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度和整个集团都有种针芒在背的恶寒,这恐怕连圣子出现都未必能做到,对对手层次的认知再次拉升。
「一共有四十三个,老师。」悠柠仿佛沾染上了斩风的习气,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不变的语调听起来相当怪异,「对付毁灭者,只能让他被毁灭。」
「毁灭者,有趣的名字。」阿骨度知道这场仗必须打,而且非死即生。
「我可不觉得有趣,看看你周围。」斩风第一次开口。
阿骨度不用看就知道方圆一里的植物全都枯萎了,连刚刚结出的果实都变得干瘪。自从领悟了魔晶力以来,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新力量就像生物的克星,走到哪里都会带去一片死亡。对于热爱自然的圣光人而言,这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他淡漠地道:「没办法,获得力量总需要一些代价。」
斩风的右手轻轻一抹,指尖细细搓着,一点点细粉状的光点轻飘飘地洒了出去。转眼间,除了临近集团的那半边,方圆数十丈内原本死去的植物突然恢复了生机,其中甚至有农作物结出了更加硕大的果实。
这一手震慑了对手,没有哪一个种族比圣光族更崇拜自然,毁灭植物在他们看来是不可饶恕的罪责,而让植物容光焕发则是最大的功绩。如今亲眼看到一个人能起死回生,这份震撼绝不低于魔晶力的创造者。
阿骨度似乎明白了许多,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如果这个身影早一点出现,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学习让生命再度绽放的力量,而不是投向毁灭之神的怀抱。可现在已经晚了,魔晶力就是他的立足之基,哪怕力量充满邪恶。他遗憾地道:「看来上天注定我们之间会有一战。」
「因为你代表了死亡,老师代表了生命,所以在这个生命的世界里,你注定不会成功。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被毁灭了,你们又要毁灭谁?你们自己吗?」悠柠的声音很平淡,但言词尖锐深刻,让阿骨度和他的集团哑口无言。
「也许吧。」阿骨度突然笑了笑,尽管很难看,「所谓生命之神的神降,想必就是你们制造的吧?我很好奇,真的存在生命之神吗?」
「没有人可以制造神降,生命之神的出现是因为邪恶力量篡夺了神位,假借神的名义迫害世间!」悠柠冷言相讥。
阿骨度勃然变色,矛头指向他的力量来源。
悠柠没有闭嘴的打算,冷冷地道:「看看你们带来了什么!让你们这些邪恶的信徒活在世上,世界都会像你们身边的植物一样枯萎,到时候你们也好不到哪去!」
「不要胡说八道,圣神是伟大的!」魔晶师们忍不住驳道。
「没错,伟大的破坏者,天下间没有比让生命枯萎更邪恶的力量。」悠柠知道斩风需要时间判断对手的情况,因此一直在引导对手说话,激怒也是一种方式。反正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信仰的空间就连逆神力量也未必能攻击到,除非对方也可以控制信仰力量。
斩风一直在用生命力试探在场的人,发现所有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他们身上都带着附有圣天力量的晶体,却不是那种红色晶体,而是力量凝结后的晶体。这种晶体把圣天力量附着在表层,因此很容易就能察觉。
一瞬间,境域便占据了整片农田,与前次不同,这一次他把战斗范围压缩在极小的范围内。
魔晶力不愧是起源于圣天力量的强大力量,一瞬间便发出了警示,包括阿骨度在内的所有人立即进入自己的空间。这一点让斩风相当惊讶,阿骨度也就罢了,他的实力摆在那里,但其他人也拥有力量空间,无疑证明他们发现的新力量非常强大。
与以往任何一次战斗一样,斩风总是先观察对手的力量。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判断甚至比实战更加重要。在灵魂之眼中,力量脉络中出现的洞窟就是那些对手的位置。
悠柠的蝶心一直都存在,此时也开始高速运作。不过与伯朗宁一战不同,这一次她也感觉到对手的强大,尽管对手的力量看上去并不能动摇信仰之力,却在信仰之力与生命力转换的出口产生了作用。这一点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还有生命绽放。
斩风清楚地看到这群人的灵核小到何种地步,一个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灵核,看上去已经无法发挥效用,这不由得使他想到了半蚀人。
他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或许半蚀人的出现并不是因为蚀人替他们摘除了那重要的部位,而是圣天力量的作用,大概只有拥有融合圣天力量的能力才能产生这一类效果。
必须杀掉这些人!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这一次,生命绽放的威力被斩风缩至最小。灵核过小不足以产生足够的生命力,即便被净化,圣天力量瞬间就能抹杀这些可怜的力量。而阿骨度和他的弟子对于灵魂之府的依赖已经小到极点,不像古丁和伯宁伦,因此他们受到的伤害只是短暂的生命消失现象。
斩风需要的正是这短暂的时间,这足够他将生命精华侵入露出破绽的那些空间。
这些对于生灵来说就像神丹一样的力量,却是圣天力量拥有者的致命毒药。两种力量不断撞击之下,对于承载体本身就是一种伤害,而他们也无法像断戈一样,因此没有办法让世界本源力量成为两种敌对力量的缓冲带。
战斗远比世俗之战简单明快,因为强与弱是绝对的,只要一处出错就只能面对死亡。
不到片刻,一个又一个集团成员倒了下来,带来的却是一片又一片农地恢复了生机。
悠柠和斩风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因为每死一个,阿骨度的实力就提升一分,直到所有弟子都死了,阿骨度的实力竟增长了四倍,而且一举脱离境域空间。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斩风对这个对手的能力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圣光人的修炼之法,只觉得这吞噬力量的修炼之法实在不怎么光明,同时也看出阿骨度的阴狠。看来阿骨度带这么多弟子出来,除了让他们成为打手之外,还有在危难之际提升实力的效用。
「哈哈哈哈,什么生命神降,我的魔晶力才是真正的神力!」
悠柠隐隐有些担心,阿骨度的这种能力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斩风却平静如渊,毕竟还有一个断戈在身边,他才是领悟圣天力量的第一人。
「力量的确很强,而且状态很特别,把力量高度凝结成晶体,然后附上一层逆神力。手法非常巧妙,也很有实效,但不比我的圣冥力高明到哪去。如果我用圣冥力对付他,决定胜负的大概是持久力。」断戈道。
斩风忽然明白了,阿骨度的新力量看上去诡异莫名,实际上万变不离其宗,依然是裂变和爆炸的理论。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领悟到圣天力量的特性,并把这种特性融入了新的力量,利用附着的圣天力爆炸时的效果,带动其他力量一起外扩,如此一来就能形成相当规模的力量震荡波。对于许多人来说它是致命的,只是仍无法动摇拥有极韧脉动特性的境域。
生命绽放不可能重新释放,因为阿骨度的灵核几乎不见了,刚才那一击对灵核和灵魂之府是沉重的打击,可惜这两者对阿骨度来说都不重要。
战况很快到了抉择时刻——找到新的攻击手段或者等到对手力尽。
斩风几乎没有犹豫,因为他需要新的攻击手段,他的目标是半蚀人和蚀人,难得有这样一个锻炼目标,自然不能错过。
「你的徒弟似乎比你更有创造性。」断戈直率地道。
「你是说信仰之力?」
「不,我是说创造性,事实上有很多种力量与强大无关,是单纯的天赋。或许你有一天也能随意改变一个人的天赋,但现在你需要她的天赋。」
斩风看了一眼平静的弟子,毫不讳言地把问题交给了她。
让老师提出问题,悠柠感到无比惊讶和荣幸,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个问题相当之难,任何力量都绝不可能容许敌对力量存在。
「老师,您的生命力层次能不能再提升?」
「提升层次?」斩风很快就捕捉到重点,这与空间瞬移几乎是同一个道理。如果力量可以穿越层次,就可以避开力量的外围,在核心回到原有的层次,并造成伤害。
「不是不可能。」斩风如此说道,却摇了摇头。
悠柠知道暂时无法达到便不再询问,继续思考别的选择。
斩风对于层次的问题比任何人更加了解,在无殇之域,他走的便是这条路。跨越层次远比跨越空间更加强大,空间必须有出口,一旦出口被堵,力量就无法完成任务。但层次不同,没有力量可以阻止其他力量转化层次,除了本身的层次也随之转化。
忽然,他想到了断戈,想到了自己的身躯。让生命力和圣天力量保持稳定的状态是世界力量本源,虽然他还无法控制这种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在生命力之外包裹上世界力量,被圣天力量包裹的新力量就不可能发挥任何作用。
想到此处,他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
◇◇◇◇
阿骨度从来都没有如此恐惧过,即便他已经吞噬了四十几个弟子的力量,也摆脱了对手的包围,却如何也无法攻入那片空间。空间内力量的韧度强到极点,他甚至相信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步。
攻击无力,他突然想起了逃,可惜一切已经太晚了。
力量,或许说是力量种子被扔进了阿骨度的空间,那力量弱小得让任何人都可以无视,也包括阿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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