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张云黎开始了初中的生活,每天早中晚都和林宏斌一起上下学,林宏斌还会在中午、晚上放学后,走的中学门口等着张云黎,然后两人一同到张云黎家里,加上张云海三人一起写作业。写完作业,林宏斌回家,张云黎去自己的小店转转,了解了解一天的营业情况。
晚饭后本来是应该和妈妈去扭秧歌的,可是自从妈妈学会化妆后,这个任务就被张长水接手了。于是,这段时间空闲了下来。好在她找到了新的项目来打发时间,张云海学手风琴的时间,改在了周六和周日两天,所以周一吃完饭,趁妈妈和爸爸都不在家,张云海就要跑出去玩,被张云黎拽住。
“小海,你看你都学会拉手风琴了,可是姐姐什么乐器也不会,不如你教教我,怎么样?”张云黎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留在视野里。
开始张云海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后来张云黎用金钱进行利诱,才打动他,勉强同意每天教她一个小时,张云黎一个月付给他三十块钱的酬金。
日子如流水般,转眼到了周五,周五下午有半天假。写完作业后,林宏斌告诉张云黎,他想要做晚上八点的车独自到S市去进货。
张云黎当然坚决不同意,她的理由非常充分:“万一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要是被拐跑了,怎么办?”
林宏斌憨憨地笑着:“放心吧,我在车上不睡觉,也不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不会有问题的。我告诉你,怕你明天早上跑步看不到我该着急了,也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一起给你带回来。”
张云黎还是不同意,“不要去了,都开学了,你有精力卖东西嘛?”
“平时放学,我要等着你,那个时间能卖点。”林宏斌说出了这几天想出的办法。
张云黎见不能阻止,提出要跟着一同前往,她认为自己毕竟是成人了,多少比小孩子有经验,能在旁边协助他。
林宏斌当然不同意,说她是女孩子,况且坐夜车要熬夜,怕她受不了苦。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张云黎使出杀手锏,眼含热泪悲伤欲哭的,才劝得林宏斌同意。
商定好后,两人分头准备,张云黎又找到正在忙着指挥几个女工汆菜的段爱芳,商量妈妈让她坐火车去进货。
段爱芳一听就叫嚷:“不行,太危险啦,我让你爸开车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做买卖不能总让我爸跟着,而且林宏斌也去,我两人会小心的,你就放心吧。”张云黎试图打动妈妈,可惜段爱芳就是不松口。
没办法,张云黎只好等着爸爸回来。
焦急的等到下午四点多,张长水才回到家,一到家就被张云黎拉住。好在张长水还是非常支持她的,最后张长水镇压了段爱芳的反对,使得张云黎顺利的出行。
虽说是两个人,可毕竟都是孩子,段爱芳和张长水还是非常担心的,一直把张云黎送上火车才离开。在等火车其间,段爱芳拉着林宏斌的手,慎重的拜托他照顾张云黎:“林二呀,你虽然比小黎小一岁,不过段姨觉得你比小黎要懂事儿的多,她还是一个女孩,段姨不放心,你可一定要帮段姨照顾好她。”
林宏斌慎重表示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嘱托。
张云黎是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当然是在心里流淌的。虽然表面上她没有流泪,不过她拉着妈妈的手,感性的说:“妈,你放心吧,我会自己小心的,一定安安全全的回来。”
这一幕触动了林宏斌内心深处的伤痛,要是自己的妈妈也这样关心爱护着自己,自己该多么幸福呀?!
想到林母对自己的冷漠,语言中的讽刺、挖苦,以及林母眼底深处见到自己时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恨意,林宏斌想哭。他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不会说讨喜的话讨林母开心,可是他从心底里想获得母爱,获得林母的关注,哪怕只是随意的一句夸奖也会让他激动万分的。
可是没有,从记事儿起,他就没有林母抱过他的记忆,小时候他还一度认为自己是捡来的孩子,可是和林母相差无几的长相,又告诉他自己确实是林母亲生的。
小时候无数次偷偷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开始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于是在家拼命表现,几乎能干的家务活都抢着干,努力的学习让自己名列前茅,可是换不来林母一个赞赏的微笑,一个鼓励的话语,渐渐地他把对母爱的渴望深深埋在心底,藏在任何人都触摸不到的地方。
没有奢求,就没有失望。
可是看到张云黎和段爱芳母女情深的情景,他以为早已没有的对母爱的渴望,竟然渐渐抬头,甚至浓烈到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要失声痛哭的地步。忽然那天他把电子表递给林母的情景,像电影一样的跳入他的脑海。
林母一把抢过电子表,用手掂掂,随手给了旁边一直嚷着要的林宏松,对林宏松和颜悦色的:“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林宏松接过来立刻戴到手腕上,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急着要出去向小伙伴显摆去。
林母笑眯眯的打发林宏松出去后,冲林宏斌撇撇嘴:“你帮张家小丫头忙了这么对天,就弄回来这么一个东西?!对了,她同不同意给你交学费?”
林宏斌没办法只好撒谎,说张云黎同意了。
林母一脸喜色:“这还差不多,不过学费只有一百多块钱,便宜那个小丫头了。你问问她还用不用人帮忙了,可以让你哥也去,让她一个月给你哥开个百八十块的就行,也让你哥整几个零花钱花花。”
林宏斌:(╯﹏╰)
用力吞咽口水,用此好压抑涌上唇边的呜咽,口水竟然是酸涩的。
好在这个时候火车进站了,林宏斌按照预先商量好的,挤到前面去占座,张云黎挥手和父母告别后,才排在人群后面,晃晃悠悠的上车。
得意自己的策略完全正确,否则只能站着了。找到林宏斌后,先看看车外,发现父母已经离开,才挨着林宏斌坐下。
林宏斌羡慕的说:“你父母对你真好。”
下意识的想显摆,突然想起两人结婚后,虽然林父林母和张云黎两口子一起住,可林母从来没说过林宏斌一声好。反而总是夸奖怕媳妇不愿意,不敢让父母住到家里的林宏松,说他孝顺,懂事儿,听话,不像林宏斌不招人待见。
听的次数多了,张云黎渐渐生气了,有一会问了一句:“那林宏松怎么不让你和我爸上他家住去?”
林母好半响说了一句:“他媳妇不行,不让。”
当时张云黎就想:媳妇的言行,难道不能代表林宏松的意思?!
有几回张云黎两人聊到林母,林宏斌心酸地说:“我也不知为什么,林宏松怎么做都是对的,而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我妈就是不喜欢我~~~~~~~”
说那句话时他已经二十几岁,是成年人了,可语气中的心酸,还是无法遮掩。
现在他只有十一岁,更是无法面对自己母亲不喜欢自己的事实吧?!
张云黎心软软的,想要呵护这个憨厚的男孩子,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导他。连他两人结婚后,关于林母的大多数事情,张云黎和林宏斌也是避而不谈的。
于是张云黎转移话题:“对了,你也不能总是在街道两旁摆摊呀,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林宏斌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张云黎问起有关林父、林母的事情,不想自己的伤摊在她无邪的眼光之下。
“还没想好,不过我想先积攒一些资本,要不没有本钱,什么也做不了。”
“嗯,”张云黎赞同的点点头,帮着出主意:“你看开小卖店,怎么样?”
林宏斌眼睛一亮,喜形于色:“这个主意好,”继而黯淡下去,低沉的说:“可惜本钱太大了。不过,我要是能努力一年,应该可以开个小点的。”
张云黎特别欣赏林宏斌不气馁的性格,说:“其实,你只要到寒假时,赚够租房子的钱就可以了,我家就是往小卖店送货的,可以让我爸帮着你说说情,先赊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宏斌抿抿唇,不知说什么才好了,“那太麻烦了。”
张云黎侧头俏皮的笑着:“其实我这属于投资,将来你发达时一定会要你回报我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宏斌才有些开颜:“放心吧,无论何时我都会记得你家人对我的帮助的。”
挥挥手,张云黎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话,“不说这些了,还有几个月时间才放寒假,你慢慢准备吧~~~~~我们不说这些了,你给我说说你班级里的事情吧。”
林宏斌羞涩的笑笑:“我班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还是你说说你班吧。”
“好呀~~~~~~~~~”张云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这一周的见闻,几何老师课堂上出了一道题,只有她能做上,几何老师让她当几何课代表;代数老师是个岁数较大的女老师,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从不说与课堂无关的事情,还有小测验时她考了一百分,顺便成为了代数课代表;语文老师讲解课文时,语气表情生动感人,引人入胜,是人产生身临其中之感;英语老师接受了她的建议,先教音标,效果非常的好;某个男同学故意在课间撞了她一下,差点把她撞倒在地~~~~~~~~~~~
一口气说了两个多小时,说的口干舌燥的,才渐渐停歇,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毛巾被,盖在两人的身上,又拿出一个水壶两人轮流着喝了点水,张云黎感到眼皮直打架,强挑着不合上。
林宏斌见她困得不行了,对她讲:“你先睡一会儿,我看着。”
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强挺着:“不了,还是你先眯一会吧,我还可以坚持。”怎么说自己也是成人了,不能让孩子值夜。
林宏斌笑笑,拍拍她的手:“你先睡吧,我是男生,比你身体好~~~~~~~~”又讲了许多的道理,可惜最后张云黎没听见,因为她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凌晨两点,车到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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