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优雅贵公子

  轩辕铭却心里一紧，被他这么一双澄明的眸子看着，有些开不了口了，他虽然不是很聪明却又不是傻，自然明白蝶夫人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境地是因为谋害自己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弟弟才招致父亲大怒，而现在自己却来求这个受害者来放过凶手，似乎是有些过分。他之所以前来，是因为心底里知道这个弟弟是很好说话的，因为他对那些都不甚在意，但是到这里真的想这么做了，却发现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
  轩辕黎微微笑了一下。
  他能感到轩辕铭对他的感情，愧疚，羡慕，和，身为兄长的责任感。
  轩辕铭怔了一怔，忽然放松了下来，不自觉也露出一个微笑来，两人相视而笑。
  “虽然我知道不应该。”轩辕铭终于在这笑里攥足了勇气，慢慢道，“但是我还是想请你，请你让父亲同意我去探望蝶夫人。”
  轩辕黎的笑容加深了些，这个哥哥比他心中所想的要勇敢那么一点，“好。”他点点头道。
  轩辕铭又是一怔，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你难道不知道……”轩辕铭脱口而出，又尴尬地咽下后半句话。
  轩辕黎不在意地笑笑道：“我现在没事，不是么？”
  他该庆幸自己在姜庈并没有受到什么刁难，否则他是绝对等不到自己回来后求情的，现在既然爹爹没了后续动作，看来是想留蝶姬一命。
  轩辕铭低下头，“……谢谢你。”
  “没关系，等爹爹回来我会同他讲的。”轩辕黎笑了笑，把几上的水果干向他那边推了推，“要吃吗？很好吃的。”
  轩辕铭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会对自己主动示好，忙伸手拿了一些塞进嘴巴里，“唔……很好吃！”
  轩辕黎又笑了下，他平时不喜欢吃甜点心，但对于这些酸酸甜甜的水果干却是爱的紧，一天不吃就觉得少点什么。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轩辕铭颤了一下，看见果然是轩辕昂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来行礼道：“父亲。”
  “嗯。”轩辕昂点点头，不留痕迹地皱了下眉，淡淡地问了一句，“功课做完了？”
  “是的。”轩辕铭眼中的光彩慢慢黯淡下来，毕恭毕敬地低下头道。
  轩辕黎道：“秦大不是说帮我训练了几个人么，什么时候能带来？”
  轩辕昂走过去抱起他自己坐在椅子上让他坐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脸道：“哪儿有那么快，还有多少？要我帮忙吗？”
  “要！”轩辕黎眯起眼睛笑起来，“不准反悔。”
  “爹爹什么时候反悔过？”轩辕昂斜眼看他，眸中流露出点点炫目的色彩，隐约有种蛊惑的味道，轩辕黎怔了一怔，心跳仿佛漏掉一拍。
  轩辕昂心里一动，暗自笑了笑，随即淡淡看了轩辕铭一眼，道：“若无事，你便退下吧。”
  轩辕铭愣了一下，咬了下嘴唇，垂下眸子道：“是。”
  轩辕黎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忽而有丝怜悯的感觉，便回过头对轩辕昂道：“爹爹很不喜欢他吗？”
  他历来对于轩辕昂的行事作风与准则都抱以自然视之的态度，从不置喙，不过对于轩辕铭……说到底自己总有种抢夺了别人位置的罪恶感。
  轩辕昂眸光一冷，道：“黎儿很喜欢他吗？”
  “不是——”轩辕黎无奈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你这样差别待遇，会对他心理造成阴影的。”
  轩辕昂摩挲着怀里温暖而柔韧的身体，舒服的触感让他眯了眯眼睛，郁结的心情顿时疏散开来，漫不经心道：“他都这么大了，还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争宠？他以后是要做世子的，多磨练下心性也好。”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争宠？”轩辕黎冷哼一声淡淡道，“你的那些夫人们也都是好手段。”
  轩辕昂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抱紧他，把下巴放在他脖颈间，两人一起舒适地缩在椅子上。
  轩辕黎半阖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忽而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道：“你还是把蝶夫人放出来吧，比起一群女人时时想着来找我麻烦，还是只有一个的好，最起码能拿得出手上得了台。”
  轩辕昂皱了下眉头道：“才出去没几天，怎么就学会了这么说话的调调了？跟着江泖学的？”
  “不是，是受那个四王子的影响！”轩辕黎迅速选了栽赃对象。
  “我没赐死她，已经是很仁慈了。”轩辕昂淡淡道，“铭儿求你什么？”
  “那要他去看看她总可以吧？”轩辕黎动了动身子侧坐着，撒娇似的揽着他的脖子，无辜地眨眨眼睛，“这样像小孩子了？”
  轩辕昂看着近在咫尺的稍嫌青涩的绝色容颜，滞了片刻，思绪方连续起来，忽的像抱小孩儿一样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揽着他的背抱起他，笑着走到摆满文件的书桌后面坐下，道：“爹爹帮你忙可以，你要乖乖陪着才行。”
  “两个都帮吧？”轩辕黎装作一脸迷茫的可怜状看着他。
  “两个都帮。”轩辕昂蹭了蹭他的鼻尖，“累的话就睡一会儿。”
  “唔。”轩辕黎熟练地调整好位置，既能保证自己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小会儿，又能让爹爹不会因为长时间的压迫而导致血气不通。
  轩辕昂低头看着他闭上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脸庞精致可爱如玉琢一般，悄无声息地扬起唇角，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着他哄他睡觉。
  
  轩辕铭从未见过王府的地牢，他只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府里那些忤逆的奴才、抓到的刺客、犯事的姬妾都会被带往那里，并且再也没有消息。
  两年前他的一个侍婢就是这样消失的，秦总管说那个侍婢是一个奸细。
  他还记得那个侍婢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的脸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眼睛总是弯弯得像月牙儿一样，她总是喜欢偷偷塞给自己那些夫人说是下等人吃的零嘴，那些他曾街上见过的仿佛很好吃却永远禁止吃的东西。然而他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也未再见过他一面，只是偷偷存下了她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串糖葫芦最后一颗，他用琥珀把它封存了起来，砌成一个小小的圆球，通过半透明的琥珀还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红得晶莹的果实上不太均匀的糖。
  他记得每个真心对他好的人，虽然并不多。
  向下的台阶继续向下蔓延，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在狭窄的壁道投下扭曲而阴森的影子，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声声地敲在心里。
  “你们先下去吧。”轩辕铭淡淡地吩咐跟在身后的两个侍卫，这一刻他面无表情，再没有平时的懦弱，气势凌然逼人。
  “是。”他们犹豫了一下，行礼退下。
  关押蝶姬的牢房是一个单间，还算得上干净，有床有桌有椅，甚至还有一个梳妆台。
  “夫人。”轩辕铭站在铁栏外，看着正呆坐在里面唯一一把椅子上的蝶姬，她仿佛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散发出衰老颓败的味道，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光彩照人高傲狠厉的蝶夫人了，她的生命力正在消散，仿佛所有的希翼都已经粉碎，一切的感情都是奢侈，所剩下的只是枯槁般苍白无力的岁月。
  蝶姬慢慢地看过来，却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他身后的某处，神情空无一片。过了很久，她才仿若自言自语般开口喃喃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在他看来不过像笑话一样，我在他眼中也是一场笑话……”
  轩辕铭淡淡道：“既然您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和轩辕黎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强大的无懈可击的保护伞，他很清楚府里那些阴暗丑陋的勾当和那些女人们面具背后的真脸孔，所以他才更明白，也许是除了主宅里的人们外最明白，最明白他的那个弟弟在父亲心中是多么重要。有时候他也不明白，像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宠溺一个人到那种地步？可是他却是相信的，也许是因为他的那个弟弟值得，也许是因为……因为他也想那么做。
  蝶姬忽然抬眸看着他，眼神锐利的几乎能刺破肌肤深入骨髓，然而轩辕铭却无动于衷，仍然只是淡淡地看过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我知道是你告诉他的。”
  “是。”轩辕铭自然地点点头，“是我告诉父亲的，尽管我知道父亲已经知道。我不是在父亲面前表现，也不在乎父亲如何看待我，我只是做一个兄长该做的事情。”
  “呵！”蝶姬满眼的讥讽，嘲弄地冷哼一声，“兄长？那个妖孽什么时候叫过你一声哥哥？！”
  “那是父亲禁止，不是他那样想的。”轩辕铭淡淡一笑，毫不在意，“请夫人不要用那种字眼污蔑他。”
  蝶夫人冷笑道：“铭儿，我是该说你不负我的教导，还是该说太小看了你？”
  “夫人怎么想都可以。”轩辕铭依旧微笑，“我来是想告诉夫人，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了，也只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夫人也知道父亲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忤逆，所以就请您放宽心在这里住下吧，我会每月都来看您的。”
  蝶姬慢慢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冰冷道：“从我做了那件事起，我就想过今天的日子，所以不用你来惺惺作态。”
  她养了这个孩子十年，最清楚他的秉性，事实上他才最像是轩辕昂的儿子，他的心就是一块千年寒冰，没有谁能把他捂热，他也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感情，他会用他自己所认为对的方式来还欠下的人情，却永远都用敬而远之嗤之以鼻的态度对待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