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完全无用手册

7、王子无用


急流勇退的还有一人,不知什么原因,事物中心指导老师,向校方提出了辞呈,从此消失在思政老师队伍中,专心于她的心理学博士学位。
    贺修远好像并不吃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由于人事调配问题,事物中心目前没有驻扎任何老师,成为A大史上唯一一个完全由学生自治领导的机构,就像束缚马驹最后的枷锁被挣脱。
    二师兄的单人套间,几个行李箱横竖放着。他正蹲在地上和“师傅”玩耍,没有察觉何夕的脚步。
    “二师兄要出远门?”何夕站在朱仁杰突然发问。
    “哐当”猫食撒一地。
    受到惊吓的朱仁杰哀怨的看着她:“师妹走路怎么和猫一样?来‘师傅’送你,正好一对。”他捧过肥大的白猫。
    “什么意思?”
    “二师兄我要去西天取经,也就是出国求学当交换生啦,这段时间,看护师傅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他慷慨激昂,一副英雄远征的味道。
    “你叫我养在哪里啊?”重重重,她快抱不动了。这么肥的猫咪,不论带到哪里都会被当作怪兽给扔出来。
    “这个么,你看着办吧,我就去半年,下个礼拜记得来领师傅哦~~‘
    郁闷。
    非常的郁闷,早上天气还好好地,突然就跟老天爷翻了脸似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继“女生周”成功之后,根据广大同学的需要,准备开设的旧书交易活动全部泡汤。何夕与事务中心其他部长和干事,用身体护着收来的旧书转移到安全地带,在风雨中来回往复,以减少损失。
    没一会工夫,所有人都上下湿透,连袜子都能挤出水来。雨越下越大,没有来得及回收的书册,眼看就要遭到洪泽之灾,贺修远带着其他干事,如天兵一般及时出现了。于是贺主任被奉为事务中心本次活动的大救星。
    何夕哭笑不得,这个人总是在对他最有利的情况下登场。
    雨水模糊了贺修远的镜片,他索性摘下来放进口袋,投入抗洪救灾第一线。这是何夕第二次看到贺修远不戴眼镜的样子——精明斯文的形象完全颠覆,冲在暴雨与泥泞中的贺修远,分明是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开朗大男生。他振臂高呼地指挥着大局,同时与众人一起,冒雨奔波,极力挽救书本。那种释放的活力与魄力,令人神往。何夕不由得看呆了。
    “何夕!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贺修远突然跑过来。
    近距离观看,愈发令她怦然心动。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下滑,在白净的脸颊上勾勒出诱人的轮廓,沾着水珠的睫毛,叫他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有了一丝媚态。湿掉的衣服,贴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完美的体形依稀可见。本来就是一个生得比女生还要好看数倍的人,这下他的魅力更是大放光彩。
    何夕吞了一口口水:“我冷……我冷呀,总要找个空发个抖什么的。”她胡乱扯着,也不指望贺修远相信。
    不料,贺修远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抱个满怀:“好了,你可以发抖了。”他在她的头顶爽朗得笑道,用他同样浑身湿透的身躯温暖她的冰冷。
    有一种现象叫做“花轰”。何夕的思维被粉红色的棉花糖,完全堵塞。
    “不冷了吧,快去工作。”贺修远放开她,看到她那痴呆的模样,邪邪地笑起来,揉乱她湿漉漉的头发,笑骂,“傻瓜。”
    不久之后,得到消息的姚芊芊和上官荣也赶来帮忙。游魂般的何夕不知道后来她是怎么回去的,之后整天处于花痴状态,贺修远出水芙蓉般的娇好面容,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程子莫撑着雨伞远远观望着忙做一团的事务中心若干人。手中的另一把雨伞始终没有机会给她。他明白,这样一把伞,对于顶着风雨,不畏寒冷的那帮热血沸腾的人来说,显得突兀。于是他选择默默离去,却又忍不住,朝何夕所在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被二师兄的追魂夺命连环拷吵到心烦的何夕,终于开始谋算“师傅”的归宿。首先,她的寝室是不行的,有一次她室友冒险养了只仓鼠,隔天就给舍监以消除四害之名,残忍毒杀。然后,二师兄的朋友那里也不行。虽然同为研究生,那帮人简直像狼一样。估计不出2日,‘师傅‘就成了盘子上的一道菜,她或许还会被邀请赴宴。还有,她的专业教室也不行,不知道哪天,她的动物科学课程老师突发奇想,师傅就被当场解剖,为科学事业作贡献去了。
    最后想到的地方,只有学生馆的主任办公室。这个地方好是好,不过得和主任打个招呼。
    “什么?早退?感冒了?”何夕盯着尹秋奈看了好半会儿,“他是男人嘛?怎么弱成这样?”
    尹秋奈从柜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和糕点递给她。
    “既然副主任要去探病,带上这些吧。”
    “我不是,我没有!!”何夕一边严正否决一边接过了慰问品。
    尹秋奈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请走好。”
    A大由于男女生比例极不协调,衍生出了个特点,男生要进女生楼,比登天还难,而女生进男生楼则如入无人之境。
    上晚二专,已经晚上10点敲过,何夕站在2楼据说是贺修远的寝室门口。大概过了半个世纪,终于有人来开门。
    贺修远衣冠不整,双眼惺忪地对者来人看了半天,恍然醒悟,当着何夕的面,摔上房门。
    “喂,开门啊,有话和你讲!”任凭何夕以河东狮吼的嗓音叫嚣,房门紧闭。
    翻箱倒柜的声音,阻止了她愤恨离去的脚步。莫非,那家伙在整理房间,向来听说男生的寝室杂乱无章,非人间境地。
    “进来!”门开二度,贺修远戴上眼镜,靠在门口。可惜他忘记了口上上衣,何夕视线直指他敞开的衣襟内部。
    “擦了口水再进来。”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何夕尴尬万分。
    很明显几秒钟之前,这间房间被彻底整理过,地上明显有拖拉的痕迹,没入床底,不知道他塞了什么东西下去,难道是尸体?一种疑似臭袜子的气味,混合在刚洒的香水里,幽幽地叫她想打喷嚏。
    “你住这里?”她表示怀疑,这狗窝太乱了吧,没整理之前,保证乱得像龙卷风爆发现场。
    他点头,顺手接过慰问品。
    “尹秋奈准备的?”
    “喂,不要岔开话题啦。”
    眼见这个贺修远,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精神低迷。除了那幅神气的金边眼镜,丝毫看不出,这个人就是呼风唤雨受众人崇敬,粉丝遍及全校每个角落连老师都惧他三分的超级斯文体面的笑面狐狸。
    “哪有在寝室里还毕恭毕敬的?”他反问她。
    有!当然有!何夕坚定地认为,程子莫是那种睡觉都穿西装衬衫的人!说不定他的短裤都是用熨斗烫出棱角来的。
    “你这只大天鹅!”她白他。
    “怎么说?”
    “水面上优雅端庄,好像毫不费力,水面下两只脚那叫扑腾阿!笑什么,不像吗?”
    贺修远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大天鹅,真得很确切阿。他摘下眼镜来擦擦。刚才太慌乱,咳嗽药水打翻在上面,至今还有红色的印记。
    “说来听听,你找我干吗?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何夕同学。”
    由于生病的关系,贺修远的目光氤氲而迷离。暴露在外的锁骨,性感得好让她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何夕强忍下花痴症状,吞口口水。“这个么。”她谄媚地笑,“我们办公室,养只猫咪好不好?”
    “不是有一只了吗?名为何夕。”
    “好好和你讲。”何夕霍得站起来,不料踩到地上遗留衣物,身子一斜,眼见就要摔倒。她本能地抓住橱门。之后,悲惨的事情发生了,一堆带有异味的脏衣服,像瀑布一样倾倒在她头上。
    “呸,呸,贺修远,你多久没有洗衣服了?”
    看到贺修远不佳脸色,她知道她又说错话了。
    “答应养只猫可以,不过要满足一个条件。”他推了推眼镜,幽幽地开口。
    “什么,什么啊。”怎么有种要遭人暗算的预感?
    “把这些衣服去洗了,现在!”
    她好像惹他生气了,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真是死要面子,唉。
    自怨自艾中,何夕无奈地在浴室里,为某人清洗不知道积压几年的衣服。她是被虐待的灰姑娘。
    “你寝室的人都不回来睡啊?”谁来解救她阿!!
    “放心,我们寝室一个退学,一个留学,还有一个在自修教室,至少明天早上回来。”潜台词就是,你乖乖干活吧,谁都救不了你了。
    “8辈子都没干好事才会认识你,连丢进太阳都嫌不够环保‘气愤阿~~
    半天没有声音,何夕以为他又只是无意义得笑笑,没想到幽暗的房间里传出带着浓重鼻音的男声:“圣母峰雪人的弃婴。”
    没想到他会抬杠,何夕顿时来了精神:“靠,只要你抬头臭氧层就会破洞,地球人要移民火星是为了要离开你!!”
    “沉积千年的腐植质,科学家也不敢研究的原始物种。”
    “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
    “幼稚园程度的初中生,先天蒙古症的恐龙头。”
    …….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竟然说了很多没营养的对话,要不是何夕是第一当事人,她绝不相信温文尔雅像月光王子般的贺修远竟然也有衣冠不整,口吐糟粕的一天。难道是高烧烧得他短路?
    深夜的宁静降临。何夕终于拧干了最后一件衣服,挂到了阳台上。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她竟然受虐狂一样感到一丝满足。
    “喂,我干完了,要走咯。”
    没有人回应她。
    贺修远早因药力的关系在何夕的嘀咕以及流淌的水声中,满意地睡去。
    何夕蹲在他的床边,悄悄将他的眼镜摘下。一张毫无防备的睡脸呈现在她面前,就好像婴儿般可爱。时常因为这个人过于狡猾,她差点忘记了,贺修远只是一个和她同龄的大男生。
    还是不戴眼镜的样子比较好看,只要他放下的惺惺作态的面具,除去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假笑,他贺修远就是最好看的人。
    明天天一亮,他又会全副武装,从这个狗窝里出去,人五人六的吧,真是好笑的伪装。
    “你还没走?”贺修远突然睁开眼睛。
    “呃……就走,晚安咯。”被抓个正着,何夕窘迫地离开,刚走到门口,又被他出声叫住。
    “还有什么事?”
    “我们俩个到外边租房子一起住吧。”
    “你睡糊涂了吧!”她揶揄,“好好休息,明天见。”
    当门被小声地合上,何夕带走了这个房间的最后一丝光芒。
    夜色的空洞啃咬着他的寂寞,贺修远费尽全力爬起来,慌乱地点亮房间里所有的灯具,却发现,灯火通明的寝室,远没有方才何夕在身边的时候来的光亮。
    贺修远用手遮住了脸,无奈地意识到,他的一世的英名,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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