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之昌阳迷案

第15章


狄公也不禁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是在这儿――”王承祖说着,递上了一本书……
第二十四章 三画释疑(上)
                
  狄公望着两份一模一样的字体,不禁轻叹一声,心下了然。
  王承祖却是更加疑惑不解,“可是,阁老,这是什么意思?”
  “哦?”狄公象是突然记起这儿还有一个人正被自己绕在懵懂之中,却只是淡淡一笑,仍然避而不答,“王大人先回去罢!过一会儿,本阁自会去县衙把一切说清楚!”
  王承祖不敢再问,躬身应是。
  狄公一顿,接着吩咐:“你回去后把二位夫人及绿菊、黄杏都叫至书房。就说……,就说本阁要请大家赏画!”
  县衙书房。
  阳春三月,雨后清晨。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万物都沐浴在柔和的曙光中,空气湿润润的,摇弋的枝条青翠欲滴,就连轻轻拂过的微风都浸染了淡淡的清香。
  可在县衙的书房里,仅一墙之隔,却好似雾霭重重,无边的静寂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有狄公正神色自若地安坐正中。他低头看看面前的书桌,上面并排放了三件东西:左侧是个长形木匣,中间是幅卷轴,而右端却就是那个从赵家拿回的方形小木匣;又抬头瞧瞧众人,不仅面前的王承祖及二位夫人和随侍的绿菊、黄杏已坐立难安,甚至就连身边的景晖也开始被周围的气氛压得有些焦躁不定了。
  终于,狄公轻轻咳了一声,抬手一指书桌上的卷轴、木匣,若无其事地笑道:“不用都这么紧张嘛!本阁说了,是请众位来赏画,――顺便再给大家讲个故事。”
  大家虽然事前已经听王承祖说过,但却都以为不过是狄公的托辞而已,现在见真是如此,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狄仁杰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狄公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对元芳使了个眼色,李元芳会意,上前将桌上最左侧的长形木匣打开,取出一个卷轴,展开后双手交给狄公。
  狄公接过,一反手把画亮给众人,――却是那幅失而复得的《荡舟图》。
  “这幅画想必大家都认得,《荡舟图》一直是王家的荣耀,王家世代以它为传家之宝;但最近也就是因为它,闹得你们阖府鸡犬不宁,人人自危,――甚至还害死了一条人命……”狄公缓缓说道,见堂下诸人均是忽喜忽惧,惴惴不安,不禁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而这一切,都是从半个多月前,这《荡舟图》的神秘失踪引起的……”
  见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自己,狄公淡淡一笑,转向王承祖,“王大人,记得你曾经告诉本阁,库房的防守极其严密,且库房的地面、屋顶你当时就都已查察,并无任何动过的痕迹。是吧?”
  “是。关于这一点李将军他们也检查过。”王承祖边应着,边看向元芳。
  “是的,大人。我和公子查验过,即便武功再高的人,也确实不能出入锁着的库房而瞒过所有衙役。”元芳也予以证实。
  “好!这第一点,足可以说明并没有外贼进入。其次,据衙役们的交代,那几日,除了平日正常出入调度银两之人外,再无人靠近过库房。这又说明第二点,即便是相识之人,没得到你的许可,也没有进入。是吧?”
  “是的。”王承祖点了点头。
  “那根据以上两点,说明所有进过库房的人,都是经过你的许可之后的正常出入。换句话说,也就是那盗画之人应该就是在这些可以正常出入库房的人之中。是吧?”
  “应该如此。”王承祖附和道。
  狄公继续说道:“那么,第三点,王大人,你还说过,库房的出入都有严格的检查制度,对于那些得到你的允许,可以进出库房之人,衙役们就算进入时的检查有所忽略,但出库房时是绝不会松懈的。而当时那几天,‘连张纸片都从未被带出来过’①,对不对?”
  “是啊。这也是让卑职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借用阁老刚才的分析,这前两点与第三点之间,是互相矛盾的啊!”王承祖略感泄气地叹道。
  “呵呵,王大人,并不矛盾。只不过,你少考虑了一个人……”狄公缓缓说道。
  “哦?不知卑职忽略了谁?”王承祖急切地追问。
  狄公盯着王承祖,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是你自己,――王承祖王大人。”
  四周响起一片讶然之声……
  “什么?!”王承祖怔住,半晌缓过神儿来,已是微有愠色,“阁老是说卑职自己拿了画后,欺骗玩弄于世人么?”
  “嗳,王大人少安毋躁。本阁只是据实推断,根据上面所说的三点,进入库房后带出画卷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可……可卑职拿出的是一幅假画!”王承祖力争道。
  
  “呵呵……”狄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然换了个话题:“虽然这《荡舟图》,在场诸位大都已经见过了,但本阁今天让大家赏鉴的,并不是它的内容,――而是画卷的边缘。”
  话音刚落,不出所料地看到一人面色微变,狄公冷冷一笑,示意元芳把画卷拿到众人面前,继续说道:“整幅画卷四周的装裱边缘处都有着一圈湿痕,虽然极淡但却非常均匀。”
  五人好奇地围了上去,片刻,惊叹声传了出来,
  “是啊!”
  “真的有!”
  “……”
  王承祖急急躬身问道:“阁老,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狄公淡然一笑,“发现此事后,我设想了种种理由,却又觉得均不合理,一一推翻。② 这确实是水迹,而这种淡而又均匀的水迹,只能是曾经有人非常小心慎重的用粗毛笔蘸水在画卷上轻润了一圈!”
  王承祖不胜惊愕,“阁老,这又是为何?”
  “呵呵,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我不敢说。但对于纸绢等材料而言,将沸水浇于粗毛笔或排刷上,加以轻缓而均匀地轻润,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来除去浆糊的粘性的。③”
  此言一出,满堂俱惊。
  “浆糊?为什么要除去浆糊?……难道有人想把我的《荡舟图》从装裱的锦缎上拿下来不成?!”王承祖一阵紧张。
  “王大人不要紧张。――若是要揭画,岂能仅润湿边缘处的浅浅一圈?”
  “那……那这是?”
  “呵呵,如果不是把《荡舟图》从装裱的下层托纸上拿下来,那可不可以是把什么东西从《荡舟图》上拿下来啊?”狄公笑吟吟地说道,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刚才说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是话传到王承祖的耳朵里,却不啻于一声晴天霹雳……半晌,他脸色青白,嘴唇微颤着问道:“阁老,您是说,有人把什么东西盖到《荡舟图》上,……又揭了下来?”
  见狄公点头,王承祖更是颤抖得厉害了,“是……是把那张仕女图……附在《荡舟图》上,诱我亲自拿了出来,他……他再盗走,……揭下还原?”
  狄公叹了口气,“恐怕就是如此了……,只有这一种假设,才能解释得通这些问题。”
  王承祖跌坐在椅子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望着他,心生怜悯:是啊!半个月来,为了这幅《荡舟图》,天天茶饭不思,殚精竭虑四处寻找,结果最后发现竟是自己亲手拿出去的……,此情何以堪?
  狄公摇摇头,接着说道:“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贼人先是利用职务之便,把仕女图带入库房,裱到《荡舟图》的表面,重新放好。待王县令将画拿出后,发现‘不是’《荡舟图》,大惊之下,不及细查,误以为《荡舟图》业已失踪。而在这众人慌乱寻找之时,贼人或者他的同伙趁机将画换掉。
  然而此计若要成功,须有两个前提。
  一是,裱画者必得是一个精于此道且能够经常进出库房之人。赵柏恰恰符合这一条件,他本身是个钱粮师爷,进出库房属他次数最多,也对库房里的东西最为熟悉;且据他的母亲和周围熟识之人说,赵柏酷爱画艺,不论是收藏、鉴赏,还是绘画、装裱。④ 所以进入库房裱画之人应是赵柏无疑。
  至于这第二点……”狄公一顿。
  众人已是听得痴了,见狄公停下,忙急急追问:“那二是什么?”
  “呵呵,二便是要大家赏鉴的第二幅画了。”狄公拿起书桌中间的卷轴,用手一抖,――那幅“替换”了《荡舟图》的仕女画展现在众人面前。
  “父亲,这幅画……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景晖踌躇着小声提醒,“它就是那张附在《荡舟图》表面,迷惑了王县令的仕女图嘛!”
  “不是,”狄公轻笑着摇了摇头,“此画即彼画,而此画却亦非彼画。”
  景晖愣住,“这……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其实很简单,这幅仕女图定然有着一模一样的两张。一张附在《荡舟图》表面,揭下后定是已被毁去;另一张才是它。”狄公晃了晃手中的画卷。
第二十四章 三画释疑(下)
               
  “那为什么说它也是盗画成功的关键呢?”景晖不解地问。
  “并不是什么画都能起到覆盖作用的,”狄公微笑着解释道:“仕女图本身就重视润彩,颜色浓丽。况且画画之人又故意加重色泽,而只有这样才能够完全遮挡住下面原画的线条,并且可以依靠重彩来转移观画者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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