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禛记

我是个克父克母之人，当我一岁的时侯，母亲流产而死，父亲被废除太子之位。到了四叔家生活，我活到七岁的时候却要到江宁，我连累了那个与我青梅竹马的好姐妹。这让本来就沉默寡言的我更不愿多说一句话，我怕，只要我和谁亲近，谁就会有有危险。
    可是有两个人似乎从不怕因为我而受连累，一个就是抚养我到七岁的四婶，一个就是四婶的外婆，也是我的师父玄妙师太。
    本以为没有了母亲，可我还有一个把我视为己出的四婶，她不是四叔的名媒正娶的福晋，她和我娘一样，是个没名份的女子。可在四叔心中，是最值得他珍惜的女子。
    看到她，就如看到自己的母亲一样。她带给我的教育和疼爱，也许弥补了我的童年。儿时有她和四叔的保护，有十八叔、香儿、梓歆和煜杰的关心，让我的童年生活过得与普通小孩一样愉快。
    自从跟了师父，她就继续教我写字读书，师父年纪也大了，她的徒弟韩冰也和我的皇玛父一样老，所以他们教我的都是内功心法，至于武功招式反而教得不多。
    我每年都会去见阿玛一次，他的身子一年比一年差了，我和师父说，让我陪在阿玛身边，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
    这件事有四叔做我的后盾，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他也许比我的阿玛更加适合那个位置。
    “善儿，你四叔四婶的养育之恩，你要报答啊。不然你娘和我都不会安心。”阿玛躺在床上，我端着药听他说。
    “阿玛，我在来照顾你之前，已经和四叔通过信，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会到曹家去的。”
    “嗯，也好，香儿也替你过了几年艰难生活，你是该去一去的。可是，你答应阿玛，不要让其他人欺负。”
    “女儿知道了。”
    可是，阿玛没有痊愈，雍正二年，他离开了我。
    我没有任何包袱地以出家人的身份搬进曹家，香儿离开了，我知道，四叔需要一个人看着这个欠下巨款的家族。
    师父给我取了一个新名子，叫如影，是善茹的影子。
    隋赫德在外面，我在里面，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
    有一天，曹老夫人带着孙子孙女们来到万寿庵，我给她倒茶的时候，她说：“我不喝六安茶。”
    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在星满楼见她的时候，就记得她说过这话。
    我回答：“知道，这是老君眉。”
    她的孙子曹沾（见注1）看着我们，仿佛觉得我们的对话很有意思。
    “老祖宗，是什么好茶，你和如影在讨论什么？”
    “沾儿乖，我们没说什么，只是如影这里藏着的都是宝贝，老祖宗也是来讨杯茶喝喝。”
    曹沾已经十三岁了，他和他的父亲不同，没有世家子弟的公子哥儿气，每次见到他，都是爱护女子的模样。可惜，我今年已经十八岁，又是出家之人，就算带发修行，我也早已断绝了凡尘之心。
    曹家被抄家后，我在万寿庵发现了一对很大的镀金狮子，告诉了隋赫德之后，皇上那边也采取了行动。我在曹家的日子并不久，可是让我完成了郁结在心的任务。
    师父曾经安慰我，说我并不是一个不祥之人，因为人世间所有凡人的所有遭遇，都是冥冥中有所主宰，我们都是在按照轨迹去走完自己的一生。
    我带着阿玛的玉佩，还有娘的骨灰，放在同一个香囊里，永不离身。
    我一个人四处游历，我首先到了苏州，这里是我父母结识彼此的地方。
    重阳佳节，我带着菊花到湖边，准备把花瓣撒到水里祭奠阿玛和额娘，可是，让我发现了一个小婴儿。
    她应该是刚刚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让我想起了香儿姐姐。她虽然比我大一岁，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遭遇。
    四婶就是在湖边发现香儿，并把她抚养长大的。
    我把孩子抱了起来，她似乎很喜欢我。我拿出阿玛留下的玉佩逗她笑，她的小手拿着玉佩，咯咯咯地笑了。
    “看来你和这玉佩很有缘，就叫你小玉好了。”她在我怀里笑得更开心了。
    没想过我可以像梓歆和香儿两位姐姐一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这一辈子，终于可以不用和皇家再有任何关系了，小玉，你跟着我，应该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师父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这是师父临终前给我的祝福，现在，也是我给你的祝福。
    注1：曹沾（音zhān)（约1715~约1763），字梦阮，号雪芹、芹圃、芹溪。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