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流年

第40章


沉默的人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对于绮罗没头没脑的这句话,知夏不解地问,“记得什么?”
  绮罗别开脸,将目光放得很远,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记得一切。” 
  像是学了变脸术似地,刚才还一脸忧郁的绮罗瞬间换了一副嬉笑的表情,笑道:“呐,我无聊抒发一下啦。” 
  
  延迟一周的比赛终于拉开序幕,直到这场为人称赞的赛事完结,知夏明白了,命运的轨迹终究没有任何改变地延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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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离别 相拥 ...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那天我很早就醒了,我一直以为他睡着,怕他冷还给他盖被子,后来就来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上国中后的一天,妈妈出了车祸,为了照顾生病的我,去上班的路上走得急了。」
  「知夏,我时常想起以前,如果那时候能叫醒爸爸,那时候要不生病,或许……或许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知道想要哭却流不出眼泪,晚上躲在被子里,只能压抑地叫着,明明会窒息的难受,却只能用这种方法让我好过一点。」
  「我其实很想待在这里,毕竟,他们都在这里,可是姑姑不放心我,或许,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有个疼我的姑姑。」
  「切原那家伙还常常说我没良心,可是,我在走之前去给他加油,也算不错了,是吧,虽然他很没用的输了。」
  「知夏,好好照顾自己,什么事都习惯压在心底,要学会放开,虽然,现在你不会告诉我你的故事,可以后,以后你或许会说,所以,收着我给你的东西,这样我也会记得,在这个地方,还有一份值得我想念的东西。」 
  比赛结束后,在赛区外的小公园内,绮罗说了很多很多话,忆起往事,虽然已经放下,可眼睛深处的伤痛犹在,就如一块伤口,无论愈合的多好总会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记。
  当接绮罗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知夏垂下眼眸静静地坐着,手上拿着绮罗临行前交给她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是绮罗家里的。
  她红着眼眶笑着说:“如果哪天想要离家出走,就到我家去。”
  刚才,绮罗说了那么多话,她没有哭,绮罗走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当那辆车开走后,当确定那张时常露着笑容的清秀小脸从此消失后,知夏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湿润。
  果然,她还是最讨厌分别。 
  知夏在外边待了很久,回去时,路过之前和柳生躲雨的那个廊道,无意一瞥发现了那抹紫色,静静地靠在木栏处。
  脑海里浮现处方才的情景,真田在比赛结束后便匆匆赶去了医院,此刻队友的状况不明,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那场输赛。这群傲气少年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会在地区决赛上失利,全国大赛二连霸得主,这份荣誉提醒他们,这一次摔得有多重。 
  
  站在冰冷的房门外,眼睛看着门把却没有伸手去转动它,复诊完后随意地走了一会儿,却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
  当那扇门出现在眼前时,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明明没打算来这边,可还是——
  里边出奇地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她在心底自说自话,可能他在休息,毕竟大手术后的几天比较疲累,所以她太好打扰。
  正当她在心里想着各种借口可以不用进去时,身后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你是里边那个年轻人的朋友?”
  知夏转过身看见一个医生打扮的女人看着她,毫无疑问,刚才的话是对她说的。
  当那女人看见知夏的样貌时,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见知夏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温柔一笑,说:“进去看他吧,他现在需要人陪。”
  知夏垂下眼帘摇摇头,轻声地说:“他现在应该不希望别人打扰。”
  “你是他的朋友,不是吗,他再不对劲还能把你轰出来不成?”女医生一脸放心的表情。
  朝这个热心过人的女医生感激地笑笑,知夏解释道:“我只是他的学妹。”连网球部的成员也统统被他轰了出来,更别说学妹了。 
  女医生狐疑地打量了她一圈,随后笑笑,忽地,上前打开了幸村的病房门,朝里边喊道:“年轻人,有访客!”
  紧接着在知夏诧异分神的时候一把拉过她往门内一送,俯身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满满的一本画册,可不是学长学妹这么简单哦。” 
  厚重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光线渗入的房间内充斥着令人压抑的黑暗,很难想象,那个温柔含笑的人此刻独自待在这里。
  知夏没有打开灯,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这个房间让她感到陌生,幸村在手术后就搬到了这里,而她也是第一次来。摸到床尾的栏杆,她小心缓慢地往外移去,想打开遮住光亮的窗帘。
  原以为床边应该没有障碍物,她才走的比较放心,而下一秒脚上的感觉却提醒她,真的踢到了什么东西。
  她蹲□伸手摸过去,想要移开那个不明物,而手上传来的温热感觉令她一阵不知所措,下一秒,纤细的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未等她有任何反应便将她往前一带,随即跌入了一个温软怀抱。
  混合着丝丝药味和淡淡清香的怀抱温热异常,知夏由最初的惊吓转为安心,当她伸出手覆上对方的肩膀想要推开时却感觉到他的一阵颤抖,同时也将她的身子抱的更紧,无奈之下,只得陪同着一起坐在地上。
  幸村将头靠在知夏颈边,埋入柔软的发丝中,吸舐着令他着迷的馨香。其实,从她刚才进门他就已经知道,然而,他可以大声对网球部的人说离开、出去,却不能这样对她,也不想这样。没有出声原以为她会离开,谁知,却一步步朝他靠近,无意的举动让他既害怕又……期待。
  从手术后醒来一个又一个打击,差点将他击得溃不成军,心痛、恐惧、绝望环绕着他,每每闭上眼睛企图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管却还是会被噩梦惊醒。 
  那种不知名的令人束手无策的感觉,使得他不敢再继续睡下去,冲动的下床跌落在冰冷的地面却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令他不由得讥讽一笑,曾几何时,立海大网球部部长、球场上的神之子居然连一个小小的站立动作都能让他无计可施。
  呆呆地坐在地上,忍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还想坐多久,可以继续在人前维持冷漠和骄傲,却只能在独处时慢慢品尝那份无处宣泄的痛楚。
  当那双纤细温柔的手触摸到他时,压抑在心底的无助还有那份积聚多时的思念令他不管不顾将她囊入怀中。
  发丝间熟悉的幽香和怀内的柔软让他紧张多时的心渐渐放下,但仍不舍得放松,心下升起一阵庆幸,庆幸她能来,庆幸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最重要的,她没有推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成功率极低的手术,偷听到医生说的再也不能打网球,还有立海大首次的失利,是个神也让他脆弱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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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相濡 知晓 ... 
 
 
  脸颊贴在幸村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知夏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下来,刚开始那份莫名的担心和害怕被这温暖的怀抱逐渐驱散。
  当颈间感觉到他那清浅温润的吐息时,稍稍退离自己的身子隐藏自己有些急乱的心跳,空调的温度有些低,幸村身上所穿的病号服显得单薄。
  手上感觉到的沁凉让知夏微微皱眉,她轻声说道:“起来好不好?我有点冷。”
  听见怀中的呢喃,幸村这才想起刚才的不管不顾以至于现在两个人都坐在了地板上,松开抚在她臂上的手,将自己的手反撑在床边借力站了起来。
  知夏见他已经坐在了床沿边,犹豫着该去开灯还是拉窗帘,幸村已经先她一步开口,声音温雅如水,“把灯打开吧。”
  突如其来的光亮扫去了一切的阴暗,房间里瞬时通明,知夏转过身不期然地遇上一对紫眸,视线的交汇让她想起刚才的失常,呆呆地站着踌躇不前。
  那张苍白病弱的容颜此刻正含着笑望着她,熟悉的紫眸内虽如平日一般静谧,却总有些不一样。
  知夏没有多想,眼睛随意地望着别处,当看到床柜上放着的水和倒出的药片时,移步走了过去。水已经冷掉,药盖上的药片倒出了应该服用的数量,却丝毫未动。
  转过头看着那个始作俑者,居然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地与她对视,心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倒弃一半加入热的,拿起药瓶盖放到幸村的手上,再将温水递给他。
  幸村和水吞下药片,又将空杯递还给了知夏,附带一句谢谢,合作的模样简直令她气结,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抱歉,让你担心了。”幸村将视线移向遮掩住外边的窗帘,低沉的嗓音平静无波。
  “……学长们也都很担心,”目光所见苍白的侧颜、毫无血色的薄唇、还有那眼眶下的晕影,方才刚升起的不悦消失无踪,知夏走近几步,柔声说道,“学长,休息一下吧?”那眼眸处浓浓的疲惫,很明显,睡眠并未充足。
  幸村稍稍别过脸,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点点头,可能长时间没有睡眠真的累了,一靠在枕上疲惫即刻袭来,看见那双为自己盖着被子的手,他扬起嘴角,伸出一手拉住知夏的一只手,五指顺势滑入,牵住带入被中,然后,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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