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能极限

第203章


许静说过,我是个小农意识的家伙,自私自利,大男子主义,而你不同……你爸说得对,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一个肯为别人着想的好孩子,所以……别跟我学坏了,忘记我吧。”范飞看着奔腾的流水,微微一笑,话语苦涩。
  丁诗晨仍然没有答话,她沉默了很久,忽然轻声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之声,歌声一起,河里忽然跳出了一尾大鲤鱼,似乎想看看唱歌的人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妙人儿。
  这首歌是是王筝唱的那首《我们都是好孩子》,正和范飞的刚才的那句“好孩子”紧密相关,显然是丁诗晨受到了某种触动——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刚唱到这里,丁诗晨忽然停了下来,她抢过酒瓶,再次狠灌一口,然后被呛得大咳起来。
  初恋总是很难成功的,总会有人受到这段感情的伤害,但可悲的是,我们总会用一生来怀念初恋,怀念那些给过我们成长、也给过我们伤害的人……
  范飞轻轻地把丁诗晨揽在自己的怀里,喟叹道:“那天我们误会之后,我也是这样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对着窗外的江水大吼了一声,混蛋,我爱你,你知不知道……知道吗?那天我差点跳江了!”
  丁诗晨缩在范飞的怀里,答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脸,眼泪不停地从指间滑下。
  酒醉后的丁诗晨,愈发的脆弱,再也没有了半分倔强,也不再抗拒范飞这久违的拥抱。
  “我以前很傻,爱你却不敢说出来,只敢放在我写的那首歌里,用英文唱给你听……”范飞苦笑道,“唉,我就是闷骚。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接着唱吧,你唱得很好听……”
  丁诗晨忽然呜咽道:“换首歌吧……我其实也写过一首歌,是给你的……”
  范飞惊喜地问道:“真的?”
  丁诗晨用力地点头:“嗯,这首歌是我们分手之后写的……是用来骂你的!”
  范飞:“……”
  丁诗晨:“当然,这首歌也很自怨自艾,就跟个春闺怨妇似的。要不是喝醉了,我一定不敢唱给你听,我怕你笑话我!”
  范飞:“你现在真喝醉了吗?”
  丁诗晨:“……”
  范飞:“要是没醉,就再喝点?”
  丁诗晨:“……”
  范飞:“开玩笑的……好了,你唱吧,我很想听!”
  丁诗晨闭上眼想了一会:“歌词忘了。”
  范飞:“……”
  “好了,你不用逗我开心了,我还是赶紧唱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时间也不多了。”丁诗晨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阿飞,这首歌的名字叫《冷落》……”
  接下来,丁诗晨便用一种凄婉的声音,如泣如诉地唱了起来,曲调优美,歌词忧伤,情感真挚——
  “天空,再大也不属于我。
  受过的伤,已太多。
  幸福,再美也只是路过。
  付出一切,得到什么?
  .
  誓言,比想象中要脆弱。
  让我慢慢,习惯了寂寞。
  忘了,也许是我最好的选择。
  有些话来不及诉说,却已注定了结果。
  .
  付出一切的真心,却一次次被你冷落。
  我的世界里,空气变得稀薄。
  一首未完成的歌,承载你的承诺。
  也许没有人,能听懂,寂寞。
  .
  眼泪,代替最美的伤悲。
  可能是我,想太多。
  回忆,在我心底狠狠地坠落。
  有些话来不及诉说,却已注定了结果。
  .
  付出一切的真心,却一次次被你冷落。
  我的世界里,空气变得稀薄。
  一首未完成的歌,承载你的承诺。
  也许没有人,能听懂,寂寞。
  .
  记录着苦涩的八音盒,
  是不是,真心付出也会错
  哭过痛过已不知所措
  爱过的人已悄悄走过
  .
  付出一切的真心,爱已被冷落
  我的世界,空气变得稀薄
  一首未完成的歌,承载你的承诺
  也许没有人,能听懂,寂寞……”
  …………
  听到那句“誓言比想象中要脆弱”时,范飞的眼圈就红了,然后他就一直把头仰得高高的,但仍然有些什么东西悄然滑落出来,落在了丁诗晨的秀发上。
  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两人仍然长久地沉默着,一种叫做不甘心的情绪,忽然在彼此心中悄悄蔓延着。
  酒是一种好东西,是一种情感的催化剂,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唱的歌,喝了酒之后,都能无所顾忌地吼出来,宣泄出来。
  良久,范飞终于垂下头,静静地嗅着丁诗晨的秀发,轻声说道:“诗晨,你知道吗?有个预言师说过,我们其实都是一个个的灵体,只是暂时寄宿在现在的肉体中。到了2012年的那一天,我们的灵体都会四处飞散,永远告别现在的肉体。”
  “2012?那是骗人的,谣言!”丁诗晨愣了愣,然后摇头道。
  “谁知道是真是假呢?玛雅日历确实有些古怪的。”范飞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2012年12月21号那一天的午夜,汪洋大海忽然把我们淹没,我拉着你的手拼命地游着,但一个大浪打来,就把我们俩冲散了。我不知道你到哪去了,我却忽然穿越到了异时空的一个古代国家。那个国家,叫百里氏,很和平,没有战争,歌舞升平……”
  “后来呢?”丁诗晨忍不住追问道。
  “我当了国王,因为我文思敏锐,睿智无比,他们都叫我文睿国主……”
  “呸,臭男人,做梦都想着当皇帝,我看你还是在想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好事吧?”丁诗晨顿时不乐意了,狠狠地掐了范飞一把。
  她却不知道,酒醉之后,她又不知不觉地开始吃醋了……
  “不,在梦里,我终身未娶……我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听钟。”范飞摇头道。
  “怎么可能?”丁诗晨惊讶了。
  “你不知道,那个文庙里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很漂亮,叫做镇国钟,是七百年前蔷薇皇帝赐给百里氏的钟。每当夜深寂寥,隔着水面,文庙的镇国钟便会轰然响起,钟声在微凉的夜里传出很远,凤凰池上水波潋滟,一轮月影破碎开来。”范飞忽然说起了非常优美的词句,让丁诗晨一时间听得有些入迷了。
  “后来呢?”
  “我有一肚子从地球上带去的唐宋诗词,所以在百里氏,没有人能比得上我的才华。我每天夜里都会喝很多的酒,然后趁夜驱赶马车,停在凤凰池边的岳桥上听钟,眺望远方刺天的高塔影子,喃喃自语,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两个字……他们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以为我是在钻研华章,推敲诗句,所以都拼命地颂扬我,说我有倾世之才……”
  “你说的是哪两个字?”丁诗晨忍不住问道。
  “无聊……”范飞微笑道。
  丁诗晨愣了愣,忽然又掐了范飞一把,恨恨地说道“不准开玩笑!”
  “好吧,那两个字其实是……诗晨!”范飞长叹一声,终于坦白从宽。
  丁诗晨终于得到了潜意识中最想要的答案,于是眼泪忽然又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想说点什么,喉头却被哽住了。
  女人总是感性的,一个凄美的故事和一瓶烈酒,甚至是一段韩剧,往往就能让她们泪如雨下。
  “每喝一杯酒,我就会在桥上把忽然回忆出来的诗句随手写在纸上,比如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然后再一张一张地折成纸船,船里放上一截宫里点剩的蜡烛头。星火一点,借着桥下流水放向远方。而下游远处夜夜都有一群人不合眼地候着,去捡那些纸船,运气好的时候水没有污掉墨迹,在文庙的集市上可售上千金铢。后来《文睿传灯歌》的集子,就是从我这些纸船上搜集起来的。我总是在喝醉之后回忆李白杜甫他们的诗句,纯粹是一个无赖加酒鬼,他们却不知道我其实并不会写诗,所以他们还是拼命地颂扬我,说我是名士风流……”
  “后来呢?”丁诗晨深吸了口气,屏住心跳问道。
  “后来……有着倾世之才、名士风流的我,一生中无妻无儿,孤独终老,然后无波无浪、太太平平地活到了七十岁,最后死在了岳桥旁边。我死了之后,岳桥便被改名为诗桥,无数文人骚客日日凭吊,却没有人知道,诗桥的诗,其实是诗晨的诗,哈哈,你说有趣吧?”范飞忽然大笑起来。
  丁诗晨的身子却猛地一颤,虽然知道范飞说的是一个梦,却仍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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