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了咖啡厅里,林木木看着夫人一直若有所思的表情,先开口:“夫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林经理,我可以叫你木木吗?”夫人温和的说。
林木木看着她的微笑的脸,点了点头,总觉得她的眼神里有种赞赏的审视。
“好的,木木,你今天和你们总裁说的话能收回去吗?我替他向你道歉。我知道我家老李的脾气,他铺的摊子太大了,所以总是对自己身边的人高度警惕。”夫人看着林木木说。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您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
“你看,木木,静雅的爸爸就是我们老李的弟弟,唯一的弟弟,在静雅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老李还在奋斗阶段,他和他的兄弟一直很拼命的在实现他们梦想,他们每天工作到很晚,开着他们买来的二手车,东奔西走,终于有一天出了车祸,静雅的爸爸死了,临死前让老李好好的照顾静雅和她的母亲。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其实呢,老李这个人并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很风流,但是,他的确有两个老婆,一个是我,一个是他死去弟弟的妻子。他和她在一起后,又生了一个男孩,为了掩饰,她和她弟弟都叫老李叔叔。不过,也许你也很难理解,我为什么会接受这样事情。”
夫人的话让林木木真的非常惊讶。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想了想,林木木说,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她呢?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能理解吗?”
林木木转动咖啡杯,看了看她,思考片刻:“说实话,我觉得无法理解,我是说从女人的角度。”
“那从你的角度呢?”夫人盯着林木木。
林木木摊摊手:“呃…无法理解。”
夫人笑笑:“是啊,其实,我也逼着自己能理解。我和老李生的是女儿,后来就一直不能怀孕。呵呵,我们家的事情很复杂。”
林木木听着她说的话,在她温婉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的怨气在脸上一闪而过,对于女人来说,这种和老公有关的家丑真的是很难忍受的,林木木能够理解。
“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夫人。”林木木握握她的手。
夫人笑笑:“以前,我们一家三口很快乐的,那时候,老李的事业还在起步阶段,后来他成了亿万富翁,生活才变得不一样。我不想卷入感情纷争,优势全在她们那边,静雅是个很傲慢无礼的孩子,我能忍受,失去丈夫的爱,失去原本很美满的家庭,但是,我很难忍受他们傲慢无礼的对待我的女儿。还好,我女儿很有本事,她考上了巴黎著名的设计学院,结果,静雅顶替了她。而她却按照她父亲的安排去了另一所设计学院,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公平的。很不公平,幸好,我女儿很优秀,她以出色的成绩回报了我对她的期望,并且留在巴黎永远都没有再和他爸爸联系,她要接我过去,我没有。”
“为什么?如果不幸福为什么不离开。”
“你相信吗?我还爱着老李,不管走到哪一步,我知道,他心里还有我的位置,我不能离开他。其实,对于他,我已经相对平静了。我女儿无法原谅他,我能原谅。”夫人叹了口气。
因为这番话,林木木对她有了新的看法,从女人的角度,她是一个可怜的人,虽然心里已经平静,从另一个角度说,是因为太失望,对于这场婚姻的失望,到了绝望前做最后的挽救,就是让心平静。女人谁愿意和其他的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爱呢?可是男人们不会懂,像到了老总裁这么高的位置,他会把感情的砝码上放上名誉,金钱,地位,那么真正的感情砝码就少了很多,他所认为的平衡,其实是大大的失衡。他觉得这些东西的给予可以替代爱情的忠贞。可是,这是最大的错误和伤害。
也许对于某些女人不是,但是对林木木眼前这个温柔贤淑的传统女人,是种彻头彻尾的伤害。原本,像夫人这种随和的人,很难会有怨气。她是属于一旦结婚就会深入简出,一心相夫教子性格和顺的那种女人。
可是,现在,她是有怨气的,不难想象,这个李静雅是多么的蛮横无理。
“夫人,我…”
“不,你听我说,木木,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帮了我的女儿出了这口恶气。你知道吗?我看着她疯了似得求老李让你离开,那种无助和彷徨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见到过,一直以来,她就像一个高傲的公主,拥有想要的一切,是你的出现,让她高高在上的地位动摇了,而且,有崩塌的危险。”夫人笑了笑。
林木木知道夫人的意思,她是在感谢她制造的这场混乱,虽然本意并非这样,夫人和她的女儿却因为她得到了复仇的快感。
“我不知道怎么说。其实,我和吴越真的没什么,夫人。”
“我知道。”夫人点点头:“是吴越喜欢你,如果你爱他的话,你就努力的争取,哪里也别去,如果你不喜欢他,你当然不会接受他。我不会有更多的要求,只希望你能留在公司就行了,只要你在这里,李静雅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好过,这就是我想要的。你看,可以吗?其实,对于你,也没有离开公司的必要,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你留下来,对于我们都好,你说呢?”
林木木看着夫人沉思了一会儿,笑笑:“我尽量。”
夫人拍拍林木木的手:“谢谢你,不过,你不要有压力,我们这并不是协议,我也不是叫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林木木点头:“我知道,我明白的,夫人。我答应留在公司也是因为你刚才说的话,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夫人,如果调我去巴黎,我是不会去的。”
夫人点点头:“我一定不会让老李把你调走的,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林木木点点头,这次谈话结束了。
让林木木了解了不一样的夫人,还有不一样的李静雅以及不一样的人生。
下班的时候,吴越敲门走进来:“下班了,走吧。”
林木木点点头:“不过,说好了,我开我自己的车。还有,李舒雅今天不会来接你吧?最好还是分开走,你先走吧,我们电话联系,反正我也知道你家的面馆。”不想和这个女人再有直接的冲突,否则她会管不住自己的手。
吴越回头看了看林木木,无奈的笑笑:“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步,我发现我就是一个没手的人,好了,随便你吧,我先走。”
没手的人?什么意思?
林木木并没有多想。她整理好资料下楼。开车出来的时候,吴越的车在门口等她。
林木木打电话过去问他:“你怎么还不走呢?”
“走吧,你先走,我跟着。”随后挂了电话。
两人的车一前一后的走在马路上。从倒车镜里看着他的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突然有种悸动,这个男人的痛苦好像都是因她而起,而她们之间的距离就和这两辆车一样,能看的见,但不能碰到一起。
林木木叹了口气,把车停到路边。他打电话来问她:“怎么停下了?”
“我找个停车场,你等一会儿,我坐你的车。”林木木说完把电话挂了。
吴越愣了愣,把手机收起来,转动方向盘。
两人重新坐到一辆车里,是这么长时间的冷战磨合和事故后的第一次。却感觉会是最后一次。
林木木盯着他的侧脸,想起那场雨时,他给她带来的些许心动,如果那天他没有说这么多,后来又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那么,今天,他们可能会是最好的朋友。最起码,我们的关系不会是现在这样。
不过,吴导说过,男女之间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是说不可能成为单纯的朋友,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是从朋友开始,从而转化成三种方式:相恋,单恋,或者形同陌路。
他们现在的关系既不是相恋,也不算是完全的单恋,她对他其实还是有着男女之间飞欣赏的。不然也不会在那次他高烧的时候,默认了他要求的等待。更不是形同陌路。他的纠结表现在他的脸上,他那么干净白净的脸,现在出现了几颗红红的火豆,并没有下去的意思。
而且他虽然带着眼镜,也难掩他的黑眼圈。
林木木叹了口气。爱情的滋味实在是说不清楚。甜甜苦苦,苦苦甜甜,很难把握。
“你还能这样看着我,我很高兴,我以为你见到我就会很恶心呢。”他苦笑。
林木木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天,从酒会带走你的那个人,是谁?”他问她。
“现在还算是普通朋友。”林木木说。
“现在?你的意思是说,以后可能会发展到别的关系吗?不,你不用回答我,他是爱你的。你应该不知道吧?”吴越说。
林木木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或许吧,她不确定。
“一个男人只会这样保护他最爱的女人,我也想保护你,但是我晚了一步。”他说。
林木木依旧沉默。
“如果,那天我能拉起你的手,我今天就不会这么遗憾。”吴越苦笑:“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想我们是真的错过了。”
林木木继续沉默,因为他的语气中带着的遗憾和沉痛的后悔让她不知道怎么说好。因为她说的如果之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会怎样,一切都是未知数。
吴越便不再说话,只是,林木木看到他的眼睛有些发红,这种沉闷的气氛一直到到他家的面馆。
面馆的生意一直火爆,经过小小的走廊的时候,吴悦拉了拉林木木的手,再出门口的时候放开,他的手凉冰冰的,比冬天的雪还要冰冷。
林木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
她是不是应该听他解释一下?
林木木又摇了摇头,这样摇摆不定可能会丢了西瓜连芝麻都没得捡,虽然她和王家琦还没有结果,但是至少她的心里已经确定她的爱,这和喜欢是两码事,人在某一刻喜欢的天枰会冲动的摇摆,但,爱不会。所以,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到院子里,吴越的愁云很快被收到心里,父亲今天是坐在院子里盖着棉被晒太阳,而母亲依旧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支着毛衣,时不时的和他说着什么,每次看到他们,都有种莫名的真实的感动。
今天的阳光很好,很温暖,照在老人的脸上,虽然满脸的皱纹,全难掩安详幸福的笑容。让林木木想到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也去不了,也会把你当成我手心里的宝…”林木木的脸上就特别的温柔,温柔的林木木看起来更美。
看见林木木来了,老人很高兴,忙招呼她坐下。老人对老伴和儿子说:“你们快去沏壶热茶。我和木木聊聊。”
两人走后。老人看着林木木:“木木啊,今天叫你来呢,是为了吴越。”他悠悠的说。
“吴越?什么事情啊?伯父。”林木木笑笑看着他。
“我知道吴越他喜欢你,他前段时间来和我商量,告诉了我想和舒雅分手,想和你在一起的想法,我呢,也觉得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再说,李家这么显赫的家世,配我们这样普通的人家实在是不合适,可是,之前没有遇到你。吴越他的思想是能出人头地让我们过好日子,其实呢,我们两个能拥有这样的一家面馆,这样平静的生活在一起,就已经很知足了,我和他的想法不同,我一直劝他,他人有才能,又受过高等教育,不用娶个豪门小姐这样得来好日子,我怎么说他也不听。他对爱情失去了信心,自从他的初恋为了钱背叛他之后,他一直看钱看的很重。他曾和我说过,她的妈妈只是一个奇迹,除了他妈妈,没一个女人值得他用心去爱,我老了。无法改变他的思想,也就随他去了,本来,他能想通,为了你愿意放弃他所追求的虚无缥缈的名利我很高兴。我和他妈妈都支持他。他呢,也打算辞职自己开公司。一切都在筹备中了。他说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像变了个人似得,成天笑容满面,我和他妈妈啊,都感到欣慰。”
老人的话让林木木也很吃惊,今天让她吃惊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同时,心里一下子有乱套了,原来吴越叫我等着他并不是叫她空等,他早就下定决心,做好了准备。
老人顿了顿继续说:“前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就住了几天医院,舒雅她来看我,突然和我说她和吴越要结婚了。我也很纳闷,后来她说她怀了吴越的孩子。我看了吴越,他点头默认了。我很生气,为什么决定分手,还要在一起,还有了孩子?我问吴越,他说是因为那次他发烧,吃了退烧药晕晕乎乎的…哎,真是天意啊,现在舒雅她有了吴家的骨肉,这就不是两个人的问题了,你说呢?”
林木木看着他,点点头,脑袋晕乎乎的。
“我看见这几天吴越魂不守舍的,茶饭不思,可能心理面还在纠结。我想叫你来,告诉你这件事,让你也考虑一下,我不是那种老顽固,以孩子为大,破坏吴越的幸福。可是,孩子都有了,舒雅又那么喜欢吴越,能怎么办呢?难道强制叫舒雅打掉我们吴家的骨肉吗?你说呢?”
林木木有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伯父。”
老人拉过林木木的手:“吴涵这孩子啊,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我很喜欢你,你要是和我们吴越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话说回来,舒雅这孩子除了大小姐脾气之外,其实人还算不错,对吴越也是一心一意的,哎,我呢,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至于你们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们的决定,好吗?”
林木木点点头:“知道了,伯父,我会认真的考虑的。你好好养病,不要太担心了。”
叔叔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吴越这孩子啊,什么都放到心里,他一个人苦恼,我心疼啊!”
林木木点了点头:“是个好男人,伯父。”
林木木握了握他苍老的手。
其实,就算吴越和她之间没什么可能,他和李舒雅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这个女人不止是大小姐脾气而已,这是林木木很早就知道的,今天夫人的话更加强调了她的感觉。但是这件事情演变成这样,她也只能叹息了。
“来吧,既然来了,就吃一碗面吧,以后应该很少来了吧?”老人拍拍林木木的手。
林木木点点头:“我是很想念面的味道。”
“那好,我亲自做给你吃。”老人站起来。
“你可以吗?”林木木很担心的扶住他。
“当然没问题,只是小毛病而已。”老人慢慢的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林木木心里有些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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