇城。
当晚,熙早再次夜探肃王府,肃王府一切如常,并没有加强警戒。熙早仔细搜寻,仍然没有发现顾飞颜的踪迹。此前一连数日,她都曾派人到烟柳楼和肃王府查看,一直一无所获。本想明日趁攻城之计先救下顾飞颜,可是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发展,眼看着天就快亮了,熙早心中忽然一阵恐慌不安,当顾飞颜死而复生般的再次回到她视线中,她真的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他。可怕的预感让她坐卧不安,怕明日攻城时出现意外,伤到顾飞颜,她安排好城中接应士兵,趁夜色翻过城墙,在约定好的北门外等着凤景大军。
天刚蒙蒙亮,琉球守军还在睡眼朦胧,刚打开城门上岗之际,滚滚烟尘从远处轰然而至,一支铁骑兵好像从天而降,片刻之间就到了城门下。琉球守将慌乱之中想关闭城门应战,怎料城门内也一阵混乱,一队人马几乎同时杀了过来,皆便服装扮,各个武艺超群,毫无防备的琉球守军混乱中死伤无数,眨眼间铁骑兵已经攻入城内。
琉球守军这才醒过神来,慢慢集结,且战且退,一面派人到内城报信。
熙早在城门外的远远看到凤景骑兵到了,却不是西北边城守军,西北边城没有这样剽悍的铁骑,她脑中快速搜索着周边几个藩王的军队的同时,一眼捕捉到帅旗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骏马之上,那人一身银盔素甲,黑色的战袍迎风翻飞,手执长枪疾驰而来,如出海蛟龙一样。她心中欣喜的险些大叫出声,是炎来了,却在下一刻愣住了。谢临炎的身边那个清丽的身影,一匹白龙马,通身白色战袍,和炎一样的风驰电掣,并肩而行,正是楚南。在他们身后,绣着谢字和楚字的帅旗和幡旗迎风招展。
大军从她身边轰然而过,她才从震惊中醒来,混战中抢了一匹战马,紧随大军杀进城去。
敌军慢慢从最初的错愕中恢复过来,调集人马进行阻击,却无法抵抗这支铁骑兵的锐利。熙早认得这是楚南王那支赫赫有名的铁骑精锐部队,当初打败顾太师,攻下凤景京城,这支军队功不可没。
此时谢临炎一马当先,快出楚南一个马身,冲在最前面。这是熙早第一次看到谢临炎在战场上杀敌,她知道他被称为战神,却只是一个概念而已,从认识他以来,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沉默而隐忍的,除了有些倔强,有的时候他甚至是逆来顺受的,所以现在她是真的被他的勇猛和凌厉吓到了。只见他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敌军粘者即亡,在他的两旁阻挡者如潮水般倒下,战马踏血而过,染红了他的征袍,使得他的身影如地狱修罗一样。到了后来,他所到之处,敌军恐惧的纷纷后退,竟然自动闪出一条道来。
大军攻到内城城墙下时,琉球城内所有的守军都赶了过来保卫皇城,城墙之下战事惨烈,杀声震天。
忽然城墙之上擂起了战鼓,熙早心中一跳,举目观望。就见寒风中,顾飞颜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衣衫,被高高的绑在城楼上,衣衫被撕扯的支离破碎,几乎不能蔽体。
战场登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交战的双方都随着主将住了手,自动分站两边对恃着,只听得寒风烈烈,战旗飘飞。李秀手拿钢刀站在顾飞颜身边,冲城下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
“宋熙早,让你的军队马上撤出城去,否则我一刀宰了他。”
她说着作势将钢刀架到了顾飞颜的脖子上。
熙早带马走到阵前,城墙上是顾飞颜孤独的身影,她的身后是凤景的泱泱上万大军。架在顾飞颜脖子上的钢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恍的她脑中一阵眩晕,握着缰绳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还没等她再开口,城墙上顾飞颜的喊声,面对着城下成千上万的大军,他的声音竟然镇静如常,平静的象平时和她说话一样:
“熙早,别管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李秀打了一记耳光,堵住了嘴。
熙早的心紧缩在了一起,顾飞颜那短短的五个字象利剑直刺的熙早的心。想当初就是自己丢下他,将他一个人留在西贡,才会害他若此,这一次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也不能再丢下他。
“李秀,你放了他我就撤军。”
“你到了城门外,我自然放了他出城去。”
看着被绑在城头钢刀下的顾飞颜,熙早从内心深处感到软弱,她不能冒一点险。她刚想要命令撤军,身后谢临炎走到和她比肩,立马阵前,长枪一指李秀,高声喝斥,那声音狠厉的象地狱里的索命修罗一样:
“李秀,你看清楚,你早已经身陷重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赶紧放了辰宁侯,我留你一条命在,否则我凤景铁骑定踏平你琉球皇宫,你若敢伤他性命,我必灭你全族,掘你皇陵,用你李氏皇族的血为他报仇雪恨,让你李家永世不得翻身。”
城墙之上,李秀听了,钢刀又紧了紧,狂躁的喊道:
“撤退,不然我砍了他。”
熙早转头看向谢临炎,眼前的谢临炎双目赤红,浑身的戾气,显得那样陌生,让神经绷到极限的熙早更加紧张和担忧,她向谢临炎摇了摇头,目光中不由的带着祈求的意味,谢临炎扫了她一眼,毫不理会她的示意,转头对身后的军队高呼:
“冲,给我杀进皇城。”
那声音气发丹田,声震三军。
“不要!”
熙早震惊的看向谢临炎。
主帅下令,将士莫敢不从,一时杀声震天,淹没了熙早喊向谢临炎的声音。
城墙上李秀高举钢刀,冲着顾飞颜的前胸斜劈而下,带起一道血雾,血喷到了李秀的脸上,让她绝望的脸更加狰狞。漫天的血色染红了熙早的眼睛,她状若疯狂的挥刀冲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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