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

第145章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找到这人就可以探听得到回家的消息?!
为此,她整整激动了半宿,从心底深处腾腾窜出一股烈焰,让她觉得这寒夜里也蕴藏着几分暖意。
激动……太激动鸟……白殊缡在睡袋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她心潮澎湃了许久,总算是平静下来,紧紧一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完毕,她命令自己放空脑子,好好地睡一觉。
翌日清晨,她望着已经能够看见晷针缓慢摆动的时间之器,坚定的走了过去。
一走又走到了中午,白殊缡草草填了肚皮,开始向近在咫尺的日晷前进。然而,她明明已经可以清晰无比地看见晷面上银钩铁划一般的刻度,能够听见晷针随着太阳移动时的“咯咯”声响,她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座日晷的面前!
我就是在原地踏步呀!白殊缡没办法,瞟见路旁的草已经蔫头搭脑、没精打彩的样子,知道快到季节转换的时候了。
嗯……有点累了,歇会儿吧。她抱膝坐着,盯着那不紧不慢移动的晷针出神。
蓦然,晷针竟停了下来。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十二章 星空
第十二章   星空
白殊缡瞪大眼,以为自己盯得太久。眼花了。然而,晷针的确是停了下来,并且,反射在它上面的阳光越来越夺目,很快,整根晷针都被包裹在了耀眼之极的万丈光芒里。
季节转换开始了。她在心里哦了一声,眯缝起眼,并不怎么惊讶。从眼帘的缝隙里,她看到这股强光猛然从晷针顶端向四面八方迸发,草原上顿时泛起一层银白海浪,迅疾无比推涌而去。白殊缡自然也被这白浪覆盖,她在路上已经经历过一次,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便坐着没有动弹。
话说回来,这白浪奔涌向草原的每处角落,就算有什么不对劲的,你还能比时间跑得更快?白殊缡正是想通透了这点,才摆出一番“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
不过,她心里一动,赶忙翻身站起。往前方狂奔。还真蒙对了,走了许久也不曾拉近的距离,居然一下子缩短了许多。她忍不住笑起来。
可惜,笑意还凝结在嘴角,她却又惊叫出声。只因,她看见自己手上的皮肤竟然在诡异地蠕动,紧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糙,原本青春健康的肤色也黯淡无光,青色的血管在肌肤下凸现,形状可怖。
手上的皮肤变成这样,那么脸上……身上……啊……啊……啊……白殊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不要变成老太婆……她脑海中出现《移动城堡》中由少女变成八十岁老婆婆的苏菲。
如果……她是说如果,她还能再见月徊,而自己变成了八十岁的老婆婆……白殊缡几乎要哭出声来。让苏菲变成老人的巫术最终败在了爱的力量之下,那么自己呢?
百忙之中,她瞟了眼摇荡在耳畔的短发……灰不灰,白不白的,真难看。就算变成了雪白雪白色,那也挺酷的呀。她不敢去想了,并且,她能够感觉得到,每前进一步,自己就衰老了一分,呼呼的喘息越来越像整整拉了一百年的风箱一般急促疲惫无力。
她真想掉头往回走,说不定,每后退一步,自己能年轻一点儿,哪怕是不要继续衰老下去也行啊——我还要留着命回家。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可是她不能停下脚步,因为她已经看见,在支撑着日晷的石柱上有一扇门,而这扇门正在缓缓关上!
无论这扇门是不是离开这里的通道,白殊缡都别无选择,天知道她继续呆下去,会不会直接老死!?
啊……她狂吼着,奋起全身劲力往前冲,有可能她从此以后再也跑不出这样的速度。可惜,她只有一只手塞进了门缝……或者说是一道光缝比较恰当。
“给我开……耶?!”
她来不及惊诧果然变大了的光隙,只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狂猛无伦、不可抵御的沛然力量猛的拽了一把,接着,便进入了那处不知掩藏了多久的神秘世界。
白殊缡紧紧闭着眼,先摸了摸脸,又搓了搓手,然后又哭又笑了半响,这才放心大胆的睁开眼。
“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她看见了高远处那些璀璨的星光,心里很自然的浮现出了康德的这句话。她不忘扭头,身后……同样也是一片星空。那道光缝已经消失了,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星空、宇宙,浩渺神秘、奇瑰壮丽。人类不知赋予了它多少莫测神奇的想象力,毫不吝啬地抒发着对这未知的一切的想往。
白殊缡长到这么大,自然看过很多次美丽的星空。无论是故乡的,还是乾元的。她如今还深深地记得,并且确定自己永远不会忘怀,最令她目眩神迷的星空,竟然是在一座古墓里,并且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星空。
那座古墓墓顶圆形的穹隆上不知镶嵌了什么宝物,只需要在特定的时辰,由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自墓室唯一一处通风小孔反射来月光,黑漆漆的墓室里便能看见头顶的穹隆一瞬间变成了满布星光的夜空!
那些似孩童纯真大眼忽闪忽闪的漫天星子,让人深深沉浸在它的如梦似幻当中,却又不禁悚然——不知怎地,太过完美的事物总会让她无端端的害怕。
尽管已有过震撼在前,现在,她仍为眼前所见深深惊异,这……比那次的奇特经历更甚。
只因此时,她孤仃仃地站在这星空之中。天上地下,左右八方,黑漆漆一片,只有无处不在的星星点点散发着光芒。柔和的、引人瑕思的、可以夺去人全部心神的,这样美丽绝伦的星空,无从分辨尽头在哪里。
她与满天星斗为伍,她还隐约听见了一些悦耳的声音,像风吹过铃铛,又像竹哨声声,亦或者有谁闲极无聊以星星们为乐器。敲得叮叮作响?
深沉黝黑的夜空里,无尽数的繁星汇聚成一条条银白色河流、堆砌成一座座城堡、又生长成一株株满挂着星星果的珍宝妙树。明明没有风,但白殊缡却分明觉得,那星星河奔淌不息,那城堡在不停的变幻着风格造型,那坠着累累果实的宝树在微微摇曳着枝叶。
天,要用什么语言才能形容得更贴切?!她的眼睛明显不够用,亿万亿亿万的星星点点,四散着,聚拢着,跳跃着,活泼泼的一刻也不能安份下来。
是的,比起她曾经见过的星空,她此时身处的这里,是鲜活的,跳脱的。假如此时这星空像人一般睁开了双眼,开口说起了话,她也毫不意外!
不知沉浸了多久,白殊缡从星空中强行拔出了眼珠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僵直了身体。她再胆大包天,也不禁惶恐起来。她不敢往前迈步,虽然感觉得到脚底下并非空荡荡一片。但天知道一步迈出去会不会变成万丈深渊!?
她对这天地奇景保持了足够认真且郑重的敬畏!
真是邪门哟!白殊缡嘀嘀咕咕,恐惧像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在她心里破天荒地茁壮成长。这里,天上地下唯她一人!
那些明灭不定的星子,似乎发现了她这个不速之客,停止了欢娱嬉戏,它们嘲讽般的眨着眼,一面看她的笑话,一面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白殊缡咬紧牙关,给自己打着气,在未知的地方,面临着未知的凶险。害怕的情绪可以有,但头脑必须要冷静!
她首先想到的,这里仍然会不会是个幻境?真实之视里,那些星光仍然在闪烁,间或,几道拖着光尾的流星尖啸着划破星空,向她脚下的方向坠落。
好吧,她反而有些喜悦,离家的路又近了一步。
尽管已料到无济于事,她仍然以神念察看,果然,她的神念被牢牢困在精神意识之海内,无法离体。她又想调动体内天地自然九道元力,使用法术,同样,在秘术死域都仍能驱使的元力仍是丝毫动静也无,它们在她身体内穿梭流淌,却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
犹豫了一会,她看了看周围那些闪烁着柔美光芒星星,突然打了个寒噤。不同在时之幻境,她真实的感觉到了危险——女人以及战士的第六感。
还是拿出梅花钎以防不测。她从芥子空间中召唤出八十一枚银月梅花扣,心念闪动,梅花扣滴溜溜旋转,银白光芒闪过,八十一枚扣子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化成了一根尺许长的长钎。除了手握之处以及末端尖刺,钎身一共有三排共二十七处尖利突起,看上去有点像梅花的花瓣,只是这些装饰一般精巧可爱的花瓣儿,必要时却是能要人命的。
这根挂满了尖刺的银月梅花钎正是白殊缡用了多年的称手家伙什儿。她在记忆重新回复以后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一直都找不到称手的武器,又难怪光脑中关于银月太极梅花扣所布阵法的介绍并不详尽,原来是自己把它的真正用途给忘了。
她抚摸着梅花钎,将那些花刺在心里数了一遍,恍惚里,她似乎回到了哥哥姐姐们身边,和他们一起学习、训练、出任务、休整。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来。她突然感到分外的寒冷,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泡在冰水中,从骨头缝中一直冷到了心的最深处。
强迫自己面对现实,总要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还是那句话,太过完美的事物总会让她害怕。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只怕是空之幻境。
时空,时空。她不禁微笑起来,遍体的寒意也驱走了一些,精神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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