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琴依

宁若坐在府中花园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条柳枝把玩着。她回到相府已有些时日了，所有的准备已完成，虽然没有想出将药藏在指甲里的办法但她将‘夺魂’的剑鞘做了些处理。她找来一块与剑鞘等长等宽的已染成白色的羊皮。让红儿按照她的要求在羊皮上绣上鲜花和藤蔓，再将其分成若干个小格，每个小格三分之一处都绣上指甲盖大小的月季花，她还用米粒大小的珍珠环在月季花四周。准备妥当后按分隔线将其一针一针缝在剑鞘上，留出的上下两端装上她最近发明的小机关。上端的机关按钮与月季花相连，只要一按月季花，便会打开一个长方形暗格，用来往里装药，而下端手指轻轻在下端滑动便会弹出一粒药丸很是方便。她还想过要是天气一热装在小格子中的药会溶掉，于是事先将羊皮放在一种特殊的药液中浸泡，五天后才拿出来阴干，并在其内侧涂上一种隔离空气的药液，这才将其完成。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赞叹不已，现在就只欠东风了。她有预感这东风马上就会刮起来了，原因是这些天她的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老人不是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吗！她这些天从她爹的口中得知朝中有变，自从过完年后皇上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以至于不能亲自临朝执政，之后颁下圣旨让太子代为摄政，这监国的重担自然落到了她爹的肩上，忙得每天早出晚归，见不上几面。皇上身体欠佳，她可不相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记得刚从皇上身边离开时，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并没有发现皇上有任何病症，否则她会很‘好心’地告诉皇上，怎么也不会弄成她前脚刚走后脚皇上就倒下的事情发生，这些天最倒霉的就属太医院了吧。还有那个太子，千万不能被他的表相所惑，她清楚地从他的眼中读出了‘野心’二字，而且还不小，他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机会去完成他的野心，更不会留下任何阻碍他的绊脚石，就如被放在边境上的二皇子北平王龙羿彦，下手只是迟早的问题。就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时，沈沐晨‘刚好’离开了相府，真是恰当好处呀！她几次想天口询问，可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原因是她怕引火自焚，她虽然喜欢玩火但也不想将自己也搭进去，于是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夜空中，宁若抬头望着月亮，嘴角勾出了一个邪气的笑容，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越发诡异。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今晚了，宁若穿戴整齐举步向书房走去。
    “若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丞相探寻地眼光看向穿戴整齐的宁若。
    “女儿今晚想陪着爹爹聊天。”宁若微笑着回答，恬然的神情像是和暖的春风。
    “想知道什么？”丞相微笑着眼中闪过复杂地神色。
    “爹爹相信皇上吗？”宁若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是一种承诺不管是爹还是皇上站在不同的位置上，这则关系永远不会打破，我们之间是彼此信任的。”丞相淡淡地道，眼中一片清明。
    “女儿明白了。”宁若淡淡地道，即使背叛了也毫不在乎吗，原来如此啊！
    “什么声音！”只听门外一阵刀剑声响起。
    该来的终于来了。宁若一脸平静地坐着，开口道：“爹爹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为妙。”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外力冲开，一位黑衣蒙面人执剑闯了进来，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看着他的宁若，随后持剑直奔丞相而去。
    就在此时又冲入两位黑衣人迅速上前阻止第一位黑衣人，三个打成一团，不久第一位黑衣人倒下。剩下两位黑衣人站在丞相面前摘下面巾，从腰间拿出一块银牌恭谨地道：“丞相属下是御林军，奉皇上之命接两位去安全之处，请立刻跟属下走吧。”
    在他们的带领下好不容易出了相府坐上马车，黑衣人驾车狂奔。宁若坐在车上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她要记住路线以防万一。
    狂奔的马车终于停下，下了车，宁若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方的匾额举步随其他人一起入内。
    “属下叫李城，这是王硕和张义。”李城指着身旁的人介绍道：“皇上发现太子要对丞相不利特派属下三人保护。丞相与小姐暂且在这‘无庄’中休息，庄中有六位下人，有什么需要让下人准备，属下三人负责安全。”
    宁若坐在大厅中细细地品着下人送上的香荼漫不经心的听着。
    “小姐真是好胆认，临危不惧，不愧为丞相之女。”王硕眼带笑意大声称赞。
    “剌客又不杀我，我有何俱之。”宁若冷冷地笑着低低地声音充满了讥嘲。
    王硕的脸色一沉，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的确如此，他们路上遇到刺客并没有袭击宁若所胡的功击都放在其他人身上，不得不让人产生疑虑。
    “属下不打扰丞相、小姐休息了属下告退。”李城出来打原场，逾光示意他二人。
    “有些事好像拖离了爹的掌控了呢！”宁若淡淡地微笑，声音带着几分残雪地寒气。
    丞相闻言一愣，脸色瞪时就变了。宁若站起身不去看他将视线移向门口处不远的树上。
    “今晚之后夏氏家族便会从这个国家永远的消失吧！”宁若地声音清明中带着冷漠。
    宁若蓦然转身依旧笑得风淡云轻，望着丞相冷冷地问：“您爱过娘吗？”丞相脸色说不出地难看，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宁若紧抿的双唇缓缓地漾开如雪原上绽放地腊梅，眼底却是一派烟雾缭绕泄露不出半分情绪，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声沉重的叹息加杂着一丝无奈幽幽地传来：“你恨爹吗？”
    宁若站定淡淡地道：“生死各安天命，又何来憎恨。”举步出了大厅。
    “爹也是无能为力呀！”丞相喃喃地低语，眼中有无奈有不舍有悔恨。
    这一夜宁若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被丞相叫到了屋内。丞相从怀中取出玉簪交给宁若，轻声道：“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这玉簪之中，要小心保管万一爹有不恻你就是夏家唯一的希望了。”
    “女儿明白。”宁若将玉簪放入怀中的暗囊之中，离开了房间。她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在庄内四处转，不过身后还跟着几个尾巴，弄得她没有心情便回到自己房中。她很想打开玉簪解决心中的疑惑，可还不到时候因为她知道庄中必定有皇上的眼线，她不能冒险。一直在房中坐着盘算着下一步该怎样，直到下人叫她吃饭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宁若来到前厅与丞相一同入坐，桌上的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如果不是加了一些特制的东西在里面，她肯定要好好地品尝一番。本就不想打草惊蛇还是表观其变吧。
    宁若躺在床上等着好戏上演。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她立刻闭眼装睡，来人走到床边看了两眼确定她已睡了便转身离去。
    “睡了吗？”一男子问。
    “睡了。”一女子答道。
    “你下去吧！”男子吩咐道。
    宁若睁开眼睛向门口望去，一个黑影站在门口处，听刚才说话声她猜男子应是李城，女子自然是一直服侍她的侍女。等了好一会没有任何动静，李城也没有离开。
    “你怎么现在才来！”李城低声道。
    “路上怕被发现所以慢了些。”听声音来人应是王硕。
    “上面的意思？”李城问道。
    “杀！”王硕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真要我们这么做？”
    “不必，上面要我们放出风声来个借刀杀人。”王硕低声道。
    “我去安排，你去告诉张义。”说完离开了。
    原来如此跟她猜地一样皇上决定放弃夏家，明天有好戏看了。
    “快来人哪，小姐不见了。！”侍女早上见宁若床上空无一人，四处找都没有找到便告诉了李城。
    “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不见了？”李城问道。
    “若儿怎么可能不见了，难道出事了？”丞相焦急道。
    “丞相别急，也许小姐迷路了王硕已经去找了。”自从昨晚得知上命张义的脸色有些难看，存心避开丞相的目光。
    李城见王硕回来急道：“怎么样找到没有！”王硕摇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丞相烦燥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
    “这是怎么了？”宁若笑嘻嘻地进了大厅，四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她一脸吃惊道：“都看着我干吗，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你去哪里了？”丞相询问道。
    “若儿今天起得早了，便在庄中闲逛。”宁若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小姐，都把属下吓坏了，以为小姐出什么意外了！”李城开口道。
    “若儿知道错了以后不乱跑了。”宁若诚肯的认错。
    “来人备好早饭。”李城恭谨道：“丞相、小姐漫用。”
    “等一等”宁若叫住正准备告退的李城三人淡笑道：“三位忙着找若儿应该还没吃吧不如一同享用可好？”
    “小姐抬爱，属下不敢当。”李城躬身行礼道。
    宁若看着李城冰冷的笑纹忽而在唇边翘起，轻声道：“李大人既然不给面子也应该让我们死个明白才是！”一双凌厉的黑眸对上李城不解的神情。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宁若转身端起桌上的燕窝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转头看着李城道：“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只不过……”宁若毫不放过李城任何一种表情，端着碗的手微一倾斜，燕窝全部倒在地上。李城表情一愣，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连里面放地也是上好的□□，不知是何意图？”冰冷淡漠的声音就像数九天的一盆雪水浇到身上有种彻骨冰寒的感觉。坐在一旁地丞相恍如无事般一脸平静，他知道宁若不会无原无故发难。
    李城脸色一连数变，之后马上恢复平静，一脸笑意道：“小姐怎会认为饭中有毒？”
    “这么说李大人是不相信若儿的话！”宁若淡漠地道：“既然这样不如李大人亲自尝尝如何。”
    “这怎么行，要是万一有岂不是害了李大人！”王硕站出来反对道。
    “没想到最沉不住气的会是王大人呀！”宁若淡笑道。
    “王硕不知小姐在说什么？”虽然嘴上说着但脸色已经变了，目光闪烁不定。
    宁若轻笑出声清澈刺骨的眼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李城三人，冷声道：“三位还是不要演戏了。”
    “小姐不要和属下打哑谜了，”李城平静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好！”宁若转身坐在椅子上，微垂下眼轻描淡写地说道：“皇上要杀我们可又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只能借太子的手了，我说的可对三位大人。”声音清朗中带着冷笑。
    宁若观察他们三人的表情，三人中最明显的就是张义他虽低着头脸色却变得惨白。王硕的视线紧盯着李城，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而李城再也掩示不住眼中的惊讶之色，脸色一沉抬头对上宁若黑水晶般的双眸平板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请原谅属下是奉皇上之命不得已而为之的。属下只能奉劝一句反正都是死，丞相与小姐还是不要让属下为难。”
    “李大人在威胁我们！”宁若挑眉冷笑道：“如果我们不照做李大人又当如何？”
    “属下会帮俩位。”李城生冷的声音道：“不请小姐体谅。”
    宁若抚弄着自己一缕发丝不以为然，丞相依旧不动声色地坐着。
    “来人”李城喊了一声见没有人进来又叫道：“来人！”还是不见人影更加疑虑，看向王硕，王硕一脸怔愣也是不明所已的表情。李城回身看向宁若，宁若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平淡地说道：“你不用再叫了，没有人会来，这个山庄中就只剩下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了。”
    “怎么可能，那些人都去了哪里？”李城有些惊慌地叫道。
    “死了！”宁若轻描淡写地解释。
    “这怎么可能？”王硕大惊。
    “怎么不可能！”宁若站起身指着李城淡笑道：“我用得是你的方法。”宁若又坐回椅子上依旧如看戏般自得。
    “你……你……你竟然下毒！”王硕睁大了眼睛看着宁若眼中闪着恐惧地光。
    “以彼之道还失彼身，有何不可。”宁若不以为然道。
    “既然如此属下还是用最直接的方法比较好。”说着李城‘锵’地一声抽出配剑一步步逼向宁若。
    宁若静静地坐着，岿然不动脸上的笑意却浓重了不少。就在李城一剑刺向宁若时，只听‘叮’的一声两剑相碰，张义持剑挡住了李城道：“你不能这样做。”
    “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李城怒喝道。
    “我不能杀他们，必竟丞相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下不了手。”张义正色道。
    “你想抗旨，你不要命了！”王硕气愤道。
    “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皇上的做法有违天理我不想从命。”张义坚定地表情看着眼前曾是最好的同伴现在却要刀剑相向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这是你所选的，别怪我们。”说着李城长剑一翻向张义刺去。王硕也持剑刺向张义，三人打成一团。
    “父亲，您终究还是输给了皇上。”宁若看着丞相平静地说道。
    “若儿你果然早就猜到了。”丞相淡笑着低沉地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复杂地眼神看着宁若道：“是爹连累了你呀！如果你能逃出去，爹只希望你过得快乐。”
    “这么快就放弃可不像父亲的作风啊！”宁若微笑着回过头来看那三个人。在两人的夹击下张义明显处于弱势，李城与王硕左右开功，眼看张义支持不住了，宁若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抄起桌上的一双筷子手一翻，手中的筷子一支支朝三人方向击射而出。两声闷哼声响起，李城与王硕就声倒地，咽喉处匀插着一支竹筷。
    “若儿……你……”丞相讶异地看向宁若。
    “爹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敢快离开这里的好。”宁若道。
    “丞相，小姐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张义收剑说道。
    “不必了。”丞相看着宁若欣慰一笑道：“你们先离开吧！”
    “这怎么行！”宁若反对道：“若儿怎么能把您一个人丢下。”
    丞相挥手打断了宁若道：“若儿，如果是你应该逃得出去吧！爹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爹留在这里多拖延一会你们快走吧！”
    “……”宁若望着丞相坚定的眼神，低头叹了口气道：“若儿会的，爹还有什么事需要若儿完成吗？”
    “离开日钥吧，这里不适合你。”丞相无奈地说道：“快走吧。”
    “来不及了！”张义叫道，已有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张义拔剑迎了上去。
    十几名黑衣人一起向宁若围去，宁若抽腰间软剑与黑衣人交手。一名黑衣人持剑刺向丞相，宁若无法抽身丞相当胸一剑闭上了眼睛。宁若清理掉身边的几个黑衣人，对张义道：“快走！”宁若与张义跃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一路狂奔而去。
    “小姐要到哪里？”已经跑了好一会了，没有看到后面的追兵，张义放缓了速度问道。
    宁若一勒缰绳让马停下对张义道：“张义你回去复命吧！”伸手从腰间的暗囊中摸出两粒黑色与红色药丸递给张义道：“黑色的是漫性□□，红色的是解药，你在回支前把药服下，回去见到皇上跟你说出实情不要隐瞒，至于有关我的事情就说下落不明就可以了。想必皇上也不会为难于你，如果皇上要杀你，你服药后就会出现假死状态，这样你或许能保住性命！”
    “小姐，让属下保护你吧！”张义道。
    宁若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你跟着我只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还是走吧。”
    “小姐的心意属下明白，属下甘愿为小姐效力。”宁若不再多作阻挠双脚一夹马腹对张义道：“去相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