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

99 血洗


易灵殊翻腕一挥,收回了□□。与出言激励的靛蓝带头人对视,冷声道:“还有什么要把戏,拿出来吧,可别再令我失望。”
    靛蓝带头人睁大了眼睛,紧张的脚趾都使劲扒在地上。之前来看,易灵殊最厉害的就是那□□,可以化掉东西,夺人性命,现在她把那鬼东西收起来了!
    也许,这就是那千分之一的机会!
    靛蓝带头人想都没想,就亮火折子下了命令。
    原来是土雷子。每个人的腰间带着特制的腰带,可以快速抽动,腰带上挂着一圈土雷子,都在7只以上,这些人总共有几百只。她们左手拉动腰带,右手以内力扔出土雷子。
    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长年征战,研制出的武器也很实用。比如土雷子也有几种,有的必须要点燃引信,有的必须要强力踩压。她们戴的土雷子俗称“见风炸”,只要用力扔出就能炸。优点是省事、快速,缺点是太危险,经常炸不到敌人先炸到自己。
    所以靛蓝组的人始终在包围的外面,活动很小心。
    没想到晏闻达真是个人物,上的菜一道比一道花哨。
    先是驽机,还带狗血,准备伤她顺便镇住妖法,然后不惜血本用四张天罗网来困她,最后再用几百土雷子炸她。
    按晏大人的想法,就是妖人也该挂了吧,最多还剩一口气,等着她来判决生死?
    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开来,突然传来翟时的一声叫:“啊!”原来太女殿下醒了,发现易灵殊还活着,距离她不远,所以那些飞来的土雷子也距离她不远,顿时又受到大惊吓,大叫出声。
    暗卫再次将她扑倒,盖在她身上。
    翟时这次没晕,从暗卫的身下看出去,准备看到易灵殊被炸的血肉模糊。
    她甚至想快点看到那一幕,也许易灵殊死了,晏闻达就不用杀了她。她本来就是被那妖孽连累的!
    所以说翟时脑子不算好使,也不想想她发现晏闻达这么多秘密,又有之前的无差别攻击,不杀她可能吗?
    就在翟时做着晏闻达放过她又连连赔罪的美梦,易灵殊动了。
    她第一次在被攻击时出手反击。虽然刚才祭出□□,但她几乎没肢体动作。
    而现在,易灵殊飞身升空,迎向那些灌住了内力,虎虎生风的土雷子。
    土雷子们如果有灵,一定会很激动。一生最辉煌的爆炸时刻就要来到。
    易灵殊就在半空中双手抱圆,大开大合地画了个简单的圆形符文。一个奇怪的轨迹,却出奇的流畅,好像暗合天地至理,与世间规则做最隐秘的交谈。
    一股如漩涡般的强力旋风就在符文快成形时产生了,在符文成形的瞬间,猛的收缩,然后剧烈炸开,扩散到周围两三丈。
    那风力之强,即使在五丈外都把海碗粗的树枝打断。
    土雷子就被这风倒卷向后,以被抛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它们本来就要炸了,现在被如此快的震动,更是加强了反应,爆炸声连绵不绝。
    靛蓝组和黑衣组的人眼睁睁看着土雷子飞回来,到自己身边,甚至身上爆炸,同时被劲风吹向后,直到十几丈才摔倒在地上。当然,那些提前撞到大树上的人除外,被炸的半死再撞的半死,基本报销了。
    劲风已经停止,来的突然停的突然。围攻的人只剩了几个能站着。她们是侥幸没被炸上也没撞上树的,只是被强风吹的飞出几丈,猛的跌倒在地,脱臼骨折是有的,但还不算重。
    就有人用左手托住右臂,咔嗒一声上了胳膊,另一个应该是崴了脚,歪歪站着,还有一个点了几个穴道,缓解肋间的疼痛。
    翟时推开了暗卫,站了一下没站起来:她没想到会是这样。虽然知道易灵殊很厉害,但那天只是在她卧室里折磨她,而且翟时也不是练武强悍的人,所以她认为易灵殊再厉害也敌不过驽箭和土雷子。
    结果眼前发生的事,就是易灵殊毫发无损的站在那儿,甚至衣服上纤尘不染。而围攻她的千来号人施尽手段,被打的遍地找牙。
    有牙可找的还是好的,而且少的可怜,更多的来不及反应就死了个干净。
    翟时很怕,她不知道易灵殊是否晓得自己和晏闻达的合谋。如果知道,她不知道这煞星会怎样收拾自己。
    这时她看到那些干尸似的“人干”,因为在风力之外,还围成圈站着,夜里看来仿佛是鬼影僮僮。
    “那是什么?”翟时惊惧的指着问暗卫。
    暗卫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说。
    “是鬼?”翟时已经牙齿打架。
    暗卫被噎了,于是把刚才经过简要说了一下。
    “干尸?活人直接变成了干尸?”
    翟时只觉得心脏又被恐惧捉住,一阵心悸几乎停跳,又觉得恶心肠胃翻腾。她再看一眼那些黑影,忽然又闻到刚才一直忽略的难闻秽浊,再次晕过去了。
    本来黑衣人都是以一敌百的功夫高手,预备在易灵殊重创后上去作最后厮杀的。现在也不用厮杀,剩下的小猫三两只自己能站稳已经不错了。
    易灵殊眼光扫过那几个还站着的,没人敢回视,都转开了头。她问道:“还有人要亮什么新鲜玩艺的么?没有我可就进庄了!”
    那几个闻言一下抬起了头。她们没想到易灵殊还要进庄。进去干什么?捉晏闻达?但此时的情形,已不容她们置喙。
    跳出去就是死,而且死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易灵殊根本也没等她们回音,就抬步向庄院大门走去。
    走着走着,她已经脚步离地,好像空中有个又长又缓的台阶,让她边走边慢慢向上。
    脚步不快,步幅不大,却比跑动的距离还远。
    待走到庄院门口时,她已人在半空。衣衫无风自动,长发飘拂,冷冽之气无尽融合入了夜色当中。
    便是庄院中的鸡犬都不敢躁动,发出丁点声音。
    “燕吾达儿,你既煞费苦心的邀请我,还不出门迎客?也罢,刚才几重大礼在下受之有愧,现在便还礼于你!”
    还礼于你
    还礼于你
    ......声音回荡在庄院内。
    黑漆漆的庄院,没有灯光。那声音更显空旷。
    翟时被声音震醒了,茫然的看着易灵殊在半空中叫阵,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
    一股人涌了出来。这些人是庄勇,也是深受晏闻达信任的属下,保卫着她所有的秘密。
    忠心护主是这些庄勇的最深认知,所以易灵殊直接威胁晏闻达的时候,她们主动冲了出来,想把易灵殊拦截一阵,好给主人争取时间。
    易灵殊看都不看这些人。
    她取出几个土雷子。这是刚才她留下的几只,用纯源力包裹了,中止了火药反应。现在送给这些人刚好。
    袖子一卷,土雷子就扔出去了,被纯源力“加工”过的土雷子哪里还是原来是威力可比?
    火光爆起,铁屑四飞,一片惨呼哀嚎。有的人被当胸炸开了一个大洞,有的人脸凹了进去,上五官全没了,有的人发现散落在前面的四肢是自己的!
    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说这情景惨不忍睹。
    易灵殊仍旧看都不看,开始深入庄院。
    翟时终于开始呕吐——现在庄院前的空地就是一个修罗场,什么死状的人都有。
    这庄院里主要就是养那三组人的,现在精锐尽出,庄勇又被灭的七七八八,所以庄里人很少,多是些下人仆役。
    易灵殊人在半空,手出挥出一根银鞭,正是教训翟时的那根。此时银鞭又变长了数丈,如果一条巨大的银蟒,深入了庄院的房屋、树后、柴草垛......
    每一次都带出一个或几个人出来,有的当时就被勒断了气,有的被直接扔进了湖水正中,有的飞出了大门摔到地上,有人试图抵抗,直接被打断了脖颈。
    易灵殊极慢的一路走来,越来越靠近庄院中心,之前所有藏匿的人尽皆被揪出,无一幸免。
    名副其实的血洗!血腥味已经浓厚到散不去的地步。
    翟时又开始呕吐,但已经吐不出什么。她的样子太糟糕,暗卫想离开也无法。
    暗卫找了个马车里的破碗舀来湖水给她喝,她喝了两口,突然发现湖边有垂死的人,血水流入湖中,还有那些淹在湖里的人,有的现在还在扑腾,往岸边游,于是又吐了出来,呕的更厉害了。
    终于,一间屋子的灯亮了,有人从门中出来,喝道:“住手!你怎可如此残忍!”
    易灵殊脚步不停,又甩出了一个人,来到了晏闻达面前,落在地面上。
    “残忍?你有资格指责我吗?那些人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说十里挑一都少了,不知死了多少孩子,才养成了这千多人。同伴之间的生死斗,出血腥的任务,甚至要亲手杀死亲人!培养出来的全是无心无情的杀人机器。这就是你培养属下的方法,难道不残忍?”
    “那你杀了她们就罢了,为何连庄院的下人仆役都不放过!”
    “晏大人的下人仆役也不简单啊。没有经过三年训练、五年以上优秀表现的情报人员,都没资格进你这庄当下人吧?况且,来而不往非礼也,只准你想让多少人杀我都可以,我反击就不行?”
    “你当真是突图的雪狼王?”
    “这和你无关。还是操心你的生死吧。”
    “你!到底是人是妖?”
    “啪!”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到燕吾达儿的脸上,立刻红肿了起来。
    “这是你对我言语不敬的薄惩。再有一次的话,你说会怎么样?”易灵殊负手而立,渊停岳峙傲岸不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不甘心,不甘心!你毁我半生心血,坏我国崛起之机,你是妖!”
    无形流光闪过,没入燕吾达儿体内。她立刻开始颤抖,极力想稳住身体,咬的牙根几乎出血,但很快抵抗不住了,奋力抓挠,发出野兽样的呵呵嘶声。
    “我告诫过你了,可你不听。”易灵殊冷然道:“只有你的国家是国家,侵略别人就理所应当,别国人民成批死去也无所谓,反而是你们侵占的好时机,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你真得逞了,倒是天道不公。”
    “你,我从没听说过你......”
    “你的消息来源虽多,但还不够迅速,不够全面啊。满足一下你临死前的好奇心,我不是突图人,只是新封的雪狼王,可汗的义妹,明白了?”
    燕吾达儿瞪的眼睛变了形,不可置信抽动着下巴,终没说出什么。
    “你倒也算个人物,还有什么话要说?”
    “吾死不足惜,憾我主大业未成,归天后此魂愧对蔑国历代英杰......”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变得含糊不清,几乎分辨不出说的什么。
    易灵殊看看燕吾达儿的嘴角流出鲜血,没有阻止。她知道这个被蔑儿起国主称为“国士”的女人,有着怎样的执念,尽管这执念对突图是恶念,但为此付出全部的人,也值得获得一分尊敬。所以,易灵殊默认她咬舌自尽,没有阻止。
    翟时已经在没死的侍卫和暗卫保护下,向晋水城逃窜了。她不知道易灵殊会把她怎样,但她不想尝试。
    马被射死了,翟时又腿软无力,跑不了多远就觉得胸口炸裂般的疼,不得不休息。
    伤势较轻的暗卫干脆背起她,施展轻功向前奔去。
    翟时眼看着快离开晏闻达庄院两里开外了,再有两里就会到有人居处,心里多少安慰下来。
    可一阵清淡的香气飘来,翟时和暗卫当下觉得全身无力,暗卫咬牙再前进数米,咚的栽倒在路上。
    “太女殿下,夜黑无光,为何急着赶路?”易灵殊平淡的声音传来。
    翟时觉得脖子都是僵硬的。她一寸一寸转过去,看到易灵殊正站在不远的树梢上,随着那树梢轻轻起落,那阵香气就是从她袖中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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