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心

她进了你们家，你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知道你们背地里能做出什么恶心事儿来？我告诉你，谁都可以，章颜颜不行！她不让我跟你结婚，我也不让她心满意足！林觉远，你自己选吧，要么把这个要求答应下来，要么我替你去宣传宣传你们家这摊子乱七八糟的破烂事儿！”
  林觉远握着电话，急怒交加中瞬间失语。
  温迪又笑起来，语调一转，再度柔和：“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反正我可看着呢，啊。”
  林觉远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盲音，忽觉满心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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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尧果真给林觉远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出差去了。
  林觉远苦笑：“没有，前几天事儿比较多，我今天下午就看你去。”
  他来到陆尧的病房时，看见林娉柔也在，心里就有几分不自在，硬着头皮叫了声：“大姐。”
  林娉柔不冷不热地说：“还是我们尧尧面子大啊，这几天天天让你回家，你都有这么多理由推三阻四的，不接电话就算了吧，还敢不回了！行了，一会儿正好跟我回去，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准备晚饭。”
  林觉远刚把外套挂到衣帽架上，一听这话，回身又取了下来，作势要走。
  林娉柔也顾不上拨电话，眼疾手快地走过来拦他：“你走哪儿去？我告诉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事儿你早晚得跟家里说清楚喽！”
  林觉远无奈，只得把手一放，任她把自己的外套抢了过去，却仍往外间走：“我去洗手间总可以吧？”
  他从洗手间里出来时，颜颜刚把给他沏的茶放到里间的茶几上，低着头又往外走，两人在门口错身而过，林觉远悄悄抓住她的手，是乞求她不要离开的意思。
  可是颜颜轻轻一挣，他不敢不放，只得眼睁睁看她到外间去了。
  还是林娉柔解决了他的问题，只听她叫道：“颜颜，刚才我带来的那些苹果特好，咱们来削几个来，你小舅向来爱吃苹果，省得他在这儿坐不住。”
  颜颜只得答应着，拿了苹果和两把小刀，又走回里间来，坐在林娉柔身边，随她一起削皮，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样子。
  林觉远索性挑明了直说：“大姐，你们别听那些小报记者胡说八道，他们什么时候不捕风捉影，非要闹出点事来？我和安琪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天她就是约我有事谈。”
  林娉柔嗤笑了一声：“谈什么事？就算是工作，还能用得着你少东亲自出马？”
  林觉远抿着嘴唇，像是无言以对，只好色厉内荏。
  林娉柔又说：“行了，这些事儿瞒外头人没错，自家人这么掖着藏着累不累？再说爸爸这回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吧，让你回家来当面好好谈谈你不肯吧！爸爸不是要反对你和安琪儿，他老人家说了，你要是喜欢，就随你。”
  颜颜的刀顿了一下，刚才一不小心切深了，梗到了果肉里，不免就是打个突。
  林觉远不耐烦起来：“这都什么呀？我说了，我跟她不是那回事儿，我们根本就不熟，我对她没兴趣！”
  林娉柔一副了然的语气：“这么说你还是不打算跟她结婚，对吧？算你懂事儿，我们也不愿意你真娶个女明星回来，还是那种名声的。爸爸的意思是这样：他年纪大了，最近又才刚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老年人你也是知道，就爱胡思乱想，总说自己不定哪天就过去了，可到现在还没抱上孙子，委实的闭不了眼啊！他说了，你不结婚没关系，要是有孩子的话，照样进我们林家的门，孩子母亲那边不难打发。”
  一直乖巧地在一旁不插嘴的陆尧忍不住惊呼起来：“哈！小舅，这主意不错呀！您想啊，人家一老男人都能搞定一小女孩儿给他连生仨儿子，然后再一脚踹了，换到您身上，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颜颜手一错，一刀削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顿时就有鲜红的血汪了出来。
  林娉柔连忙别开脸去：“不行不行，我晕血！”
  陆尧正在输液，一伸手就要拔针：“颜颜！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
  林觉远一把拦住他，他还在嚷嚷：“快按铃叫护士！”
  颜颜放下苹果和刀，捏着手指往外走：“不用，小伤而已，外面柜子里就有药棉和创可贴，我自己处理就行。”
  林觉远一步抢过去：“我来帮你！”
  颜颜没应声，快步走到外间，拉开抽屉。林觉远也已经赶到，两人几乎是同时各拿起了一片创可贴。
  颜颜抢先一步转身就往洗手间里走，一回身就要关门，林觉远用力推开，跟着走了进来。
  颜颜低着头不肯看他，又扭身去拧开水龙头，要把伤口放到流水下面冲洗。
  林觉远一把握住她那根受伤的手指，含到嘴里去，轻轻啜吮。
  颜颜试图往外夺，终于力不能敌，只好扭开脸。
  林觉远抬起她的下巴，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水声兀自哗哗响个不停，刚好掩住林觉远的低声求告，不令第三个人听见：“我是被冤枉的，我和那女的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大姐说的那种事我也决不会去做，你相信我！”
  颜颜的眼睛里迅速浮起一层水汽，脸上也同时红了，直欲滴出血来。
  林觉远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撕开创可贴，替她缠在指上。
  在关掉水龙头之前，他又把她的手捂回胸口，轻声说了一句：“心疼死我了！”
  第 33 章
  眼瞅着春节将近，陆尧开始在医院里呆不住。一个月下来，他病情控制得稳定，身体状况看起来不错，就开始嚷嚷着要出院。
  医院给他仔细检查过后，同意了这个要求，只要定期来做治疗就可以了。
  林老先生听说外孙要出院，就让他干脆搬回大宅里住。老人家心疼外孙贫血，眼见着又是年关，自己刚刚做了大手术出院，希望家里越热闹越好。
  于是陆氏一家三口，加上颜颜，索性都搬回了林家大宅里。
  一同搬回来的还有林觉远。他是单身，来去自由，搬回家住既陪父母也陪外甥，哪边都高兴。
  温迪得到消息，主动打电话来：“什么意思你？还得寸进尺了？还非要瓜田李下给我看是怎么的？”
  林觉远寒声道：“怎么了？大过年的，我家里两个危重病人，我回家尽尽孝子天伦也碍着你大小姐了？”
  温迪倒没有再纠缠，只“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她这回如此轻巧地放过他，倒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地不踏实，直觉地感到她还布了什么暗棋，才能如此成竹在胸。
  可那能是什么呢？
  陆尧出院回家，不明就里的两位老人只道他是正在康复中，心里高兴，就想着怎么欢迎他，让在医院里憋了这么久的年轻人乐呵乐呵。
  这天全家都回来吃饭，林老提起这个话头之后，陆尧就说：“不如咱们开个舞会吧，谁乐意请谁就都请来，好好热闹热闹！”
  最惊讶的倒是林娉柔：“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还有愿意在家里开舞会的？还是风水轮流转，这流行趋势又倒回去了？”
  陆尧笑道：“我记得小时候，外公这儿不就开过几次舞会？那会儿我不会跳舞，你们也不让我跳，我当时就卯足了劲，等长大了一定也要开舞会！”
  北方人通常是叫姥姥姥爷，但林家祖籍是在南方，林老先生习惯南方人的称呼，故而外孙们从来都是喊二老外公外婆。
  陆尧的这话一下子勾起了姨姨们的美好回忆，她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嘿！这小子当时屁点儿大，他居然还记得？”
  “也就是他才记得吧，长孙啊，下面这些小的们肯定都没印象了。”
  “你别说，当时那些舞会开得还真是带劲！”
  “我都好多年没跳了，现在还不知道记不记得。”
  “那会儿觉远也才十几岁，个子蹿得快，舞也跳得好，我跟我那帮同学说他是我男朋友，倍儿有面子！”
  “小妹就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小妹夫，还是三姐朋友的弟弟，对吧？”
  “那次不是纯舞会，是五姐结婚，婚礼后开的舞会。”
  听到这里，林娉柔夫妇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尧尧，你还记得五姨结婚那会儿你闹过什么笑话吗？”
  陆尧茫然地摇头：“什么呀？”
  林老先生听见了，吭吭笑起来：“呵呵！真不记得了？我们可是要说给颜颜听的哦！”
  颜颜听见老人专门提到自己，便礼貌地停下筷子来听。
  陆尧倒紧张起来：“到底什么事儿啊？太丢人就甭提了啊！”
  林老太太笑道：“嗨，其实也没什么，特可爱！就是你五姨结婚那会儿你三岁，觉得婚礼特有意思，就问你爸妈：‘你们当年也结婚了吗？’”
  一听见这一问，已经有人笑出声来，陆尧的表弟表妹们更是兴奋得开始说怪话。
  林老太太接着说：“你爸妈说：‘当然结了呀，不然哪来的你？’
  你又问：‘那你们也举行婚礼了吗？’
  你爸妈说：‘举行了呀。’
  然后就见你小嘴一噘，不乐意了：‘那你们怎么没请我参加？’”
  全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颜颜也望着陆尧，抿嘴直笑。
  陆尧窘得抓耳挠腮，腮帮子鼓胀起来，不好意思看别人，只瞪着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