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警官与朱法医

第15章


  
  递到手里的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拿在手里,冰凉的掌心一阵温暖。
  认萍生没说话,一口将咖啡喝干,放下杯子,跟在南宫身后走出门外。
  
  其余的两位长老被南宫留在总部,除了认萍生,南宫只带了两个保镖在身边。
  其中一名长老打了个呵欠,“都下半夜了,我可有点挺不住了。”
  “你去睡一会儿吧,有事我再叫你。”另一名长老说。
  
  打着呵欠的长老向大厅外走去,刚一推门,一支枪已经抵住了他的心口。
  剑子一身白衣,如果除去他脸上的汗水和身上的血痕,倒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翳流的一切,到此结束。”
  
  
  护城河边果然气温很低,一阵阵夜风吹过,认萍生穿的薄绸衬衣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他却依然站得笔直,南宫神翳看得心疼,有心把自己的外衣给他,却知道认萍生一定不会接受。
  “萍生。”
  “什么?”认萍生转过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格外明亮。
  “没什么。”
  
  ——单纯叫一声你的名字可好?萍生。
  
  
  护城河边的小屋点了一盏灯火,认萍生一指,“魔君单刀赴会,其余都是我们的人。”
  南宫点了点头,认萍生走在前面,率先进入。
  南宫神翳不疑有他,随之走进。
  
  就在南宫走进房门那一瞬间,里面的灯火忽然熄了,两个保镖被隔在门外。身后传来“锒铛”一声,显是大门已经被外面的人上了锁。
  
  南宫微微一惊,但他是什么人,多少年枪林弹雨闯过来,如今眼前虽有变故,他并不慌张,室内一片漆黑,自己看不见对方,对方可也看不见自己。
  他一抬手,腰间的乌金象牙十字佩枪已经到了手里,南宫神翳自视极高,并不认为有人伤得了他,此刻他担心的却是认萍生会不会出事,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他轻声喊道,“萍生。”
  薄绸摩擦的声音传来,一片静谧里格外清晰。南宫神翳感觉到身边有人接近,他分辨出那是认萍生身上衣料的声音,没握枪的一只手向声音方向伸出,声音中满是欣喜,“萍生!”
  
  “叮。”极轻的一声响。
  那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射击的声音。
  
  非常近的距离,听声辨位方向准确,射击的人是一等一的身手,被射击的人没有丝毫的防备。
  这样的一枪,简直不可能有任何偏差的可能。
  
  “啪”的一声,有人打亮了开关,房间内霎时亮如白昼。
  十来名员警分别堵住房间的各个出口,认萍生站在当地,手中的乌金色象牙十字佩枪还冒着青烟。
  南宫神翳的右手中弹,另一把与认萍生手中一模一样的乌金色象牙十字手枪摔落在地上。
  
  没有魔君,没有交易,没有翳流其它人等。
  没有……认萍生。
  
  “萍……生……”
  “我是警方重案二组组长,慕少艾。”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一片空白,警员、翳流,自己的伤势,都已不在南宫神翳的眼中,有风声从耳边一掠而过,只余下认萍生站在自己面前,银发、黑衣、面无表情,手中的乌金色手枪泛着冷冷的光芒。
  过往一切,皆成烟云。
  
  南宫神翳忽然笑了,那一笑极是凄清,痛到极处,眼泪什么都已是多余,那一笑出现在他俊美面容上,一瞬间竟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萍生。”
  
  下一秒钟,四周的警员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乌金色的弧线直划出去,却是南宫神翳一脚踢飞了慕少艾手中的佩枪。
  南宫神翳虽然右手受了重伤,但仍是令人胆寒的对手。
  四周的员警不敢开枪,南宫神翳与慕少艾的距离太近,两人身手又太快,贸然开枪,太容易误伤。
  
  “砰”地一声响,挂在墙上的装饰壁灯在打斗中被击碎,玻璃碎片四溅,一块碎片恰好划到慕少艾脸上,细细一道血痕衬着青黑色的诡异黔印,在白皙面容上分外触目。
  二人身形交错而过,慕少艾倒退一步,在他自己还未觉察的情况下,冷汗一丝丝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神醉梦迷的药效,毕竟有限。
  
  也就在二人身形交错的时候,南宫神翳已离东侧的落地窗距离极近,一个员警本来拿着枪守在窗边,但南宫的动作实在太快,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手里的枪一起飞了出去。
  再下一秒钟,那扇落地窗忽然消失不见,玻璃碎屑如同大片晶莹的宝石四散飞出,南宫神翳的身影在窗口一闪,霎时不见了踪影。
  唯一及时反应过来的只有慕少艾,他抹一把头上的冷汗,匆忙追了出去。
  
  
  护城河边,他终于追上了南宫神翳。
  护城河的河水似乎更加冰凉,刮过来的风是沁在骨子里的冷,眼前一片眩晕,需要用力睁大眼睛才能保持清醒。慕少艾努力让自己表面看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站住。”
  
  但是他自己听不出来,声音里已经有了一分颤抖。
  
  慕少艾的手中多了一柄掌心雷,那是他藏在身上的另一柄枪,刚才的打斗太过激烈,甚至没有抽出这把枪的时间。
  南宫神翳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萍生,你看看你自己。”
  
  鲜红的血正从慕少艾的身上渗出来,黑衣上沾染了一大片,额前的散发被冷汗沾湿,甚至连握枪的双手都已经颤抖。
  那些血,自然不可能是在刚才与南宫的打斗中被打出来的。
  “你一开始就受了伤,又吃了神醉梦迷是吗?萍生,你对我狠,我不说什么,可是你对自己更狠,你知道吗?”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枪响。
  南宫神翳在慕少艾预备扣下扳机的时候,就已经出手准备夺下慕少艾手中的掌心雷,但慕少艾的动作毕竟太快,那一枪还是击中了南宫。
  
  一枪之后,慕少艾再也坚持不住,倒退两步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从他身上跌落出一个白纸信封,十来颗槟知燕皇可哥椰子糖从信封里面跳跃着落到地上,半透明的金褐色可哥糖在星光下闪着光泽,仿佛小时玩的玻璃弹子。
  那些可哥椰子糖,慕少艾一直带在身上。
  
  清冷的月光照映大地,当羽人非獍赶到护城河边时,看到的只有倒在地上的两个身影。
  
  
  
  警局,三楼的大办公室中。
  这时警局人手匮乏,谈无欲身上又有伤,公孙月担心会有其它变故,因此一直留在谈无欲身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它警员陆续归来,再等到慕少艾与羽人非獍将南宫神翳抓获,这次的任务就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办公室的门忽然推开,小蝴蝶洋洋自得地走进来。
  “阿月仔,那两个人我搞定了。”
  公孙月还没开口,谈无欲先说,“蝴蝶君,多谢你。”
  “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有我蝴蝶君出马,怎么会有搞不定的事情,外面还有点事,我先出去看看。”
  翩翩起舞的小蝴蝶居然没有像平常一样缠着某位美公子邀功讨赏,公孙月微一皱眉,“好友,我出去看看。”
  
  走廊里,小蝴蝶站在窗边,一只手扶着墙壁,听见身后的声音,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阿月仔,你到底还是追过来了啊……”
  红衣的小蝴蝶终于展不动翅膀,摔倒在公孙月的怀里,红色的血从红衣上滴滴答答地落下去,沾染到公孙月的身上。
  
  
  门口又一声响,如雪白衣上沾染大片鲜红的羽人非獍匆匆走入,“南宫神翳已被抓获,慕少艾……”
  他低下头,“已被送入医院。”
  谈无欲一惊起身,还没等他说话,一直坐在房间一角里的朱痕已经走出,经过羽人身边时把一串钥匙扔给他,“阿九交给你了。”
  
  “朱痕!”
  谈无欲追赶不及,透过窗子向下看,朱痕的铁灰色轿车大角度回转,然后向相反方向飞驰出去。
  
  
  
  正常人多半不会喜欢医院,但朱痕不同,他本身做的就是法医,对消毒水的味道和无影灯、手术刀这些东西熟悉异常。
  
  以前还在大学时,慕少艾曾经问他,“朱痕,怎么想到要学法医这行?”
  “不为什么。”他平淡回答。
  慕少艾笑笑,也不继续问下去,他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继续和朱痕并肩在校园里散步。
  
  那时他们经常在校园里到处乱走,校园很大,有一个人工湖和大片疑似原始森林的白桦林,白桦树长得一点都不整齐,可是很漂亮。慕少艾喜欢一边走一边踢石子,鞋子不知给他踢坏了多少双。
  朱痕清晰记得慕少艾那时的样子,一早就是银色的长发,有时会装模做样地戴一副无框平光眼镜,琥珀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闪发亮。那时他喜欢穿软羊皮的鞋子,鹅黄色的外衣,领口束一条细细丝带,在风中飘飘荡荡。
  确切的说,慕少艾每一个时期的样子,都早已刻在了他的脑海中。那不是写在海边沙滩上一冲即没的字迹,而是用刻刀深刻在大理石上的印记,如同血肉,不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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