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之仙荷倚剑

白牡丹吓得手脚发软，却仍旧不肯放手，哭着道：“洞宾，你怎么了？”
  
  此时吕洞宾的神志已经处于颠迷状态，仅凭着一丝顽强的意志与血咒对抗，但是血咒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强烈的杀气已经侵占了他的内心。他突然勒住了白牡丹的脖子，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白牡丹的小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又说不出话来。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吕洞宾。他刚才说自己害死他了，难道月老给自己的不是红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愿意陪他一起死。她闭上眼睛，眼角沁出一滴泪水。
  
  不过，白牡丹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其余几仙听到这边的动静，早已经赶过来将吕洞宾制住，吕洞宾犹自发狂。汉钟离施法令他暂时沉睡，他才安静下来。白牡丹喘着气道：“洞宾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汉钟离道：“看他这个样子，是中了血咒，邪气攻心。”张果老道：“已经消失了一万年的血咒？通天教主？”汉钟离道：“正是，你们看的手心就知道了。”众仙看时，都大吃一惊，道：“他是怎么中的血咒？”白牡丹这时才明白吕洞宾是因为自己才中了血咒，后悔不迭，哭道：“洞宾，果然是我害了你。”
  
  汉钟离等人听她这样说，怒道：“是你？你和通天是一伙的？”白牡丹道：“你们说的通天教主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洞宾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说罢扑在吕洞宾身上嚎啕大哭。汉钟离本来就不喜欢她，又见她说话不清不楚，又哭哭啼啼的，更加心烦，便邀众仙一起出去商议。汉钟离道：“各位仙友，就目前的情形看来，八仙已经失了二仙，国舅尚未归位，实在令人担忧。”张果老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国舅现在修为太浅，若光靠他自己，成仙还为时过早，不如我们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早日归位。”汉钟离道：“这正是我想说的话。”铁拐李道：“那仙姑和洞宾怎么办？”汉钟离道：“洞宾中了血咒，仙姑被穿山甲迷了心智，连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众仙叹了一回，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有先合五仙之力助曹国舅成仙。
  
  汉钟离夜观天象，只见天上星斗晦暗，已有不祥之兆，暗暗道：“是时候和通天决一死战了。”曹国舅手执玉板，缓缓走过来，道：“钟离兄。”汉钟离叹道：“八仙有情，人间聚义。虽然仙姑和洞宾出了这样的事，但是我们五个一定要同心协力。”曹国舅道：“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国舅有生之年能结识众位仙友，已经是莫大的幸事。”说话间，铁拐李、韩湘子、张果老和蓝采和也走了过来，众仙相视一笑。韩湘子对月按箫，曲调悠扬酣畅，似乎在诉说着八仙同仇敌忾的决心，蓝采和也忍不住以竹板相和，好一曲“人间有情，八仙聚义”！
  
  再说何仙姑跟着穿山甲到了一个山洞中，穿山甲一脸喜气，仙姑却有些心不在焉。穿山甲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你怎么了，难道是嫌这个地方不好？”何仙姑不经意地挣开他的手，道：“这里挺好的，可能我有点累了。”穿山甲明明感觉到她的心慌，便笑道：“累了就睡一觉吧，我就在你旁边。”何仙姑终究是直性子，道：“穿山甲，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对不起他们。可是，我实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穿山甲笑道：“仙姑，你对我说真话，我很开心。以前的事不记得就算了，你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知道吗？”何仙姑笑道：“穿山甲，我觉得如果我离开你的话，我好像就会死掉。可是，现在我和你在一起，我又好像已经死掉了，好像我不是我自己了。”穿山甲脸色微变，仍旧笑道：“傻孩子，你若不是你，又会是谁呢？这世上只有一个何仙姑。”何仙姑道：“我说这样的话，你不生我的气吗？”穿山甲道：“仙姑，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
  
  何仙姑道：“真的？”穿山甲点了点头，何仙姑接着道：“那我们明天去看看他们好不好？他受了很重的伤，我心里很不舒服。”穿山甲不禁叹了口气，何仙姑道：“你生我的气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穿山甲笑道：“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何仙姑却笑道：“嗯，我不想去了，明天我们去看小人参精去好不好？我好久没看见他们了。”穿山甲笑道：“好，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行吗？”何仙姑笑了笑，道：“你对我真好。”
  
  穿山甲将她揽入怀中，喃喃道：“这个世上，谁也没有我对你好，仙姑，你信不信？”何仙姑脸上一红，推开他啐道：“不羞不羞！我睡觉了！”原来这山洞里面另有一个小洞穴，何仙姑在里面，穿山甲守在外面。何仙姑倚着石壁渐渐入睡，睡梦中仿佛听见了一阵美妙而激情澎湃的箫音。那箫音似乎有一种魔力，似乎想要唤醒什么，又似乎在诉说什么，那样熟悉却陌生。
  
           
第三十七话
    次日，何仙姑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穿山甲去找人参精们，穿山甲见她不再想着八仙的事，自然很乐意陪她去。到了后山，小人参精们早已将他们团团围住，都嚷嚷道：“仙姑，你都好久没有没来看我们了！”何仙姑笑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每天都来。”小人参精们都笑道：“那我们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了，仙姑，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哦！”何仙姑道：“我何仙姑说的话当然算数！”穿山甲和小人参精们也已经很熟了，便和他们玩耍起来。何仙姑虽然喜欢小人参精们，可是，她现在最想见的却是老人参精，因为她已经好久没有听他讲故事了。而且，她有很多话想要对老人参精说。
  
  穿山甲被小人参精们搀着，何仙姑便偷空去找老人参精了。老人参精的胡子比以前越发白了，脸色也比以前更加红润，不过却比以前更加嗜睡了。何仙姑找着他的时候，他又在河边的岩石上打盹儿呢！何仙姑走过去，正想吓吓他，却不想老人参精突然睁开眼睛，倒吓了她一跳。老人参精伸了个懒腰，笑嘻嘻道：“你做了这么久的神仙，怎么还这般调皮，一点长进也没有？”何仙姑道：“爷爷，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做了神仙？”老人参精奇道：“你以为我在山中什么也不知道么？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仙么？”
  
  何仙姑奇道：“您老人家说的话我更不明白了，我还是何仙姑啊，哪里是什么神仙？”老人参精瞧了她一眼，并非玩笑，便道：“你没成仙？那你的法力从何而来？”何仙姑笑道：“爷爷你果然是年纪大了，我不是一直和你说我在梦中拜了玄女娘娘为师，她老人家传了我仙术么？”老人参精喃喃道：“原来是我记错了么？可是，仙姑你的确是上洞八仙之一啊！”何仙姑道：“哎呀，爷爷，你说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你说的上洞八仙是什么？”
  
  老人参精正要说话，穿山甲走了过来，笑嗔道：“仙姑你又缠着爷爷了！”老人参精笑道：“你也来了！”仙姑笑道：“我们是一起来的。”穿山甲笑道：“以后我和仙姑成亲，您老人家一定要来喝喜酒啊！”何仙姑将脸一扭，嗔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穿山甲笑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何仙姑笑而不答，老人参精却早已明白了，看来仙姑已经倾情于他。不过，老人参精总觉得事有蹊跷，仙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而且，她怎么会忘记自己是八仙之一？老人参精暗暗笑道：“想来情之一物，可以令人抛却一切吧！”
  
  他和仙姑虽然并非同类，但情如祖孙，无论她最终选择了什么，他总是会为她欢喜的。老人参精笑道：“仙姑，你也不必害臊，女孩子家总有这么一天。你一天不是问我情为何物吗？现在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吧！”何仙姑更加不好意思，啐道：“您老人家越老越不正经了！”说着便要走，老人参精拉住笑道：“莫走，我有个好故事要讲给你听哩！”何仙姑是最喜欢听他讲故事的，也不走了，看着他笑道：“得看您讲得好不好咯！”
  
  仙姑倚在老人参精左边，穿山甲就靠在他右边，都等着听老人参精要讲出什么新鲜故事。那画面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小夫妻承欢膝下，穿山甲看了仙姑一眼，她那双充满期待而灵动如水的眼眸永远印在他心中。只听老人参精缓缓道：“我今天要给你讲月下老人的故事。”穿山甲和仙姑的脸都红了，仙姑自然是不好意思，穿山甲却是心虚。老人参精也不管这个，只顾说自己的：“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天下所有的婚姻全是月下老人撮合的。这月老平日里总背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又细又长的红绳，他就拿着这些红绳子偷偷摸摸地系住一对男女，定下好姻缘。这对男女无论相隔多远，最后一定会结为夫妻。”
  
  何仙姑不解道：“那月老怎么知道那个女子是否喜欢那个男子，他又凭什么决定别人的婚事呢？”老人参精笑道：“两个人的姻缘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月老不过是按着幽冥姻缘簿来行事罢了。”何仙姑笑道：“既然是上天注定的，那要月老有什么用？”老人参精笑道：“虽说上天注定，但终究要有神仙去执行，不然姻缘也不能成了。”何仙姑又道：“那要是月老系错了怎么办？又或是不小心把红绳丢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