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负清

17 第十六章 断剑(二) (完)


男子坐在亭中,面无表情的一口一口的品着茶,一身紫衣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欣赏着水中的游鱼,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副画面,定然会觉得美若天成,神仙眷侣。然而下一刻,却有人倏然打破了这平静。
    段逸飞冷眼睥睨着横在自己颈间的匕首,抬眸看了看一脸沉静的女子,俊美的脸上浅浅一笑,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茶盅放在石桌上。
    “想不到夫人伸手如此了得,微步如鳞波。”
    而女子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半晌才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男子不怒反笑,此时此刻也不掩饰,直言道:“那夫人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将那呼延烈从大牢里放出来,然后你与他双宿双栖?”
    女子冷笑一声:“我若是真的想与他共赴天涯,又何须等到现在?那日明明我未曾受他侵犯,他为何会在我的卧房中?而你,呵,我的夫君大人你又怎的那么巧在那时闯了进来,得了一副捉奸在床的好戏?”
    男子挑挑眉,不置可否,伸出一根手指将横在自己颈间的匕首慢慢推开一段距离,看了看面色已经有些愠怒的女子,沉声道:“你知道呼延烈此番前来是所为何事?”
    紫清心中一震,抿着唇不答话。舅舅和爹爹的计划她又怎能不知?
    男子看紫清这般模样,冷哼一声:“没错,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要将他陷害入大牢,还要向皇上请旨将他软禁。这样,我们大严就有了一张王牌,这塞北王便不敢轻举妄动,我相信没有了塞北王的援助,这凉王陛下恐怕也孤掌难鸣啊。”
    紫清冷着眼听着段逸飞不快不慢的说完这些话,心中渐渐消了怒气。收了手中的匕首,撩裙坐在了男子对面,嘲讽道:“我原以为大人只不过是一介书生,贪生怕死,倒是没有想到是如此的精忠报国,紫清实在是佩服的紧啊。”
    段逸飞细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白玉茶盅的边缘,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激起一圈圈的水波。
    “我是大严的臣子,自是不希望乱臣贼子谋朝篡位,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紫清看着面前的这个面色沉静的男子,渐渐敛去了心中的那股怒火。即是如此,不就是与自己的目的一样了?她心中一阵悸动,这个男人,可以信任他吗?可以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吗?
    而此时的段逸飞则也在暗暗观察着紫清的神色,唇边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紫清心中百转千回,起身正欲离去却被男子拉住了衣角。
    “今夜转凉,夫人要不要段某去陪伴一下?”轻挑的声音让紫清脸色一红,扭身甩开了男子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你好自为之,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方世子,你不要在狱中折磨他才是。”
    段逸飞看着那袭淡紫的身影那般急匆匆的往回走,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是害羞了吗?
    ……
    当日下午,紫清就赶往了凉王府,想必是要解释呼延烈的事情,而段逸飞却是也不阻拦,让紫清心中一阵疑窦。
    和紫清想象中的不差多少,此时的凉王已然被气得面色发青,见到清儿更是脸上悲痛交加。清儿不禁苦笑着解释了呼延烈的事情,说是解释却也只是将自己未曾受到侵犯,应该是有心人制造误会才导致的,而对于段逸飞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
    凉王听得这番解释自然是觉得疑点重重,却见得紫清表情肃穆,不想多提,心中也是一动便不再追问。当下写了封信给了塞北王,解释只是误会一场,并承诺会尽快将呼延烈从牢中救出。而此刻在刑部大牢的呼延烈却还在经受着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不管抽在身上的鞭子是有多重,被绑在木桩上的男子都是一脸的木然,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在他的脑海里只有紫清那张脸,自己竟然像个畜生一般的玷污了心中洁白无瑕的女神!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又是一阵痛苦,早已经干裂的嘴唇被咬出一道鲜红的印记。
    此时,门口一阵骚动,只见一身玄衣的男子缓步进来,摒退了一边的狱卒,就只身站在呼延烈身边。
    呼延烈睁开已经□□涸的血浆模糊了的眼睛,面前带着笑的男人,就那般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怒火升腾,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便落到了男子的玄色袍子上。
    段逸飞不怒反笑,看着面前的男子满身的破烂衣衫,一道道带血的鞭痕触目惊心的交叉在身上,本来束起的头发也散落在脸上,混合着血污纠结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名乞丐!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双犹如黑豹一般的眼睛,带着塞北王者的霸气,灼灼的烙在眼前男子的身上,好似能看出一个个血洞来。
    段逸飞上前了两步,拨开呼延烈盖在脸上的发丝,依旧是面容带笑:“小王爷受委屈了。”
    呼延烈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屑的用眼角睥睨着段逸飞。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是塞北世子,堂堂的小王爷,你等竟敢如此对我!”
    段逸飞闻言轻笑一声,转身踱步到堆满各种刑具的桌子前,伸手捞了一把正烧的滚烫的烙铁,一脸邪魅的走到呼延烈身边,面色一沉道:“我怎么对你了?是这样吗?”话音未落,就听得“滋”的一声,火红的烙铁贴在身上,黝黑的皮肤上升腾起一股带着焦味的白烟,男子的怒吼瞬间响彻了这一间小小的刑房。
    段逸飞气定神闲的将手中的刑具扔在地上,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绢仔细的擦拭着手指,背对着呼延烈又问了一遍:“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呼延烈忍着剧痛,沉声道:“为何?为何要如此?清儿是你的妻子!你怎能这样陷我于不义,也伤了清儿的清白!”
    玄衣男子倏然转身,黑眸微眯。
    “你不是暗恋了那杨紫清这些年吗?我成全了你,怎么还是我的不是?”
    呼延烈心中一凉,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竟从未爱惜过清儿?”
    段逸飞好似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了两声却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我爱惜她?我为何要爱惜她?”
    呼延烈此时已经是面容扭曲,极其痛苦的喃喃道:“清儿那般圣洁的女子,怎的嫁了你这样的禽兽!”
    段逸飞上前扼住他的脖子,面色阴厉:“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你知道我是谁吗?嗯?你知道吗?”
    呼延烈面色一沉,却被段逸飞掐的说不出话来。
    “好,我告诉你。我叫段逸飞,以前叫叶义邦。”
    扼在颈间的手倏然一松,而呼延烈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段逸飞似乎是很欣赏看呼延烈此时的表情:“想要回去报告你父王?告诉凉王?呵,可惜已经不可能了。”
    说着段逸飞便向目瞪口呆的呼延烈口中喂了一粒药丸,呼延烈冷不丁的硬生生咽了下去,倏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
    “你……你给我……吃的……”
    段逸飞邪魅一笑道:“没错,是□□。”
    言罢,便大步往门口走去,还差两三步的时候却是忽然停了下来,一脸和煦微笑的看着痛苦的呼延烈。
    “是不是觉得死了也一了百了?呵呵,其实那晚于你共尽鱼水之欢的不过是一名下人,药效奇特才让你看成了那杨紫清的面容罢了,你那圣洁的紫清郡主还安然在自己卧房中睡着呢!告诉你个秘密,你那女神带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呢。”
    这句说完,呼延烈怵然吐出一口鲜血,双手便垂了下来,上前一探,已然断气。
    段逸飞阴晴不定的看着狱卒将呼延烈的尸体拖了下来,淡淡道:“禀报上去,塞北世子在狱中悔恨万分,自杀身亡。
    ……
    与狱中的那般阴冷相比,外面的阳光实在是奢侈的很。
    段逸飞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面色调整至正常,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却见得一身月白袍子的男子正站在远方定定的看着自己。
    段逸飞一喜,上前两步正欲与叶湘远对话,却见得叶湘远面色严肃,还带着些许沉痛,看了看那个一身阴厉的男子,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绿叶影绰中。留下了一脸怔忪的段逸飞。
    逸飞,你,莫要被仇恨失了心智。
    莫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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