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未央

胤仁很想冲进去，但基于以往的经验——硬生生的被拦在门外，所以今日他选择乖乖地在大厅坐立不安。
  内室
  “不要……嬷嬷……啊……求你放过我……啊……”床榻上的女子盖着如蝉衣的丝被，香汗淋漓，已经湿透身上的覆盖，高耸的腹部微微颤抖，双腿屈起被老嬷嬷大力地撑开。
  “嬷嬷……嗯啊……我受不了了……”女子终于忍受不住折磨，呜咽起来。
  “娘娘，您憋住气，继续往下用力啊，孩子还得靠您推出来啊！”接生嬷嬷着急地道，一边还拿袖管擦自己额头滴下来的汗珠，也是狼狈不堪。刚才皇上的一顿训斥，已让她三魂去了两魂，若是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岔子，恐怕不但她人头不保，就连家人也要受到牵连。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看着这位娘娘身下的一片血污，孩子到现在还没有下来的趋势，形式不容乐观，怕是难产。想到此，扶着女子双腿的手不断发抖。
  “娘娘，算是我老太婆求您了，您使劲儿啊！用力啊！”
  “嬷嬷，我真的不行了……呜呜呜……我不要生了……您帮帮我啊……啊……”女子拼命摇着头，不愿意用力。
  “哎呀，我说娘娘啊，都到这节骨眼上了。您是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您咬咬牙挺过去，要是诞下的是个皇子，那您往后可就是荣华富贵啊。”另一位接生嬷嬷有点看不下去了，一边按着女子的肚子，一边开口相劝。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啊……不要生……”女子哭的越来越大声，夹杂着疼痛和委屈。
  “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来，扶娘娘跪坐起来。再拖下去孩子可就危险了。”一位在旁指挥的年长嬷嬷看情势不乐观，决定改换分娩姿势，速战速决。
  女子被两位身强力壮的嬷嬷整个儿架起，跪坐在床上。一位嬷嬷从腋下穿过环抱住女子的上半身，另一位嬷嬷将一条绳子绕过胸部，圈住腹部的上环，从后面勒紧，同时腿也分别被两位嬷嬷向两边用力分开。孩子的下降使原本就疼痛难当的女子接近了崩溃边缘，呜咽声卡在喉咙口，精致的面容已经完全扭曲。
  胎头一点点地穿过，女子将头仰起，紧闭双眼，发出如野兽般长长的低吼，接着又埋下头，死死拽住抱着她的嬷嬷，且看那嬷嬷已经被她抓的龇牙咧嘴，却还在一个劲的叫她使劲。此时，所有人都不敢有半点的松懈，空气中弥漫着出奇紧张的气氛。
  “哇……哇……”一声洪亮的啼哭穿透平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欣喜万分。
  “娘娘，娘娘，恭喜恭喜啊，是个小皇子！你看，小脸长得多漂亮啊！哈哈哈！”一位嬷嬷抱着小娃放在床上，那女子虚弱的躺着，微微含笑，似乎瞬间忘记了刚才的辛苦。
  “哎呀，快给皇上去报喜啊！还在这磨磨蹭蹭干嘛？”年长嬷嬷心急道。
  “呵呵呵，瞧我，高兴地，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我这就去，这就去！”那位嬷嬷踉踉跄跄就跑了出去，赶着给皇上报喜。
  “你小心点！这可是皇子！”年长嬷嬷在身后担忧的嘱咐。
  “是，是……”边说着，声音已经飘远。
  大厅
  就在胤仁的焦急已经达到白热化的时候，一阵响亮的啼哭让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随即伸长了脖子，眼睛盯着内室的方向，等待嬷嬷把孩子抱出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诞下了一位小皇子。”只见嬷嬷一边跑着，一边给皇上报喜。
  “来，快抱过来给朕看看。”接过嬷嬷手中的孩子，胤仁一脸幸福的看着娃娃皱巴巴的小脸，似乎已经看到他长大以后的样子。如果他和锦儿的孩子还在，是不是也如它这般好看，不知道会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想到这里，胤仁不禁“呵呵”笑出了声。看在嬷嬷眼里，皇上每次对待新生的孩子都是这般慈爱与欣喜，只当是成为父亲的喜悦，却不知圣上心中所想。
  锦儿，你和孩子在那里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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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幽梦
更新时间2011-7-7 18:24:46  字数：2073
 御书房
  “皇上，您又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一位清丽佳人，由宫女搀扶着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梦儿，你怎么来了？太医不是说，这两日让你多卧床休息吗？要是再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胤仁边说边细心的从宫女手中接过梦儿，将她搀扶着坐了下来。
  梦儿推搡着胤仁的手，嗔怪道，“皇上，梦儿哪有那么体弱，喝了太医的药，早就好了。”说着，还要转一个圈，被胤仁硬生生抱住。
  “好梦儿啊，你就别做这些让朕担惊受怕的动作了。”胤仁拥着梦儿娇小的身躯，轻轻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梁，甚是宠溺。
  “近日有何事让皇上如此劳神？”梦儿一双晶亮的眼睛满是爱意得看着胤仁，小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颊。
  胤仁就这么深深地望着怀中的梦儿，看进她的眼睛里，脑中却和另一张清丽面容重合，愈发沉醉。多少回，在梦中，又见到了他的锦儿，依旧是千军万马，剑拔弩张，锦儿眼含泪水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他一声声地叫着“锦儿！锦儿！”，锦儿却像听不见一般越飘越远，任凭他如何策马奔腾，依旧追不上她。锦儿是在怪他吗？怪他抛弃了她，怪他舍弃了他们的孩子，怪他太过懦弱，怪他……
  “皇上，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梦儿见到胤仁如此悲伤绝望的面容，心生焦急，连忙开口轻轻唤他。
  被身边的人儿唤醒，胤仁也是一脸愧疚，捧住梦儿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搂着她，害怕再次失去。
  梦儿在他眼中是不同的。宫中的每个妃子都有着锦儿的影子，但是她们都仅是形似，只有梦儿常常让他有见到锦儿的幻觉。她有一双和锦儿一样会说话的眼睛，总是含情脉脉。每次自己在噩梦中挣扎，睁开眼都会有一张满是担忧的小脸静静在他面前，见他醒来，眼中含笑，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细声说着：“别怕，梦儿在你身边。”只有梦儿，能让他有片刻的温暖。
  “梦儿。”胤仁低声呢喃，爱怜地亲吻她的发际。
  “嗯。”怀中的人儿轻声应着。
  “你不能离开我，只要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这是他来不及对锦儿说的话，只是一个男人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怀中的人儿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显然沉浸在温柔中的胤仁没有丝毫察觉。“您真的什么都可以给梦儿吗？”
  “什么都可以。”像是在作承诺一般。
  梦儿伸手紧紧回抱胤仁，怕他会从指缝间溜走。闭上眼，任泪水无声地滑落。
  夜色茫茫，繁星点点。
  “圣主，近些日子过得可好？”一道苍老而慵懒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将夜色渲染地愈发迷离。
  “陈公公，言重了。”说话声音虽轻却极富穿透力，细腻而柔和，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
  两道黑影旁若无人地对话，让人以为这不是戒备森严的皇宫，而是一处荒郊野岭。
  “陈公公，今日你不请自来，不会就是对梦儿嘘寒问暖的吧。”声音轻柔但不怒而威。
  闻者微微颔首，低眉顺眼，语气却生硬，“梦贵妃娘娘，主人已经许久未收到您的飞鸽传书，怕您一人在宫中多有不便，遂让老夫前来，也好有个照应。”
  女子抬眼，一脸轻蔑，“哦？他是让你来协助我呢？还是来监视我的？”
  老者头压得更低了，“老夫不敢妄言。”
  女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陈公公，你若是个胆小之人，主人又怎么会让你来宫中，不要在我面前说‘不敢’。”
  老者缓缓抬起头，俨然是一位英俊少年，眉清目秀，煞是好看，对着女子爽朗一笑，开口声音十分悦耳，浑然天成，完全没有了适才的沧桑。“娘娘，主人心善才答应你留下腹中的孩子，若是你再自作主张忤逆主人，那就别怪主人他下手无情了。”
  “流光，你的腹语练得很好，只是在我面前别再用那声音了，我不喜欢。”女子对着少年撅嘴含笑道。
  少年抬手抚上女子的脸颊，指腹轻轻来回摩挲光滑的脸蛋，点头答应她的要求，“茹梦，我很想你。”
  女子笑着抚摸自己微隆的腹部。
  少年将嘴贴近女子的耳边，略带调笑地哈着气，“茹梦圣主，您难道不想流光吗？”
  女子娇羞地捂嘴偷笑，瞪了眼一脸得意的少年。
  夜色无边，星星不见了踪影，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仪来宫
  胤仁怀抱茹梦横坐在自己腿上，亲昵的揉捏茹梦挺起的肚子，轻咬她的耳垂。
  “皇上，为何最近您总是唉声叹气的？”茹梦揪着胤仁的袖管问道。
  “怎么连梦儿也看出来了吗？”茹梦点点头。
  胤仁瞬时收起方才的轻松，一脸正色，叹了口气，“近几年，三哥驻守的西北部不安生，战火不断，民不聊生。尤是最近，西北凌国进犯，矛头直指我朝边关翼城，军队节节败退，朕不断派去军队，却始终失败而回。朕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凌国怎能敌得过我朝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