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风尘

第70章


慕容清雅的那一口鲜血好像是射进了姬近枫的心理,他踉跄的向前跨一步,却腿脚一软摔倒在慕容清雅的身上——他好没用,没用到原来连走路都会摔倒,没用到,就算是十年以后,他依然没有那个能力保护这个他想想也会心痛的女孩。
心好痛好痛,是同命蛊的作用,却也是他的心声。清雅,他身上的毒蛊从没有像这样剧烈的骚动过,就算十年前那一刻也没有——你一定好难过好难过,这样的难过,他近在眼前却也帮不上你的忙!
“清雅,我的清雅,我一个人的清雅!”胸口的疼痛让他几乎伸不直腰,他咬紧牙,勉强抱起她——这样的你,他怎么舍得放手?
长冶道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懊悔,他后悔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刺激一个早已失去母亲的残弱女子?就算他的爱人因她而死,但是她并没有错,从始到终她所走上的路都是被逼出来的:“慕容清雅,慕容清雅……”死了吗?十年前就拒绝加入威逼她的行列,现在最最后要逼死她的人,却成了他?
长冶道长向前跨了一步,他突然好想看一下这个女孩子的情况,这一刻,他突然也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站住!”他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即使是赫连平夏也难以匹敌的魔瞳,一双就算是神佛看了也会胆寒的眼睛。
“她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逼她?”心口犹如被千万根针在扎着,姬近枫吃力的抱着慕容清雅逼近长冶道长:“我敬你们是出家人,十年来从不让魔教弟子骚扰你们武当,却想不到你们出家人也不过如此!”
早知道今日,当年他又何必退让,他以为清雅不喜欢他们邪道得势,他以为只要他们魔教退居大漠清雅就会开心一点:“你们该死,你们统统都要死!不仅是你,还有整个武当,整个中原武林!”早知如此,他早就应该杀光他们——就像爹爹为了给娘亲报仇一样,杀光他们,杀光这些人披着人皮的小人!
“我……”他没想逼死她啊……
他走上前,只是想看看这个女孩现在怎么样,只是想看看而已啊!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因为慕容清雅吐血而变得半魔半人的姬近枫更不会。他的眼睛花了一下,他还来不及举剑,姬近枫来到了他的面前,周身骇人的杀气居然让他定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清雅,清雅你一定很想亲手给自己报仇吧?”温柔的像哄一个熟睡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的对着怀里的慕容清雅喃喃自语:“那么,就从他开始好了,一个个杀光他们,那些从前欺负过你的人!”
他执起慕容清雅的手,像是抓住自己右手那样自然,抓住她的手慢慢伸向长冶道长的头顶:“道长,你想如果我用力对着你头顶的死穴击下去,哪怕只用一根手指,情况会怎样呢?”
长冶没有答话,骇人的力量不仅让他不能移动,甚至剥夺了他答话的勇气。不过凌少浩却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要,不要杀我师父,都是我的错,他是为了我才来的。我师父当年没有伤害过慕容清雅,不要!”
可惜的看着怀中虚弱的女子:“会死,一定会死是吗?”慕容清雅的手已经按在了长冶道长的百会穴上:“那么,如果拿七寸金针扎进去呢?”
长夜惊恐的睁大眼——七寸金针,扎进死穴?他不知道,他从不知道杀一个人还要用这么多方法?
“怎么,你也会害怕?”哈哈哈,那他告诉你,不会死,那个人悲惨的不会死,却在十年间日日受寒气缠身的痛苦,忍受自己变成一个废人的耻辱,最后还要被你们这样无耻下流的人奚落,伤心到肝肠寸断最后呕血不止!
“你再也不需要害怕了……”内力灌注于慕容清雅的手指,瞬间就让长冶道长停止了呼吸——他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眼睛瞪大还保持着刚才惊恐的表情,鲜血缓慢的从他的眼角,鼻子,耳朵溢了出来——一代宗师,原来死的时候,也还是一样的恐怖……
“师傅,师傅——”
姬近枫转向凌少浩,眼底的杀意却震慑住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也是当年逼她的一个吧?”
擦干眼泪,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个魔教教主,很爱很爱清雅吧?看他的武功,当年应该是不会输给清雅的,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他自愿把天下第一的名号让给清雅的吧?
好漂亮好尊贵的男子啊,难怪让慕容清雅就算是跟他成婚之后也会念念不忘……
他爬不起来,只好挣扎努力仰起头:“她之所以变成这样,其实都是因为我……”终于轮到他了吗?终于,他可以死在慕容清雅的手下了吗?他死了之后,这位教主一定会好好地对待清雅吧?
那就好,那就好……
这个结局太完美,完美的他甚至可以用微笑来面对……
正文 七十一、斩血之誓
七十一、斩血之誓
“你不可以杀他!”
就在姬近枫又一次举起慕容清雅的手对准凌少浩的头顶的时候,那个苗疆女子冲出来拦住了他。
“让开!”如果不是刚才看到她拖着慕容清雅一起逃跑,他一早就杀了她。
她不能让——这个男人,她很乐一辈子,却终究是她放不下的所在:“我可以就慕容清雅,她悲痛过度,气血逆流,如果现在不救治,以后很可能会瘫痪。”她是在骗他的——以他的武功不难发现她所说的全部都是谎话,但她还是愿意赌一次,就赌他对慕容清雅的感情会深到他失去全部的判断力。
注视着怀里憔悴的容颜:“你可以救她?”
慎重的点了一下头:“不是我能救她,是你,只有你可以救她。”是不救她的生命,而是解除她身上寒毒的困扰:“她内力四散,寒气缠身,要想救她,除非你用一甲子内力为她压制体内流散的内力。”
只是要他的内力吗?只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救活她吗?“那她头顶的金针呢?”
“金针?”苗疆的女子露出诧异.的神色,半响才恍然大悟:“我说当年她怎么可能有能力一口气杀掉那么多人,原来是这样。”
这样事情就更难办了,他看向姬近枫:“你怕死吗?”
死谁不怕?“怕。”只是,要看是为什么而死。
那就不行了,她虽然也很想救这.个孤傲的女子脱离困境,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牺牲一名男子的性命:“那就没办法了。她头顶的那根针不能随便拔,要想救她,除非你到最后关头将这根金针连同那些寒气吸入自己的体内。”只不过一次性少掉一甲子的内力,他就算天下无敌也会身受重伤,再加上那长年累月积存的寒气外加那根金针,他活下的几率几乎可以说没有。
赫连平夏扑过来跪下:“不,不可.以,教主,你不可以这样做!绝对不可以!”这就是她情愿死这么多年也不愿意让他知道慕容清雅情况的原因——他一定会救她的,他一定会救她的,在所不惜!
用手轻触慕容清雅的脸颊——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他们相聚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不过,这也够了:“清雅,不要害怕,很快你就会没事了。”能让她从新恢复武功,能让她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他真的会答应,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赫连平夏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教主你不可以!你忘记了你们身上种下的同命蛊吗?你如果死了,她还是会死,你的牺牲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法,用别的方法我们一样可以救慕容清雅。”
谁说他死了慕容清雅就一定会死?“举起一只手.掌,你是苗疆女子,你认识这道伤口是什么东西吗?”十字形的伤口,至今依然泛着黑色的光芒,感觉当年这道伤口一定是割的很深,很重……
“斩血之誓?”他说.慕容清雅体内的蛊毒是他种下的?难道——
凌少浩听得一阵糊涂——那个男人,不是慕容清雅的心上人吗?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在慕容清雅身上种下蛊毒?
“聪明。”怜爱的将慕容清雅放在地上:“当年,我在她身上种下蛊毒纯属迫不得已,我是害怕她落到我爹爹手里这毒蛊可以保她一命。既然我是为了救她,自然不会让这身上的蛊毒害了她……”
卯蚩都兰动容了,她从没想过一个拥有母蛊的人会主动实行斩血之誓:“斩血之誓,就是斩断母蛊对子蛊的控制力,虽然这个方法听上去很简单,但是从来没一个这么傻的人这样去做过。”
为什么,一个、两个,慕容清雅身边的男人都那么痴傻,痴傻到可怜的地步:“但是,一旦使用斩血之誓,母蛊必将被子蛊所噬,自己反而会被子蛊所有者所控制。”
赫连平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教主,她一生最最尊敬的人——她想起了每当他沉思时,突然紧捂住的胸口,那紧皱的眉头仿佛在隐忍某种莫名的痛苦——是因为慕容清雅,是因为慕容清雅伤心时,身上的子蛊有意无意的牵动了他们的教主身上的毒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傻,为她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用斩血之誓?费这么大的力气将控制权交给那个女人?
姬近枫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慕容清雅:“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可能熬不过去这一关,我害怕我会拖着她一起去死。更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她要嫁人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害到她,所以……”
每天要割开自己的手掌三次,将自己的手泡在一种特殊的毒液里用来抑制自己体内毒蛊的生长,七日之后,他就会被子蛊反噬……
那时候,慕容清雅的那一剑穿透了他的肺部,虽然内力深厚加上父亲的力保让他勉强留下一口气,但是慕容清雅的婚事还是让他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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