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之昌阳迷案

第13章


狄公看了看二人,觉出他们在暗中相帮,唇角不禁微微扬起。
  “噢?大人,此话怎讲?”
  “是啊,父亲!您什么意思呢?”闻听此言,元芳和景晖讶异万分,以致并未注意到狄公的表情变化,仍是脱口问道。
 
  狄仁杰并不点破,笑了笑,站起身来,“想那阮秀儿,一个县令的如夫人,平日里深居简出,能结下什么仇怨,要人陷害与她?” 
   “也可能是阮秀儿在徽州卖艺时遇到的啊!”元芳说道。
  “呵呵,狄平身为师兄,寻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却有人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卖艺女,从徽州一直跟踪到了千里之外的莱州? 
  好!即便如此,那阮秀儿一无家世,二无背景,就算真是得罪了什么人,要报复这么一个女子,岂非轻而易举?哪里用得上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库房盗画,迷杀赵柏……,如此精致巧妙的设局!这份心思,若是直接用到阮秀儿身上,别说一个阮秀儿,便是两三个也抵不过!”说到最后,狄公双眉微蹙,话语已越来越浸上了几分冷意。
  元芳和景晖情不自禁地闭上嘴,互相看了一眼,不敢言声。
  
  片刻,见狄公面色稍霁,景晖试探着问道:“父亲,那……那么会不会是能够进入库房的王承祖的那些管家、师爷?”
  狄公摇了摇头,“景晖,你忘了么?元芳曾告诉我,在赵家,赵柏的母亲说过,是一个女人应承道要把画送给赵柏?”
  “那……,定是王承祖的大夫人了!”元芳也思索着说道。
  “――还是未必啊!《荡舟图》乃是王家家传,柳氏既是王承祖的正妻,她如何会把自家的稀世之宝送给外人?更何况,她的儿子是王承祖的独子,――即便以后王承祖另有子嗣,也不能改变其嫡出长子的身份,他必是《荡舟图》的继承人了,身为一个母亲,岂会如此行事?”狄公仍是摇头。
  
  元芳和景晖都愣住了,二人面面相觑。狄公却再不答话,返身回到桌旁,又拿起了《荡舟图》……
第二十一章 柳暗花明
              
  三月十五,清晨,昌阳驿馆。
  昨晚一夜无星无月,今晨果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狄公站在窗边,抬头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叹了口气,一转身,又看到那幅《荡舟图》,双眉不禁再次皱起。――他现在的心情和外面的天空一般无二,――阴沉得紧。
  这幅稀世名画,他昨晚不知看了多少遍:笔触紧劲连绵,线条飘逸含蓄,形现而意存,画尽而神在。实是不可多得的绝世墨宝。――但,也确确实实仅是一幅山水而已。绢画,锦裱,白玉轴头,精至精矣,却都是正正常常,规规矩矩。
  “父亲!”一声轻喊打断了狄公的思绪,循声望去,景晖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父亲又在瞅着那幅图,不禁担忧地看看狄公的脸色,问道:“怎么!父亲,昨夜是不是很晚才休息?又没睡好吧?”说着,景晖把伞收起,走到盆架处,拿过面巾擦了擦手上的雨滴,径直走向方桌。
  他边略带不满的嘟囔着:“究竟是怎样的一幅画,要劳神成这样?”,边顺手拎起了《荡舟图》……  
  “放下!”
  一声急喝,吓得景晖一颤,忙把《荡舟图》放下,诧异地问道:“怎么了,父亲?”
  “你的手!”狄公疾步走了过来,心疼地拿起《荡舟图》,仔细察看着。
  景晖不解,“我的手怎么了?挺干净的啊,――刚刚擦过。”
  “手仅仅是干净的还不行,――刚沾过水的手,必定带有一丝潮气,要再用一块干软的面巾吸一下水,或者等手自然干爽了才可以去拿画来展开。”狄公说着,从椅背上又拿起一块面巾,递给儿子。
  景晖笑着接过,不以为然地说:“父亲,您也太小心了,就算有点儿湿意,又有什么打紧?”
  “景晖!这是三百年前的墨宝,‘三绝’顾恺之的真迹!这种古画,由于年代久远,画面颜色已然发暗,若是遇到水印,就可能会形成更深颜色的渍痕。”狄公拿起画卷,对着光线,又看向刚才景晖手指碰触过的地方,见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才松了口气,责怪地瞪了景晖一眼,“亏得我喝止的及时,并且盆架处的面巾还不算太湿。――幸好没有留下印渍,否则怎么向王承祖交代?”
  说着,又失而复得般的满意的看向整幅画卷,忽然,狄公脸色骤变,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整幅画卷的四周装裱的边缘竟都有着隐约的湿痕,湿痕极浅极淡,若不是因着景晖的莽撞,特意去察看水印的痕迹,那是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几不可见的差异。
  难不成这历代观画的人们,都是只知洗手,不明去潮之辈,如同景晖一般?
  但那也不可能恰恰正是一圈,痕迹均匀地分布了整个边缘……
  是保管不慎,卷成轴后侧面浸水?
  可若是浸水,那痕迹应深得多,――恩,也有可能是请高手进行过修复;
  ――可怎样的浸水,才能使两侧均湿,而画心完好无恙?……
  心念电转间,种种猜测出现在狄公脑中,但好象又都有破绽,于是,又再一一被他排除掉……猛地,宛如一道闪电掠过脑海,“难不成是这样?!”狄公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念头太过匪夷所思,……但若是如此,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景晖!叫上元芳,我们去县衙!”
  …………
    昌阳县县衙,王承祖书房。     
  在狄公面前徐徐展开的,是另一幅图――当初用来替换掉《荡舟图》的“天外来画”。    
  这是一幅普通的彩色仕女图。线条工细,色彩浓烈。极艳丽的颜色充斥着画卷,与淡雅的《荡舟图》真是有天壤之别。
  
  狄仁杰自顾自的对画沉思,屋里的另外三人:元芳、景晖和王承祖,却是面面相觑,如堕云雾中:大人一大清早就急急冒雨前来,难不成是为了看这区区一幅满大街卖画的,随便拎一个出来就能画出的“顶替品”?
  幸好,这次这次倒没用多长时间,盏茶工夫,狄公就微笑着抬起头来。无视众人的疑惑表情,若无其事的转向王承祖,笑道:“还有一个问题要请问王大人……”
  “噢,请阁老指教。”王承祖赶紧接言。
  “上次听阮秀儿说,王大人每次赏画,这焚香之劳,初一是正夫人柳氏,十五是如夫人阮氏。且整个过程她们都一旁试香陪同。本阁所记无误吧?”
  “是,正如阁老所言。”王承祖脸又一红,躬身应答。
  “那发现《荡舟图》已被换掉的日子,是本月初一,也就是说当时应是正夫人操此雅事喽?”狄公仍是笑着。
  
  “正是贱内。那几天贱内身体不舒服,卑职本打算让阮氏相替,可她执意不肯,说是有绿菊在旁帮一帮忙即可。……”
  “哦?这么说当时除了令夫人,还有绿菊也在场了?”狄仁杰闻听此言,吃了一惊。
  “是啊!怎么了?”王承祖见狄公如此,更是讶异。
  “绿菊,绿菊……”狄公罔若未闻,喃喃自语着,低头陷入沉思。
第二十二章 最后疑点
                              
  “大人,要不要传绿菊前来问话?”李元芳走上前轻声问道。
  “恩,”狄仁杰双眉紧蹙,微微点头。
  “元芳,你且等等!”元芳领命正准备离去,狄公却又象忽然想到了什么,踱步沉吟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不能打草惊蛇……,你去传令,就说我要逐个审问内院的所有丫鬟!”
  “可这……,大人,这样是不是太劳累了?”李元芳担心地看向狄公。
  “没关系,”知道这个视自己为父辈的爱将是在挂怀着自己的身体,狄公不禁欣慰的一笑,“不是还有你和景晖帮忙吗?去吧。”
  “是。”元芳躬身领命,出去传令。――已是相处多年,他自是明白,这种情景,纵然再多说,亦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
  下午,昌阳县大街。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虽然抬头依然大片灰色,但在天边的一角已隐约现出些许金黄。大街上湿漉漉的,清凉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翠绿的树木、靛青的屋舍、墨蓝的远山让雨水润得格外分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后独有的清爽惬意。
  刚刚忙完的狄公和元芳、景晖正难得悠然得在昌阳最繁华的大街上闲逛。
  “呵呵,一直忙到现在,你们两个也累了吧?”狄公自从县衙出来,就一直心情很好。
  “忙倒算不上,只不过让她们答个问题,要不就是只会哆嗦,要不就是东一句,西一句,让人摸不着要领,确实够累的!”景晖极少审案,又最不耐烦,他是自县衙就一直抱怨,现在得了父亲这句话,更是叫苦不迭。
  “是啊,大人!您也看到我们这么累了,――是不是该犒劳一下?”元芳虽是早已经习惯了,但这次难得在大街上闲逛,――不是荒郊,又非村甸,总得有点不一样吧?
  “好,好,我请你们吃一顿!――反正也已快酉时,该吃晚饭了。”狄公笑道。
  三人边走边打量着街道两旁,忽然狄公停了下来,元芳抬头一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只见牌匾上四个烫金大字:“昌阳面馆”……
  刚想上前“抗议”,却听见景晖已嚷了起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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