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步一边往山下走,张云黎一边把最近几天的安排絮絮叨叨的说给林宏斌听:“今天我想去县里,要印些传单,还要做个牌匾,周六也就是后天和我爸还要开车去S市去进货~~~~~~~~天呀,好多的事,真够头疼的。”
林宏斌只是笑着听张云黎似真似假的抱怨,并不搭话。张云黎撅撅嘴不满的说:“你不要光是笑,给点意见呀。”
林宏斌摇摇头,好脾气的模样:“我觉得你想得够全面的了,我也不太懂做生意,没什么意见。”
张云黎转转眼珠:“那你有没有空,今天跟我一起去县里,怎么样?”
林宏斌为难的挠挠头:“我得问问我妈。”
无奈的点点头,“你要是去的话,我们八点整在十字路口集合。”
“知道了,”见张云黎显得似乎失望,林宏斌想了想:“一会儿我回家就和我妈说,让我哥去帮着收钱去,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倒不是张云黎一定要他去,只是张云黎不太认识路和方向,没人跟着她怕自己走丢了。而爸爸张长水出车没时间,妈妈段爱芳和她一个水平,弟弟张云海倒是想跟去,可惜张云黎信不着。
所以,林宏斌成了首选。
吃完早饭,跟妈妈说了上午的行程,并征得妈妈同意后,张云黎开始梳妆打扮,在头顶绾了一个发髻,略微斜在左耳边,把昨天晚上熬夜做的头花,扎在上面,把娇嫩的黄色的花瓣冲前面,照照镜子,臭屁的暗想:好看,是个美丽的小萝莉。
她早早来到十字路口,等了好久时间,才看见林宏斌气喘吁吁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等~~~~~~~半天~~~~~~~~了~~~~~~~吧?”脸红红的,眼睛不敢直视张云黎,偷偷摸摸用余光窥视着。
张云黎抿嘴偷乐,总算没白打扮,嘴里说着:“我也才来一小会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把扇子,递给他:“看你热的,满脸都是汗,快扇扇。”
他不看张云黎,快速的接过扇子猛扇,还解释着:“我怕你等不及,跑着来的。”
“所以我特感谢你,要是没有你跟着,我真怕自己走丢了,我不认识路的。”张云黎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暴露自己的缺点。
他似乎缓过劲来了,头上的汗少了许多,扇子摇的也慢下来,不敢相信地说:“真的吗?我以为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你。”
张云黎侧头,疑惑的问:“怎么会这样认为?”
他腼腆的回答:“你比我大一岁,就能自己做买卖~~~~~~~~”
黑线,能做买卖,任何事都难不住了?这是什么道理?张云黎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傻傻地笑着,好在恰在此时客车来了,忽的围上来二十几位,要知道当时的年代客运不发达,每趟车挤得都和笑话里说的一样。(两个女士在抱怨如今的公交车拥挤,使她们痛苦不堪.一个说:“我真是倒霉呀!在车上我被挤得流了产。”另一个说:“我才叫倒霉呢!在车上我被挤得都怀了孕。” )
等着乘客下车的空隙,张云黎悄悄地嘱咐林宏斌:“你先上车,占个座位。”
林宏斌慎重的点点头,如同接受重要任务的士兵,抿着唇眼也不眨的注视着情况,在下车的最后一个人迈步下车的瞬间,他化身在热带雨林中穿梭的猴子,灵活地在人群的缝隙里穿插,转眼小时消失在人群中。
点点头非常满意他的表现,不错,有潜力,当男人的理应冲在最前沿,这才值得信赖。
既然后勤有保证,张云黎充分发挥‘他人优先’的优良品德,不紧不慢的缀在最后,慢悠悠地踱上车。嚯,一进去发现车厢里嘈杂、拥挤,根本无法看清林宏斌在哪里。
没办法,她只好囔道:“林宏斌,在哪里?”一边观察座位上的人,一边往后挤,从后面传来林宏斌的声音:“在后面,在后面,过来吧。”
斩荆披棘被推囔着差点跌倒,最后终于来到目的地。看见林宏斌的一瞬间,张云黎长出一口气,额头鼻翼汗津津的,后背似乎全部湿透,不禁嘟着唇向林宏斌抱怨:“天真热死人了。”
林宏斌憨厚的笑笑,起身让她坐到里侧,待她坐下后,摇晃手中的扇子为她降温。
“谢谢,”她甜甜的笑着道谢。
车子在此时开动,不知道是当时的车况不好,还是司机水平太一般,弄得乘客在这个时刻竟然全体漂移。张云黎正笑着没防备,一头撞上了前头的靠椅,其他站着的人更是怨声载道:“慢点呀~~~~~~~~”“怎么开的车~~~~~~~~~”
售票员大声叫嚷着:“后上车的同志请起票。”从前往后挨个的收钱,张云黎听见喊声,把转备好的钱从包里拿出来,转头发现林宏斌显得不自然,表情里少见的羞愧,眼神左右犹疑,不敢看她。
想了想根据与婆婆生活过的经验得知,张云黎明白一定是他手里没有买票的钱,他妈妈她婆婆不会给他这笔钱的。而他面子矮,又不好意思同她说。
她语气自然的说着:“你是陪我来的,先说好车票我起,可不能同我抢?否则下回不用你跟去了。”继而不等他说话,探起身子,伸长手把钱递给还差两个座位才到她眼前的售票员手里,也喊着:“两张到P县”
售票员接过钱掀掀眼皮瞅瞅给钱的人,发现是两个孩子,想着他们也不可能把票报销,票也不给又低头继续收钱了。
坐回去时张云黎想和林宏斌说几句话,却发现他正发呆,不知想什么心事,她就没有打扰他,揉进座位里看窗外的风景。
其实林宏斌在想今天早上和林母说起要和张云黎一起去P县,林母爽快的答应,可是当他斯斯艾艾的提出想要几块钱,做路费时,林母顿里竖起眉眼,点着他的头,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瞅你那样,哪有你哥一半聪明,我不反对你和她玩,是因为你是男孩子,不怕吃亏,而且我看她家里好像挺有钱,家里有急事说不准还能靠她借几个钱周转周转,你可倒好,要拿钱倒贴给她~~~~~~~~~~”
林母越说越生气,要不是有了他自己好好地工人怎么会成为小商贩(林母当初是水泥厂的工人,没想到不小心又怀了林宏斌,被厂子开除了,所以对第二个儿子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见他心里就发堵,而林宏松作为她的第一个孩子,从小能说会道招人喜欢,自然更偏疼林宏松),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你哥,要去可以,钱没有!”说完甩手叫上林宏松卖肉去了。
林宏斌站在屋里中间沉默着,压抑着,任难过的情绪袭上全身,扼住自己的咽喉,闷得心口发疼,他在心底拼命想: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总是喜欢哥哥,我一直非常听话的,哥哥出去玩的时候,我在帮着家里干活,为什么不喜欢我?
蓦然想起那次张云黎破涕为笑眼含泪珠的模样,霎时和张云黎相识的场景一幕幕如同无声电影般,涌进脑海里,他发现张云黎大多数时候都在微笑,似乎没有烦恼和忧愁,而她大笑时特别有感染力,让所有看见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微笑,心底暗潮涌动:她身边的人,在这样的笑容里,肯定非常幸福,我要待在她身边,
其实朦朦胧胧地林宏斌也感到自己对张云黎的感情和感觉,和对其他朋友的是不同的,但是他年纪毕竟小,不太清楚这样的感情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想跟着她,看着她的笑容。
想到她灿烂如同朝阳的笑容,林宏斌偷偷注视身边的张云黎,她嘴角正微微翘起,眼眸总是弯弯的如同月牙,用欣喜的目光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他本来紧紧抿着的唇角,不自觉的放松。
看着她耀眼的模样,林宏斌不禁细细规划自己未来的发展,否则会被身边的她落在身后的。
她说她要考大学,还是北京的,那她一定是要上高中,高中、大学花费都会非常的大(当时大学大多都是公费的,但是花费也不是初中能比的),而自己的妈妈说过好几次,让他读完小学就回家帮忙,他本来同意这样的安排,可现在他不能辍学,她让他和她一起上大学,他极度渴望和她同去北京上学,因为她说过一句让他记忆深刻的话“我还要考到北京去上大学,你好好学习,也考到北京,到时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多好呀!”
“还可以在一起,多好呀!”他反复咀嚼这句话,感觉上张云黎说的是一句承诺。
“还可以在一起,多好呀!”他心里发烫,一定要考到北京去,和她在一起,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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