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

  突然——
  元渊闷喝一声，手中刀脱手而去，幻化成无数朵梅花，像纷纷而落的花雨笼罩着陆建章，还有他的刀。
  
  陆建章兀自吃惊，急忙避开这阵刀雨，不料，他刚翻身，却感到左肩一阵酸麻，竟然是一粒幻化的梅花落在其上，这部位正是他全身平衡的重心，一下被打着，身子立刻站不稳，踉踉跄跄后退了七八步，当啷一声，手中的宝刀掉落在地，壮实的身躯也险些跌倒。
  左右两个副将赶紧扶住了他，“大人小心！”
  陆建章脸都紫了，猛的站了起来，指着顾元渊骂道：“好你个顾元渊，从哪里学到这歪门邪道的武功？”
  元渊感到内心一阵翻涌，拚命咽了下去，声音低沉而嘶哑：“陆大人少见多怪，这刀法正是少林梅花刀，光明正大得很。”
  
  陆建章恼羞成怒，接过随从捧上来的宝刀，指着她说道：“你就是再耍心机也无用，我今天就是抓你这个清廷的余党！”
  他没耐心玩下去，手一挥，就有几个胆大的士兵围了过去。
  顾元渊的脸冷，刀锋更冷，微微一动，数十朵梅花朝那几个士兵挥洒过去，吓得士兵们丢了枪就往后退。
  
  “孬种！”陆建章大怒，拔出腰里的短枪对着天连开几枪，“顾元渊，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啊！”
  “元渊！”
  贺雨时大惊，急忙冲了上去，挡在她前面，手枪对着陆建章，“陆大人明明败于顾小姐之手，却出尔反尔？你等无信之人岂能统帅军队，叫人信服？”
  陆建章也不想啰嗦，手挥了挥，一队军警举着枪围了过去。
  “你们快走！”顾元渊推开了贺雨时，“他们是抓我的，你们别意气用事！留在外面也好想办法救我。”
  没等贺雨时反驳，她已经向陆建章走去，“陆大人是来抓我的，他们两个也无关紧要，大人不必找他们的麻烦了吧。”
  陆建章嘿嘿冷笑，“好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啊，一人做事一人当，好！有气魄！”
  他挥了挥手，围攻贺雨时和徐正邦的军警退了下去。
  
  走了一阵，文菲雪轻呼出声，“请你放手。”
  耿直的汉子扭过头看到她的脸色发白，再定睛去看被他紧握的手腕已经一片淤青，急忙撤手。
  “对不起，我，粗鲁了。”
  文菲雪转身看向远处，雾气遮挡着那里，看不确实。
  “是你吗，金营长？”
  金俊业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她。
  “陆建章怎么发现这里的，真的是你吗？”文菲雪苦笑一声，眼里的失望和伤痛叫人难受，好想去安慰她。
  金俊业不善言辞，更不想解释什么。他紧闭的嘴唇吐出一句话：“这不重要，对我来说，重要的事就是带你离开中国。”
  文菲雪摇摇头，苦涩一笑。
  “对我来说，重要的事，就是她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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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救赎 四 ... 
 
 
  金星山已经鸦雀无声，并没有玄凯所说的那么严重，除了七八个扛着枪的士兵无精打采的晃荡，并无多余的兵力。要想进山真的很容易。
  竹筠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山。
  “姐姐！”身后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喊她。
  她回头一看，皱起了眉头，“文意？你怎么跟来了？不听你宋大哥的话么？”后面一句话便是挖苦她。
  文意气呼呼的撇了下嘴角，“就知道你生气。哼，什么宋大哥，那可是姐姐你的未婚夫！”
  竹筠没心情跟她斗嘴，轻声往前走去。
  “哎，姐姐啊，你听我说好不好？”文意突然拉住了她，欲言又止。
  “有事？”竹筠皱起了眉，急切的说道：“你别拦着我，有事就说好了。”
  文意叹了口气，指了指山顶，“姐姐啊，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山里什么都没有。你就是找个几年，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竹筠太了解文意，知道她心里藏不住事情，察觉到她脸上有些异样，便怀疑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你的意思是不是，元渊不在这里？”心念及此，她的声音便开始颤抖。
  文意见姐姐这副焦急担忧的神态，心里便难受，咬着唇角说道：“宋大哥交代我不可以告诉你，还说那个顾元渊会害死姐姐呢。可是我心疼姐姐你呀，见你都急成这样了，真担心姐姐你会出事。趁着宋大哥去办事，我就追到这里来了。嗯，姐姐说得不错。那个顾元渊真的没死呢，她已经在广慈堂治病。”
  
  “你怎么知道的？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竹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跳出来一样，她紧张的抓住文意，尽量控制了情绪，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偶尔听到的，有人来通知宋大哥，告诉他这个消息。宋大哥交代我先别告诉你。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以后再说也不迟。我寻思着，姐姐一个人进山，会出事，就，就追来了。”
  文意有点后悔，这个秘密告诉了姐姐，宋大哥一定恨死我了。她嘟着嘴巴说道：“这下，姐姐不怨我了吧？顾元渊就在广慈堂，姐姐一去就知道了。”
  文意也有自己的打算，姐姐对顾元渊钟情，就不会跟玄凯结婚。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会有点机会呢？而且论起来，宋大哥跟她相处的时间要比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长啊，会不会日久生情呢？而且，宋大哥还是很喜欢她的。很多事情他也不瞒着她。想到这里，她就一点不后悔了。
  
  竹筠哪会在意小丫头的心思，激动的按着她的双肩，“你说的是真的？有没有骗我？”
  “姐姐不信我，那也算了，姐姐还怀疑我，真是气死人了！”文意哼了一声，想着自己冒着被宋大哥呵斥的风险说出这个秘密，姐姐却怀疑她，真是让她非常生气。
  “好，我就信你一次。如果你骗我，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竹筠说着狠话，声音却颤抖个不停。她也不管文意，转身往回赶，一颗迫切的心多想尽快的飞到广慈堂！
  
  顾元渊向前走一步，那些围着她的军警就往后退一步，无人敢去阻拦。陆建章见势不对，喝道：“谁退后，老子就毙了谁！”
  他这声高喝很管用，一队军警围了上去，将顾元渊押着走。
  “啪啪”两声枪响，一个骑马的将官纵马冲了过来，后面跟着一队步兵，整齐的步伐，肃穆的军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只装备精良的队伍。
  顾元渊停下脚步，看到来人，心里一动，是他？
  陆建章脸色一变，他当然认识来人，提马上前，高声喝问：“原来是你啊，陆展鸿？你想干什么？”
  陆展鸿巡视了一周，在顾元渊身上看了几眼，暗暗吃了一惊，心道，顾元渊果然没有死，可是她这样子好像是中毒的症状。他略一思虑，才朝陆建章拱手行礼，说道：“陆处长怎会在这里？”
  陆建章瞟了他一眼，不屑的哼了两声。
  “凌晨枪响，有下属来报，说福子胡同发生枪战。在下为了京都安全，赶紧过来巡查。不知大人在此，要抓什么要犯？”
  
  他当然知道陆建章所为何来，只是情面上还是要给陆建章面子。
  陆建章重重哼了一声，用马鞭指着陆展鸿说道：“陆家小子！你给我睁大眼睛喽，你伯父陆征祥跟我说话也得给几分薄面，你倒是嚣张得紧啊！才穿了几天有裆裤子，敢拦着我的路？”
  
  陆展鸿抬了抬帽子，正色说道：“大人息怒。在下公事公办，绝没有以公挟私之念。” 
  
  陆建章哼哼，“好啊，你倒是一条忠心的狗，那就叫你的主子段祺瑞来见我！”
  他这句骂人的话，叫陆展鸿脸色难看，“大人，在下总管京都卫戍营，职责所在，望大人见谅。”他挥了挥手，随从士兵们迎了上去，挡住了军警队的去路。
  陆建章绝对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一点不买账，挥了挥手，“愣着干什么？带走！”
  几个狐假虎威的心腹用枪指着顾元渊，也不拿陆展鸿当回事。其余军警举着枪与陆展鸿的兵对抗着，陆建章猖狂大笑几声，拍马向前走去，卫戍营的士兵们只能往旁边退让。
  
  陆展鸿看着顾元渊顺从的走着，心里发急。其时，陆建章是北洋元老，统率军警处和执法局，他掌握着北京城的实际兵权。段祺瑞在袁世凯死后，应黎元洪邀请出任国务卿，京都卫戍营是他唯一的力量。可惜这股力量大半也是陆建章的嫡系子弟。在北京城里他并没有能力与陆建章抗衡。这个时候的陆建章倒是各方势力笼络巴结的主要力量。所以，他比较嚣张猖狂。
  
  顾元渊当然明白其中的微妙，心里一阵苦笑。“陆大人，我跟你走就是，无须麻烦段总长了。”
  徐正邦看着焦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雨时兄，怎么办？”
  “陆建章是有备而来，要想救顾小姐，除非是个大人物。”贺雨时四处盼望起来，似乎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顾元渊走出几步，突然，几个骑马的人从雾霭中走了出来，随后，一个整编大队跑步在后，突然分成两个队列站好，一辆德国产的轿车缓缓来到。车子停在陆建章的马头前，一身戎装的段祺瑞走了下来。
  “幸会啊，陆大人。”
  陆建章气歪了鼻子，哼哼着拱了拱手，“国务卿大人，刚刚走马上任，就出来体恤民情了嘛，大清早的就出来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