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金钗

52 桑田


    轩辕睿没理会一旁黛玛的反应,很自然地抱起心儿下了马车,木岭仪扫了一眼黛玛,随即走到轩辕睿面前行了个礼,微笑道:“下官木岭仪拜见云南王,不知王爷已来到我大研城,疏忽之处还请见谅。”
    黛玛彻底愣在了当场。他就是那位被贬来云南的京城贵人?!
    轩辕睿将心儿放了下来,对木岭仪微微点了点头,道:“木大人无需多礼,本王提前到大研城,是想在不劳师动众的情况下好好看一看这里的风土人情,非木大人之过。”
    心儿紧贴在他身边伸手揪着他的衣袍,还一脸崇敬地仰头望着他与木岭仪之间的对话,那依赖的模样令只得到他一句简单问候的木岭仪侧目以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三年来他努力想要博取心儿的信任与亲昵,却始终不得其法,连黛玛也……这些他所渴求的却被初来乍到的睿王爷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他的心又怎能安然无事?!
    可他说不出口,也没有那个立场去说,于是只能当做没看见黛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轩辕睿,勉强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王爷随下官进府休息,下官已命人安排好厢房,王爷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来……”
    当轩辕睿身后拖着一个小小拖油瓶缓步走入木府时,黛玛怔了一怔,才有些犹豫地也跟了进去,木岭仪回头望她,有些欲言又止,她冲他抱歉地笑了笑,摇头。
    木岭仪随即叹气,也走了进去。
    黛玛慢吞吞地尾随其后,从突然撞见轩辕睿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没平静过,脑中一片混乱,无法思考也无法理清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喜?是怕?是愧?她想逃走,却又控制不住脚步地追上去,他没认出自己,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她感到既松了一口气又不禁有些失落,这种矛盾至极的心情真不知该怎么形容。
    起码心儿很喜欢他啊,她不应该剥夺心儿与他之间的相处机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她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于是她加快脚步追了进去,嘴角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微笑。
    心儿那小魔星总算还记得有她这个娘亲的存在,在前面转头冲她笑容灿烂地喊着:“快点快点,娘亲走快点!睿伯伯说要教我写字,要学写一二三哦!”
    黛玛扬起笑,挥挥手边快步上前边道:“我的心儿这么聪明,一定学得会!”
    轩辕睿微微放慢了脚步,侧头似在等她,那夕阳余光下的侧脸让她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失而复得的满足令她眼眶涨热,今日的她彻底成了个爱哭包。
    曾经以为已成为不可追回的沧海桑田,突然却又再次翻江倒海……
    木岭仪特意在万卷楼里留了一间宽敞整洁的小阁楼给轩辕睿做书房用。
    黛玛坐在书房的一角望着眼前的情景——轩辕睿抱着心儿在膝盖上,握着心儿的右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着字,心儿抿着嘴很认真地在纸上写了个“一”字,有些歪歪扭扭,他却笑着扭头期待问道:“睿伯伯,心儿写得对吗?”
    轩辕睿低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再写几遍就会更好了。”
    心儿闻言开心得直在他膝盖上乱拧动着小身板,黛玛忍不住就出声制止道:“心儿别乱动,你睿伯伯身体不好,别让他累着了……”
    直到轩辕睿投来奇怪澄亮的目光,她才惊觉自己不经意间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对视间,她有些勉强地咧了咧嘴笑,“我猜的。”
    轩辕睿知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握着心儿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字,写完“一”写“二”字,眼前这两个人抿着嘴的神情竟是如此的相似……黛玛看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心儿走到她跟前努力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她才猛然醒过来,然后就看见轩辕睿那略带深思探究的眼神,她的心一虚,又低下了头去。
    耳边听到他低哑的声音,“黛玛姑娘,是错觉吗?为何我总觉得你是认识我的?”
    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拉着心儿落荒而逃离开了木府。
    大约亥时的时候,轩辕睿突然来到了木岭仪的书房。
    木岭仪有些吃惊地起身,请他上座,问道:“王爷怎还未就寝?是有事要与下官商讨吗?”
    轩辕睿望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木大人勿需再如此客套,你我以后以友人相称如何?”
    木岭仪释然地笑了起来,“那当然再好不过!不知定文来找我有何要事?”定文是轩辕睿的字。
    轩辕睿微微勾了勾嘴角,坐在他的面前,道:“岭仪兄,在下确有事请教,是关于黛玛姑娘的,她应该不是你们大研城的本地人……”
    木岭仪有些诧异又有些预料之中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声音不似平时温和有礼,变得低沉了起来,“定文为何要询问有关黛玛的事?你们今日应该是初次见面不是吗?黛玛孤身带着一个幼儿,我以为凭你王爷身份不会看得上她才对。”
    轩辕睿低垂着眼,淡淡道:“看来岭仪兄对黛玛姑娘甚为关心,在下听闻流传说心儿是岭仪兄的……黛玛姑娘如今住的地方也是你所悉心安排,不知……”
    “那些都是胡言乱语!”木岭仪突然激动地涨红了脸,不知是被说中了心事还是觉得羞愧愤怒,他在书房中绕着圈子快速说道:“黛玛与我以挚友相处数年,她为人端正得体温婉善良,根本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定文莫要轻信流言!我虽心仪黛玛,却也知礼节,不会强逼于她……”
    轩辕睿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眼眸中的光芒迅速回复了平静。
    不知该说是木岭仪为人单纯正直,还是轩辕睿这三年来变得深沉莫测?!总之这一夜,轩辕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黛玛一夜都没有睡好,一早起来眼底一片乌青,当她没什么精神地走去“颜色” ,却发现铺子面前赫然玉立了一个身姿挺拔如修竹的俊雅男子。
    竟是轩辕睿!
    她愣然定住,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是来找她吗?
    轩辕睿自然也看见了她,+激情 眼睛亮了亮,朝她走过来淡淡笑道:“岭仪兄告诉我你的铺子在这里,心儿没来吗?”
    黛玛想了一整夜也没想好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她想过告诉他真相,但话到嘴边又害怕了,有点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她没有告诉婷婷关于轩辕睿来了的事,心儿倒是兴奋地缠了她一整晚叽叽喳喳“睿伯伯”个不停,折腾到半夜才终于睡去。
    她懒懒地摇摇头,走过去打开锁开门,应道:“小家伙闹到半夜才睡,此时睡得正香。”
    轩辕睿默然地跟着她走进铺子里,缓缓扫了一眼这里面的陈列摆设,似乎颇有兴致。
    她转身望向他,这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便服,头上戴着镶有紫色玛瑙的冠,那束发的发带也是紫色。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同样颜色式样的发带在她枕头底下也有一条,那是她这几年除了心儿最大的慰藉。
    他转过头对她说道:“这里倒也别致,为何要一个女子孤身来到这里安居立业?你的家人呢?”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自昨日相遇第一次与他的目光相交直视,甚至带着两分挑衅,“王爷对小女子的家事如此关心,敢问王爷,家中可有妻房?”
    那双略显凹深的丹凤眼此时异常的明亮动人,他的心微微一动,情不自禁道:“我尚未娶妻,你无需担心。”
    黛玛表面轻哼了声做不屑状,其实那颗悬挂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她自己没发觉,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不自觉抚向腰间挂着的玉佩,眸光一暗,轻声道:“黛玛姑娘,在下并无他意,只是钦佩姑娘甚于男子的勇气,想与你结交一番……”
    她一听不知怎的就怒了,将小算盘“啪”一声摔在柜上,闷道:“恕我冒犯,王爷乃千金之躯,而我只是一个需要照顾孩子的平民百姓,实在高攀不起王爷的结交之情!小女子要开门做生意了,若王爷无其他事要吩咐,还请高抬贵脚离开我这简陋地方!”
    轩辕睿没想到她会突然发作,被噎在了当场,却也没再说什么,只又看了她一眼便轻叹一声离开了。
    黛玛瞪着他渐远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来,而到底是恨他还是更恨自己?这笔烂帐该如何算得清楚?!
    之后接连数日,轩辕睿每天都会来“颜色”买一样女子佩戴的首饰,黛玛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也不以为意,买了东西又施施然地离开了。
    反倒是黛玛心里泛起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他买那么多首饰都是送给谁的?平时带着心儿去木府时总也见不到他的身影,神出鬼没一般,木岭仪受他叮嘱吩咐,关于云南王亲临大研城的事并没有公布出去,轩辕睿来大研城的目的总透着一层神秘的幕纱,让人猜不透。
    心儿算是正式拜了轩辕睿为师,每日傍晚时分就会兴冲冲跑去木府找他学习写字,一反常态乖顺得像只小猫咪。也不知为何心儿就是对总是冷冷淡淡的轩辕睿崇敬依恋得不得了,旁人不理解,只有黛玛和展婷婷心知肚明,这是父子天性,哪个孩子对自己的父亲没有这样的孺慕之思?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任务要两万字,又要继续日更了,杯具啊杯具,不能放假!!!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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