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浪漫的事

第40章


  卫生间内烟雾缭绕,他打开排气扇,排气扇的噪音格外响,搅得人心烦意乱。
  莫晓彤应该比他早接受这件事,但变成事实后呈现在她眼前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试想一下丈夫在外有私生子,哪个女人高兴得起来?就拿莫晓彤的姑母来说吧,丈夫家外有家,开始肯定也闹得不可开交的,久而久之也没法子了,可最终扭曲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是整个家庭。在颜署阳眼里她那端庄的姑母实则性格古怪,非常不好相处。
  自然而然地,颜署阳把自己也想象成这样一个不堪的男人,他似乎也不忠不义了。孩子、孩子、孩子,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明日醒来,他又恢复了正常生活,太太虽常常伶牙俐齿地和他斗,但也不失为一种可爱。他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太太生的孩子,他努力地工作着,一家人幸幸福福和和美美。
  颜署阳回到床上,莫晓彤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坐在她身边,用手背触碰了一下她白皙的脸颊,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才钻进躺下,紧紧地抱住她。
  “刚刚干嘛去了,这么久?”
  莫晓彤半眯着眼,声音清明,这样的夜晚任谁也无法入睡。颜署阳只需一个轻微的动作她就清醒了,他的手是那么凉,一举一动中都透着紧张。
  “哦,去了一趟洗手间。”颜署阳摸着她的背脊道。
  “抽烟去了?”
  “你闻到了?”
  不需要闻,莫晓彤也知道他是抽烟去了。
  她又问,“结果出来了?”
  “没有。”
  两个人都沉默着,各怀心事。莫晓彤背上的手抚摸越来越急促,力道越来越重,最后从睡衣下摆伸了进去,冰凉的手指与温热的背脊摩擦,相互渗透。
  莫晓彤明显感觉到颜署阳承重的呼吸和无法掩饰的生理反应,她甚至也动起了邪念。
  他们激烈地拥吻,欲~望如火山喷发。他口腔中有淡淡的烟草味。
  彼此□相对时,莫晓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今天医生说四个月之内不能同房。
  “算了,不行的。”莫晓彤讪讪地道。
  颜署阳不甘心地试探着,“小心一些也不行吗?”
  “不行。”莫晓彤转过身背对他,开始悉悉索索地穿起衣服。
  颜署阳懊恼地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发愣。
  “你打算怎么办呢?”这个时候的莫晓彤还很温和,他们一同望着天花板发愣。事实上他们都渴望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来缓解彼此如此尴尬的处境和心情,这也是一种发泄。虽然这改变不了什么。
  “什么?”颜署阳继续装蒜。
  莫晓彤沉下脸:“你还不肯告诉我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文医生吗?”
  “早点睡,结果明天才拿,明天再说。”
  颜署阳早料到她会这样,不以为意地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么一眼激怒了莫晓彤,莫晓彤坐起来套上大衣,“你就这么睡着吧,什么事情都不要面对和解决,睡吧,睡死算了。”
  她抄起电话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地板上还落有烟灰,在白色的地砖上格外明显。
  已经很晚了,她拿着手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拨通了文医生的电话。文医生很快就接起电话,“晓彤?”
  “恩,是我,文医生。”莫晓彤对着电话笑了一下,“很晚了,不好意思打搅了。”
  “呵呵,没事,我还没睡。”
  “结果出来了是吧?”
  “是的。”文医生很干脆地承认了,“结果是亲子关系。”
  莫晓彤的头一阵发晕,原先的以为和现在听到的结果完全是两种感觉。那是她最坏的打算,心理也存在侥幸,既然都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了,那孩子说不定就不是署阳的了。她今天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眼冒金星。
  她不知道怎么挂断电话的,忘记了文医生有没有安慰她,也忘记自己有没有和文医生道别。挂掉电话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突然狠力的砸在了地板上,机身分离成两半,这该死的手机。
  而这架倒霉的手机并不能让她一团糟的心情变得好起来,踢了一脚电池,电池一条直线地滑向浴缸。她蹲在地上,连哭的力气也没有。然后慢慢地一股悲哀的心情从五脏六腑涌了上来,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流到脖颈,一片冰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一个私生子吗?姑母也这么过来的,甚至比她更不堪。可她和姑母不一样,她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她哭着奔向卧室,掀开颜署阳的杯子,四目相对,她泪眼婆娑,他疲惫不堪。
  “你天亮之前给我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第四十三章
  要颜署阳交出一个可行性方案是强人所难的。
  颜署阳一夜没合眼,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一个个否定,在否定中睡着了。
  莫晓彤也一夜没合眼,在她看来无论颜署阳拿出什么方案都是荒谬的,等着她的只有分手。
  她睡在客房,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情绪,厮打在一起。而另一方面又觉得现在实在没有同床共枕的必要了。
  第二天莫晓彤起了个大早,颜署阳早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他又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花边新闻,说什么据知情人士透露,人前恩爱的颜署阳夫妇,人后实则已经分居,颜署阳夜不归宿,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桩交易,现在更是岌岌可危。新闻发布会不过是一场秀。颜署阳一目十行,他本不想对这些无聊的新闻置气,但而今他偏偏是有气无处出,摔了报纸,老虎不发威还真拿他当病猫了。他今日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让法务给这家公司发律师函,责令他们登报道歉,否则起诉。
  莫晓彤洗漱出来,颜署阳依旧在看报,眼前放着一杯开水,头也不抬。她走到他跟前,夺过他手中的财经报,劈头就问,“方案想出来没有?”
  颜署阳方才抬头看她,抿起嘴眉头紧蹙地道,“没有。”
  莫晓彤气得把报纸摔在了他脸上,“那你还有心思看报纸?”
  颜署阳脸色微变,却拿出少有的好脾气,苦笑着整理好报纸,“那我去上班。”
  看着他的背影,莫晓彤委屈得想哭,大概他也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颜署阳进书房默默地整理文件,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他却不知道兵在哪里,土又在哪里。他走出门时,莫晓彤坐在沙发上喝牛奶,白色瓷杯里冒着热气。颜署阳单人沙发前停顿了一下,叫道,“晓彤。”
  他虽难以启齿,却终还是开口,“要不我们把孩子领回家养吧?”
  莫晓彤冷哼道,“这就是你想了一夜想出来的方案?”
  这是个折中的方案,这是他想了一夜,肯定过后否定,否定过后再肯定的方案,这也是唯一一个靠谱一点的方案。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案,不妨说说看。”
  “你要我的方案吗?”莫晓彤放下杯子,缓缓站起来,她的神经在逼迫自己,狠一点坏一点自私一点,最后她说,“给他们母子二人一笔足够的钱,让他们远走高飞,和你断绝一切往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颜署阳神情严肃,他将文件包扔在一旁,颓废地靠在沙发上,捏着眉心说:“我不同意。”
  事实上莫晓彤料到他不会同意的,但她还是想一搏,兴许他就同意了呢?可即使他同意,莫晓彤心理也一样难过,那个孩子就像一根刺一样刺进了她的心里,永远拔不出来的刺。即使不在颜署阳身边长大,日后长大了肯定还是会回来,他还是法定继承人之一,理所当然地和她的孩子分享父爱,而杨忻凭着单亲妈妈的优势,尽可能地来抢她的丈夫,谋她的位置家产。那个时候的莫晓彤和颜署阳已经分不清彼此了,莫家的财产和颜家的财产已经充分地渗透,而她的父亲莫令维的财产会被一个没有莫家血统的人堂而皇之地分走一杯羹,她的家庭一直处于飘摇的状态,随时可能倒塌。
  可莫晓彤又想起一件讽刺的事,她也没有莫家的血统,一丁点都没有。她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孤儿。她的内心一件渗满了养父养母的血液,她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养父养母,她觉得自己与生俱来就是姓莫,她的心里装满了对父母满满的爱和思念,她理应捍卫这个家族。
  “其实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对不对?”莫晓彤质问他。
  “没有,我在和你商量。”
  “我告诉你,颜署阳,如果你把那孩子领进门,我就搬走,这是单项选择,没有双向。”她逼迫着他。
  打扫的佣人们似乎被莫晓彤的语调吓住了,都偷偷地溜出院子。颜署阳不耐烦地道,“一大早地不要这么大声,行不行?那么容易动怒,对胎儿不好。我先走去上班,我们趁着白天都好好想想,晚上回来商量行不行?”
  颜署阳没有等她的回答就大踏步地出去了。
  莫晓彤无从发泄心里的苦闷,一整天坐立不安。文医生打电话到家里询问能不能把报告给杨忻,莫晓彤一听见杨忻的名字就觉得要脑袋要炸开一般,强忍着摔座机的冲动,努力地保持平静说,“反正纸包住火,给她算了。”
  文医生安慰道:“诶,颜先生肯定也不愿意这样的,你怀着孕,就不要太伤神了,一切总有个合理的解决办法,不怕的。”
  “谢谢文医生。”
  什么话语都是多余的,旁人体会不到这种面临家庭巨变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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