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要喝酒,所以在客厅里摆了两桌,男女分开。
三伯家的张云梅和张云杰姐妹没来,说是在家吃完了。于是剩下的人围成两桌,开始吃起来。
男的那桌喝到兴头直嚷嚷,非常的热闹,女的这桌也是有说有笑的。说着说着,突然二姑话题一转:“对了,老五媳妇,我说两句你可不要不高兴。”
“瞧二姐说的,有什么话尽管说。”段爱芳说着场面话。
二姑一挑细细的眉毛:“你说你们两口子,太胡闹了,有钱也不是这样的花法,怎么能让小黎做买卖?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人,让她把钱带到婆家去可不行,这可都是我们老张家的,给小海多好?就是给了大哥家的几个,将来他们肯定会念着你们的好,还不把你们当成亲爹亲妈照顾?”真是让人无语,张云黎出嫁就是外姓人,她孩子都结婚了,她还是老张家人,这是哪里的规矩?
一瞬间所有的吵闹声停下了,老爷子也发言:“就是,嫁出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些钱拿走了,怎么行?小黎,听爷爷的,把你的店给你爸,将来找人家当然是男方家出彩礼,怎么能让咱家出嫁妆。”
张云黎气的脸通红,段爱芳也没好到哪里,脸色铁青的,直瞪张长水。张长水苦笑,出声打圆场:“好啦,给了就给了,小黎干得不错嘛~~~~~~~~”
张云黎笑嘻嘻的打断爸爸的话:“爸,爷爷是开玩笑的,我可听说过,我大姑和二姑出嫁的时候,爷爷没少给嫁妆的,我还等着将来我出嫁时爷爷也给我一些嫁妆,爷爷,你会给吧?”
爷爷呐呐的:“会~~~~~~~会~~~~~”
张云黎高兴地一拍巴掌:“爷爷都要给我嫁妆了,我爸我妈更得给我了,否则不成了用老人家的钱了吗?”
二姑可不管这些,立着眉毛:“我是爸的女儿,给我嫁妆是应该的,你爷爷可不少孙女,要是都给嫁妆不把家底掏空了?到时你养活?”
张云黎也挑眉:“二姑可真有意思,爷爷给你嫁妆就应该的,我爸给我嫁妆就不应该,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是可以养活我爷爷的,不过——爷爷有儿有女的让我这个孙女养活,就不怕~~~~~~~~”话虽没有说完,不过说透了,而且很透。
二姑气的脸色发白,这时候大姑站出来:“行啦,这钱是老五挣得,想怎么花,想给谁,别人都管不着,咱们吃饭吃饭。”
二姑可没受过这等待遇,咽不下这口气,可又说不过张云黎只好冲张长水发飙:“老五你也不管管你姑娘。”
张长水暗暗叹气,二姐呀,不怪小黎不愿意,你管得实在太宽了,不过还要给她面子的,于是不是太严厉的对张云黎下命令:“小黎,怎么和二姑说话呢?快道歉。”
张云黎还是笑嘻嘻的,耸耸肩:“好啦,二姑你怎么生气了,我道歉行吧?”接着又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不就是爷爷答应给我嫁妆就生气了?!至于嘛?!”
二姑气得嘴直哆嗦,可又不能发火,发火就成了为了嫁妆的事情,生气的,传出去让人笑话,不发火又气闷。
还是大姑出来:“小黎还不知道你二姑,有口无心的,她没有恶意的,只是怕你太小,手里拿着钱,就容易招来骗子,你二姑也是担心你,可她又怕说了吓到你,才这样说的。”
太有才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姑还有这样的天分,说话滴水不漏呀,把责任摘除的一点点不剩不说,自己还要感谢二姑的关心。
“啊,真是太谢谢二姑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张云黎显得非常的诚恳,张长萍又不傻,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缓了脸色:“也是我没说清楚,算啦。”
这页算是揭过去了,众人又开始谈笑风生。
吃完饭收拾好后,打发了张云黎和张云海去睡觉,几个人又在客厅里谈起了事情。
其实内容就一个,老人岁数偏大了,除了种地没什么经济来源,现在各家的条件都不错,不如今年开始各家给老人一些生活费?大家当然都同意。
大姑又提出来,这里以老五家条件最好,不如老五多给些,其他人少给点。张长水同意了,最后定下来张长水一年给一千,其他人一年给五百。老二家离老人近,平时要靠他家照顾老人,就不用老二家给钱了,平时多照顾照顾就行。
谈好后,几人约定正月初二都到张长水家里来,到时一起把钱给老人,以后每年如此。
虽说张云黎应对的非常好,可段爱芳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在人前强装笑脸,熄灯后才冲张长水嘟囔着:“大姐二姐这是什么意思呀?怎么还想管咱家里的钱呀?”
张长水也无奈,他也不愿意别人把手伸向自己家里,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或是父亲都不行。可毕竟是自己父母,自己能说什么?于是苦笑着:“我也没想到爸会有这个想法,更没想到二姐会这样当面说出来,不过小黎应对的不错,没看最后他们笑得多勉强。”
想想又劝道:“再怎么说也是父母我的姐姐,我们说话不太方便,所以你偷偷告诉小黎说话注意分寸,当然不该答应就不要答应。”
只能这样了,段爱芳混乱的点点头:“知道了,我明天就和小黎说,这是什么事儿,本来想接他们过来好好地过个年的,谁知道~~~~~~~~”
张长水握住段爱芳的手,安抚她:“好啦,不用生气,老人只是想想罢了,咱们不答应他也没办法。”
“可要说准了,不能把把家里的钱给别人,我可不干。”
“放心吧,我也不会干的。”
得到张长水保证,段爱芳安心了,渐渐入睡。
老爷子两口子可正闹着心,有些睡不着了。
而张云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烦恼的,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跑完步,张云黎领着林宏斌直接回家了,先向爷爷奶奶引荐了林宏斌,林宏斌拘谨的打了招呼,爷爷不冷不热的点点头。到了八点多钟两人来到邮局,张云黎给县里二店的一个邻居打了电话,让人家帮忙转告李氏姐妹一声,自己今天不去了。
回家坐着车去了老家,准备吃猪肉去了。
说实话张云黎有所有女孩子一样的通病,不愿意吃肥肉,而农村杀猪可不是为了自家留着吃的,是要卖钱的,可以想象煮到锅里邀请大家来吃的不会是好肉,至少不会是纯瘦肉。
不过看到林宏斌和张云海打打闹闹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张云黎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太正确英明了。
到的时候,猪已经杀完了,正在烧水退猪毛。只见开水浇下去,一旁的人立刻用刀一刮,划过的地方白白净净的。接下来的事情不消说,自然是杀膛破肚,再看这猪的膘,就有三指厚,在风里颤颤微微散着热气。拆开了大块头,猪头猪蹄猪尾巴猪提膀猪下水,猪的下水如猪肚猪大肠猪小肠,一般都归这来帮忙杀猪的屠户,另外这些东西做不好,通体里透着一种腥臭,一般人亦是避而远之的,只有那常翻肠肚的老手,才能将这里面的东西掏干淘净,做出一盘美味来。
然这些肚里的物件,虽说看起来恶臭,但只要是行家里手,定能做得更是有滋有味儿。
屠户的工作便告一段落,坐下来洗手,然后定定地抽一袋烟,再看那远远眼巴巴望着他的孩子,于是放下烟,从猪肚里拽出一个透亮的东西就往孩子堆里扔,于是他便笑着看那孩子堆里炸了锅,又争又抢又叫又骂,只得一时,只见一个大孩子,已把他甩过去的东西吹起来,宛如一个气球,然后把口一扎,一大堆孩子就在地上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从头到尾,原来这孩子,还在等着这个猪尿泡,这亦是过年杀猪给农村孩子带来的又一件乐事。
张云黎嫌弃那玩意脏,是不肯去玩的,但是张云海可不管这些,早叫着要冲过去。林宏斌倒是有些犹豫的看看她,张云黎自己不玩却不会管着别人,再说她让林宏斌来就是想着,杀猪时一个村子的孩子都会聚到一起,打打闹闹的热闹,想让林宏斌开心开心。
所以拉着张云海吩咐:“带你林哥一起去。”
张云海早就不耐烦了,一下子挣脱,喊上林宏斌,跑了过去。
张云黎也不进屋,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些人疯闹着,羡慕他们拥有最单纯的快乐。就连林宏斌也一反往常的沉稳,开怀的笑着。
一个村子的多少沾亲带故,七大姑八大姨的,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东家长李家短的。张云黎的故事也成了一个话题的中心,嫁妆、全县第一、情书、早恋,桩桩件件她们都怀有极大地兴趣,这次可算是逮到人了,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方方面面的问个到。
张云黎好不容易脱身而出时,已经是开饭了。
小孩子吃饭快,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一哄声的跑到外面去玩。
大人有说不完的话,特别是男的喝酒更是慢,等到张长水喝完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怕开车危险,又跑到张云黎二伯家眯了一会儿,醒醒酒才匆忙的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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