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流年

第54章


  清洗完换上烘干了的衣服,幸村打开浴室门后便瞧见抱膝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窗外的人,那种眼神令他心中一滞,身体已帮他做出反应,轻声走到她前边,对着她坐在沙发边沿。
  知夏若有所思间反应过来,慢慢直起身子抬眸看向他,那双纯粹如紫水晶般的双眸中带着点点清亮以及那不加掩饰的意味,片刻之后,知夏移开目光头又低回膝上。
  幸村拉过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东西轻轻放到她手中。
  “都是我的错吗?”看着手中的日记本,知夏垂下眼不知是问他还是自问,语气带着犹疑,声音微弱却清晰异常,直直撞进幸村的心内。下一秒,他紧紧拥住她,这才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放在她背后的手轻轻抚拍借以平稳她的情绪。
  幸村明白,她是因为日记中的事才会这般反应,他心痛却不后悔,亦如对她。
  刚才他想了很久,一点一滴细细的回想,更加确定地站在这儿,因为他明白对他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他无法忍受她继续活在过去的桎梏中,真田的理解不无道理,她从未把这里当成她该待的地方,一次次的置身事外,那份淡然那份洒脱令他此时却是气极。
  “我从不认为这是个错误。”幸村的眼神定定望着她,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我没办法面对,”知夏摇着头轻声说道,话语中已带着抽泣声,“我想外公,想我的家乡,明明那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情绪濒临失控,长久以来压抑着的痛苦渐渐肆虐,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知夏不管不顾,“我知道,如果我回去那边他就不会怪我,可是……”
  “可是什么?”幸村揽紧她轻声低哄。 
  知夏抬起头睁着弥漫着一层水汽的双眼看向幸村,仿佛隔着一面雾帘看着一切,异常的不真实,“可是我不想走,我…舍不得走。”
  幸村因她的坦白更加抱紧了她,发丝与发丝相互纠缠,如是誓言般紧紧缠绕,他不停亲吻着她的耳廓,柔声低喃:“那就不要走,不要走,我不会让你走的。” 
  知夏双手拉着幸村的衣领不敢放手,像是溺水所拾得的浮木令她用尽力气抓得紧紧的。 
作者有话要说:知夏害怕她只是偶然来到这里,所以担心很多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就算他们接受了她,可哪一天又回到了原来,那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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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心意 恍然 ... 
 
 
  窗外屋檐滴滴答答的雨滴声清晰传来,似是能安稳人心。室内抽泣的声音已渐渐停止,知夏靠在幸村的肩上,手指拨弄着他制服上的袖扣,幸村宠溺的目光看着她那孩子气的举动。
  想到刚才的低喃,知夏抬头望去,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沾着几滴晶莹泪珠,就这么无声地看着他。
  幸村会意一笑,在她的眼帘处印上一吻,轻柔而眷恋,一手插入她柔顺且细密的发丝里,一手托起她的脸,笑着说:“我刚才在想,找到你之后,是先骂你一顿呢,还是打你一顿?”
  难得的,知夏听到他的话有些不知所措,神情非常无辜。
  “你让我非常担心!你知道吗!”幸村将下颚抵在她额边,幽幽说起,“那个被扔在地上,我只是恰巧捡起,最后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只是有种不被需要不被依靠的挫败感,比我知道身体状况那时更甚。”好比你对那人千般关心万般呵护,就是希望她明白你的心意,可她却偏偏忽视的彻底。他只想她能站在自己面前,告诉他一切,然后相信他,就这样简单。
  知夏的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她清楚,眼前的少年优秀、冷静同样的自傲,看似云淡风轻的神色却将什么都牢牢掌握。
  他不是没看出自己的防备和无措,却如聪明狡猾的猎人步步为营,将自己渗透到她所有的一切,伺机而动,大胆却也稳操胜券。
  好比在绝境中有个人跟着你,在你无暇顾及时逐渐融入到寻找出路前的孤寂中,令你慢慢放弃挣扎放松警备,最后才知道那人的手中却握着那把钥匙,目的只是为了相处的这份时间。被算计的感觉,却让她无比安心。
  认真的看向那双漂亮眼眸,笑了笑,柔声说道:“小的时候,外公就告诉我,人的眼睛不会说谎。” 
  闻言,幸村挑挑眉赞同地点点头,接着,又靠近几分,声音放的愈加低柔,“那么,除了真诚,你还看到了什么呢?”
  深邃的紫蕴含着万千光华,亦温柔的令她心安,过了片刻,仿佛下了一个重要决定,知夏双手绕到幸村颈后拉下他,缓缓凑近,如雪般柔软的唇贴上他的,生涩地细啄,紧紧闭着双眼怎么也不愿睁开。
  幸村两手撑在沙发两侧,显然没预料到她的举动,神情诧异,一瞬后,是满眼的喜悦慢慢渗延。
  垂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纤长浓密的睫毛还不安地颤动着,脸颊微红晕染像是被晨曦那抹柔和的光照耀下的粉色花瓣,让他想到多次出门前在院子里栽种的景色,那么柔和令人心动。
  他知道,他恐怕是再也没有办法放手了,即使有着令人无法预料的坎坷与阻碍。
  这个吻令他心动、惊喜、也安心,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回应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让他不再有着唱独角戏的感觉。海原祭时,更多的只是被自己所牵引罢了,所以他蒙住她的双眼,不去求证那份爱恋的存在,那时候,他恐怕毫无理智与自制可言,有的只是情难自禁。
  心底自嘲地笑笑,情难自禁、理智匮乏又岂止一次?
  远想到那个医务室内的小居室,那时候,他是第一次顺从难以自制而付诸行动,不知她知晓后会不会觉得很无赖?
  一声不可抑制的笑声闷闷地逸出,下一秒,刚才勇敢万分的女孩此时已将脑袋能垂得多低便有多低。
  幸村搂着她,抬起她的下巴,知夏一会儿才敢睁开眼,却因紧张眼神不知该往哪儿瞄,幸村脸上笑意不减,存心想逗逗她,轻咳了几声,神情认真地说道:“海原祭那天晚上,不是我第一次吻女孩子。”
  脸色暗了暗,知夏别过脸不去看他,闷闷地说:“你可以不说出来的。”
  “我刚才还强调过诚实,你也夸奖我真诚,自然不能有所隐瞒,不是么?”幸村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声音中已有了明显的笑意,为她的反应。
  “我刚开始觉得你很讨厌!”知夏不甘示弱地回道。
  这下轮到幸村错愕,他啼笑皆非地问:“为什么?”他好像从没做过得罪她的事啊?
  知夏只是沉默的望着他,而幸村也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他笃定,她不是个说话只说一半的人。果然,知夏移开目光看向月光下明亮的窗台,说道:“足够的坚强、足够的理智,明明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以为应该颓废还有沮丧,但笑容却仍旧这么透彻,这么真实,为什么…我不行?”所以,事实上对那时的他,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羡慕来的更恰当一些,或许对他的关注从那时候便有了,只是一直被自己忽视了。
  幸村莞尔一笑,指控道:“原来一开始,你就那么注意我了,嗯?”尾音被他拉得很长,玩味的明显。
  知夏没搭理他,只是闷声开口提醒,“我已经说了。”
  他怎么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笑了笑,转过她的脸,开口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睡着了会说梦话?”
  “你——”知夏明显一怔,脑中霎时变得如白纸一般空白,隐隐深处有着什么正在挣脱着。那个梦境像是久远的记忆慢慢想起,小居室、儿时的梦,她一直当是医生的那个模糊人影,此刻轮廓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慢慢与眼前这个男子重合。
  幸村含笑望着她由迷茫转为了然的神情,知道聪明如她定是已经猜到,低低地笑了阵,说:“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有这么不光明的举动,那么紧张的情绪,譬如——偷亲。”
  知夏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样紧密的布置,这样千丝万缕的牵缠,为的只是等待她正视面对自己心意。
  如此乖张的大胆,他清楚自己想要的,也感觉出她的怯懦与退缩,所以偶尔他会有所试探,但分寸得当,并瞬间退回恰当的距离,不会让你感到丝毫压力与勉强。 
  但他必然不接受毫无所获,如同那次的花房,她是第一次感应到他眼神中的特殊,不安和惶恐是那时候仅有的反应,所以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可是他却毫不接受,仍是认真地看着她,目光澄亮,眉宇间有着不容忽略的坚毅,却独独没有给她任何为难的感觉。
  恐怕那次开始,她便慢慢的放弃挣扎,逐步打开心扉。
  靠在他肩上,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知夏的声音清淡却肯定,“我觉得,明天会是晴天。”
  幸村沉默片刻,俊美脸庞的笑意如水波般荡漾,“我猜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就狗血吧,爱情哪有不够血的,又不是古时相敬如宾。
呐呐,主动亲吻,算是给幸村君您的补偿,立海大主上,在我理解中,他不是一个只要你好我只愿意默默付出关心这样之类的人。
他有他的骄傲,有他的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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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屋室 转折 ... 
 
 
  一夜无梦,早晨醒来天果真放晴了,蓝天白云令人不由得一扫心中郁闷。
  
  知夏想起昨晚那人电话里的交待,清浅一笑,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那边似乎特地在等,才一下便接通了,清润的声音随即传来,“睡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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