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众神

    杰德里正等着红晶龙动，红晶龙一动，杰德里蓄势待发的魔导之拳倒如殒石一般落向它的颈部。
    钢拳.超慧星
    这至强的一击，让红晶龙的头都差点掉下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正忙着收集鳞片和龙血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清亮柔媚的声音。
    “是你？”兰德斯一惊，转而松了一口气。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位长发披散的美丽少女。她看上去，就像一整块毫无雕凿痕迹的蓝水晶，散发着纯净而美丽的光彩。
    米夏.拉维斯凯撒。
    “你们为什么欺负它？”水晶般的少女微微偏着头，说道。
    “红晶龙是食物链的顶端，它可是吃过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哦。”兰德斯嘿嘿笑道。
    “真的吗？”少女轻飘飘跃过障碍，跳到红晶龙的身上，俯身向下看着这头巨兽。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它很亲切呢？”米夏喃喃低声道。
    “因为你的体内，流着和它同源的巨龙之血啊。”兰德斯笑了起来，“你有一颗巨龙的心脏呢，米夏。”
    “你认得我？”米夏微微诧异，转向兰德斯。她飘身而下，站在兰德斯面前。
    “是啊，米夏.拉维斯凯撒。”兰德斯微微躬身作礼，轻声道。
    “为什么我除了名字什么也想不起来呢？”米夏露出苦恼的颜色，“呐，你认得我，多和我说说我的事吧。”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不过……”兰德斯笑笑道，“如你所愿，我尽量将我知的告诉你。不过，如果我说的话让你感觉到愤怒或是悲伤，你也不能怪我，你能保证这一点吗？”
    “好啊。”米夏天真的笑着说。
    她天真浪漫，仿佛未经人事污染的纯净，令人怜惜。但别以为米夏是个笨笨的弱女子。
    不灭星辰的女儿，怎么会是个傻蛋？
    跳动着巨龙的心脏，流动着巨龙之血的存在，又怎么会弱呢？
    兰德斯没有对她说谎，他说的，绝大多数都是事实。甚至包括掘金匕首与精金之塔之间的敌意，兰德斯也毫不隐瞒。
    没有必要。
    相对于精金之塔这个庞然大物，掘金匕首不过是一头冲着雄狮吠叫的吉娃娃犬。
    这种程度的敌意，在米夏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事实上，米夏对于精金之塔并没什么感觉。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死前的那一瞬间，那时候，精金之塔还只是个雏形，而米夏只是身为普通魔法师的父亲那被溺爱的女儿而已。
    她所关心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所以，女孩虽然带着数十年前米夏的记忆出现在这个世界，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被整个世界排斥……
    不灭星辰奉献生命的究极魔法，花费数以百万计的金币，不计其数的人类，几乎能够屠神的魔法……只是为了抗拒这种排斥力，将眼前的少女身为米夏的存在，固定于这个世界之中，令整个世界承认她的合法性，而已。
    其实，她只是个代替死去的米夏而出现的魔法奇物而已。不过，显然这位米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事实上，这个米夏，虽然是究极魔法制造的杰作，但本身并没有适合战斗的特性。她和原来的米夏差不多，只是个能称得上“专家”的魔法师而已。
    但是米夏身上，却有着能对抗整个世界排斥力的强烈存在。她……几乎是不可毁灭的。
    这是一个很怪的现像，一个并不算强的魔法师，却有着甚至超越巨龙之上的生存能力……
    “那么，要跟我们走吗？”兰德斯侧着头，轻声问道。
    米夏微微仰着脸，犹豫了许久，终于轻轻点点头。兰德斯嘻嘻笑着伸出手去，米夏却只是如同受惊的小猫一般跳开一边，自觉的靠向角落里沉静不语的害羞守林人少女——莫妮卡。
    米夏觉得，眼前的这群人虽然不算讨厌，但似乎只有这个不怎么说话红着脸躲在一旁的少女，才会让她觉得亲近。
    “哼哼。”洁西卡支着腰，气哼哼的在兰德斯面前晃来晃去，骄傲的仰着脸，用下巴对着兰德斯。
    “不灭星辰终于殒灭，不过，他难道就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虽然只是个复制品，会成为其他 法师趋之若鹜的对象么？那可是等同于一头巨龙的宝藏，偏偏弱小的不像话……”爱丝儿小声道。
    “不过是一头亚龙的战斗力，却有着比最纯血的巨龙更高贵的龙之血统，的确是很诱人的研究材料啊。”另一个研究狂人也加入了讨论中。
    “以我对不灭星辰的了解。”猫公主解释道，“如果真有人想要研究甚至是伤害她的话，会招来半神级别的魔法攻击的。”
    “你是说，被动防御反击术式，唔，的确有这种可能。”阿丽丝点头，“看来那位大人对自己的造物真是用心良苦。”
    “我说，你们这么用看研究材料的眼光看她，难怪她只和莫妮卡亲近。”洁西卡评价道。
    “职业病，职业病……”爱丝儿嘻嘻笑着一把将洁西卡搂进怀里。
    ……
    兰德斯其实并没有存什么坏心思，他想收容米夏，并非眼馋于米夏身体所代表的顶级魔法水平。只是兰德斯觉得，不灭星辰已经殒落，收留一个没有敌意的弱质少女，不过是身为强者应有的风度。
    米夏会带来什么？是幸运还是噩梦，都不重要。如果紧随而来的危机，那就用自己的拳将这危机粉碎就好了。
    有时候，兰德斯挺 精明的，有时候，这家伙又是个莽撞的傻蛋，哼……
    正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样，在不灭星辰殒落之后，精金之塔的力量仍然可观，但已然无法像之前那样，凌架于整个帝国的所有力量之上了。
    这时候，无数势力像是鲨鱼群闻到血腥味，聚集在这受伤的庞然大物身边。它们还不确定，能否安全的从这猎物身上撕下一块肥肉，而不至于被这庞然大物的反击碾碎。
    不过掘金匕首已经捞到足够多的好处了。
    一回到新约克镇，施法者们立刻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关上房门开始研究。爱丝儿想用收集到的红晶龙鳞和龙眼培育新的恶魔，阿丽丝则要将手头的优质材料炼金制成药剂和魔法物品，猫公主打算用龙尸的零件制作新的缝合尸，以及缝制龙皮长裙什么的以充实自己的作品种类——当然，也可能会在小黑猫的头上看到新的皮制蝴蝶结也说不定。
    兰德斯有一整本的魔法书要学习——这本书的真名很长，但它在魔法史上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
    荣耀之月，希羽丝.圣.耶斯华特的手稿，被称为月之书的魔法奇物。
    这本书里，有着初学者的坚实奠基，也有探索者们所需的指引，最为可贵的是，在这本书里，有最接近魔法本源，几乎要窥见真理之门的境界。
    而它，却仿佛是被无名的力量所吸引，自动向兰德斯手中飞来的一般。兰德斯回想着，自己获得这一套书，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困难。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某个存在在主动将这套书送到自己手里。
    不过……不管他了，反正书已经是自己的了。那仿佛无尽的知识，似乎在引领着兰德斯接近他所追寻的道。
    只不过，是以“魔法的定义”来接近的道。
    这样，也许更容易接近兰德斯 所想的那个目标吧。
    以“博”之道，登上武道巅峰，这就是兰德斯的目标。
    很简单，也很困难。
    呼……一声轻响，兰德斯的掌缘发出一道微风，在不远处轻轻摇晃着。
    超越人体极限，被龙血的魔力浸润之后，兰德斯的力量与速度都有明显可见的提高，所以，原先有些只是想法的招式，也渐渐变得可能。
    比如……劈空掌。
    不过，劈空掌的本义并不是希望用掌风伤人，以兰德斯的力量，即使是全力挥出，所产生的风与他随便打一拳相比，也是弱得不行。
    只是，如果出掌能产生明显的风劲的话，这样劈出的掌，本身便如同斩铁大斧一般强劲了。
    一掌 ，两掌，三掌……兰德斯出手越来越快，那些风便也越来越集中，最终凝成一团咆哮的风团。
    兰德斯的五指尖，数百道妖藤的细丝纷纷伸出，将那风团束缚住，移到自己面前。
    “还不错。”兰德斯甩了甩手，那颗风团便飞了出去，落在墙壁上炸了开来。
    “兰德斯，在吗？”爱丝儿在门外叫道。
    “怎么了小狐狸？”兰德斯推门而出，问道。
    “精金之塔又被袭击了。”爱丝儿幸灾乐祸道，“精金之塔削弱了，整个世界缺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压制，于是各种势力纷纷 活跃起来了，真是有趣啊。”
    “你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兰德斯 问道。
    “我们的武器防具销量提高了三倍，而且，自从精金之塔出了状况，已经有数名魔法师和数十名学徒投奔我们了……这算好消息么？”爱丝儿嘻嘻笑道。
    “我们？不起眼的新约克镇，何时会受魔法师们注意了。”兰德斯疑惑道。
    “因为不起眼啊……”爱丝儿解释道，“我们这里并不在争斗的中心，相对稳定。而我们这里，又有猫公主和阿丽丝，以及数量不菲的藏书和资源。之前我们卖出的种种，也间接的证明了我们的魔法水平。”
    “所以，我们也算是中下级的研究者们的首选之一了？”兰德斯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我们的机会不错。”
    “坏消息是……附近有个领主似乎不太清楚自己的斤两，打算称称我们。”爱丝儿轻抚长发尾端，轻声说道。
    “这分明是好消息吧。”兰德斯大笑起来，他抓起丢在一边的外衣随手一披，向镇中的空地走去。
    镇上，民众们一切如常，渔民们在莫妮卡的指点下定期更换打渔地点，轮流休渔。工匠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着，制作各种木制、铁制零件，并在工匠技师的指导下将零件组装成各种成品。
    投石机，石弹弩，起重机，自走式机关……新约克镇出品的这些论性能都说不上太好，但胜在廉价，在保证了一定的性能之后，还能省下相当可观的成本，因此，很受些不安份的贵族领主们亲睐。
    甚至有些实力不凡的大贵族，也在暗中收购这些便宜好用的武器。举例来说，一支黑犀恶魔小队，足以顶得上同等数量的精锐重骑兵，而成本相应的要低上不少——它们在之前的表现相当好。
    因此，贵族们对新约克镇出品的各种武器，都相当的有兴趣，他们或多或少，都采购了一些试用。
    兰德斯轻快的跳上镇中心的广场，登上中央高耸的石雕。这块整块岩石粗粗打磨而成的抽像派雕塑，象征着新约克镇 所追寻的自由与活力，渐渐的开始成为新约克镇人的精神象征。
    有资格站在上面的人，并不多。兰德斯恰好是大家所认可的那一个，最有资格站在这自由之石上说话的人。
    “听说有个脑满肠肥的男爵打算攻打我们的新约克镇。”兰德斯的声音如同大钟，回响在整个广场上，“真是个好消息，让我们准备好欢迎的宴会吧？”
    “哈？那还真是个好消息呐混蛋师父。”阿利克斯欢笑着跳了出来，她身后，站着一整大队的新军士兵。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在战斗与战争上的天赋毫无疑问是新约克镇最出色的，她仿佛就是为战而生的。
    至少，兰德斯 是不会有心情操练军队，研究兵法的。而阿利克斯的用兵如同她的武技一样简单干脆，勇猛但不失敏捷，仿佛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敏锐的切入对手不经意露出的一丝破绽，一旦切入，便分胜负。
    岩铁断末斩，一刀两断的风格。
    “我们，准备好了。”阿利克斯轻拍着胸甲，说道。
    “我们，准备好了”身后的士兵整齐的齐拍胸甲，发出短促而雄壮的敲击声，如同战鼓震响。
    “那就去迎战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新约克镇，已经不是那个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一下的小渔村了”兰德斯高声回应道。
    “去战斗”阿利克斯大声道。
    “去战斗”整齐而响亮的应和声。
    “那么，就去战斗吧。洁西卡。”兰德斯回头招了招手。
    阴影中，洁西卡无声的跃出，跳到兰德斯的肩上轻快的一点，便落在他的面前，站在这石雕之前。
    她不愿意，与兰德斯分享属于他的光荣。新约克镇，只需要一个精神偶像。
    “以红色牛头为纹章的红牛男爵布瑞恩.费特，带领二千名士兵前来拜访。预计将于五小时后到达镇 外十公里的石块旷野入口，那里，有一个地形不错的伏击点。”洁西卡报告道。
    “明白了。二千人而已。”阿利克斯轻松的拍了拍手，“我们只要两百人就能解决掉。不过，这是第一次迎战入侵者呢，我们就稍微壮观一点好了。”
    “把你的五百新军都带出去溜溜吧，顺便让新人见见血。”兰德斯建议道，“一开始，只让新人上阵试试吧。”
    “不用你管啦混蛋师父，你的战术水平顶多和铁匠大叔一回事。”阿利克斯撇嘴道。
    “随便你了。”兰德斯摊了摊手，也不生气。
    “真是无聊的战斗。没兴趣。”爱丝儿道。
    “没有挑战性。”
    “我还有很多实验要做。”
    “啊呀，我的长裙才缝到一半……”
    于是，掘金匕首的主要成员，纷纷离场。兰德斯耸耸肩，也去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不到晚间，阿利克斯便带着新军回来了。如兰德斯所见，这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五百新军，只用了其中的两百人，便以一次居高临下的冲锋将红色牛头战旗下的两千人冲乱，混战中，新军士兵的大盾短剑优势明显，三人一组的小队模式显然也很适合这种场合。
    不过是半小时的厮杀，红牛男爵便被击溃。这期间，阿利克斯与之前上过战场的两百多老兵，甚至没有动。
    他们就在旷野入口入的岩山之上压阵，本以为红牛男爵也许会有点压箱底的绝招，结果，只看到几个不入流的魔像。
    那种程度的魔像啊……虽然有相当坚固的甲壳和强大的力量，但那种令人无语的速度，新军士兵只要轻松的绕到它的身后，用各种方法将那八条机械腿缠起来或是直接将手中大盾塞进去，就能将它绊翻在地。
    那东西，一旦摔倒绝对爬不起来……
    而它的防御，并非全无破绽，倒地之后，士兵们很容易的就能找到关节与甲板的间隙，将它破坏掉。
    “我开始明白混蛋师父为什么那么执迷于廉价的高机动魔像了。”阿利克斯评价道，“像这样昂贵的笨重货色，真的没什么实用价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