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多一点

第39章


  虽然姑爷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此话一出,老太太却无法反驳,或许,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理亏,只是性子强,不肯承认而已。
  无端被年轻的姑爷抢白了一顿,老太太心里堵得慌,又无处发泄,只能哭闹起来,“你说你个小冤家啊,为了个狐狸精连你妈也撇下了……”
  她这么一闹,连顾囡也受不了了,不耐烦的说:“得了,您别哭了,顾楠还没死呢!”
  
  相比于昨夜的警笛声,今夜安静了很多。
  悦心睡不着,帮弟弟整理行李。悦清的腿好了很多,不仅有了知觉,还能自己拄着拐杖走路了,这是一个农村孩子从来不敢奢望的结果。从这个层面说,悦心很庆幸自己能留在北京,只有这样的大城市,才有这样的医疗条件。
  悦清来时的布包有些破了,于是悦心翻箱倒柜,想找个新袋子帮他装那些足以十几公斤计的药品。
  她记得有个新布包好像放在手提箱里,于是,将箱子打开来,这个箱子,自从搬到伟伟这儿就没打开过。箱子的最上层放的是当初还孩子准备的小衣服,那些她亲手织的小毛衣,亲自缝的小裤子,还有……那是顾楠后来做的弹弓,用皮包上减下来的旧皮子,她拿起来试了试,弹性十足,可能顾楠一直都以为他们失去的是个男孩儿吧,所以,才做了这个!
  
  第二天一早,悦心打电话给袁若鸿请了假,直奔医院。
  顾楠妈看到悦心,像看到鬼一样,大惊小怪了一番,才镇定下来。
  悦心没有跟她一般见识,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很早以前,她已经没把这个人放在心里了,不在乎的人,任她如何嚣张,都伤不了你。
  悦心的态度是冷淡的,只有跟顾囡说话的时候,才柔和起来:“顾楠还好吧?”
  顾囡不能说话,怕自己又哭出来,因为夜里,医生一度以为顾楠真的不行了,第二次下了病危通知书,顾囡不敢相信自己活生生的弟弟突然之间就要离开的事实,陪着母亲整整哭了一夜。
  
  悦心恳求医生,让她去见见顾楠,只要看一眼就好。
  顾母却不同意,叫嚣着:“你这个外人凭什么要去看我儿子?”
  顾囡只能拦住母亲,“妈,您不能这么对悦心,原本,她才应该是陪顾楠过一辈子的人,她才是他最亲密的人……而我们才是外人。”
  老太太的精神状况本来就不太好,被女儿这么一说,当即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瘪下去,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我这到底是欠了谁的呀?……欠了谁的呀?……”
  
  医生问悦心:“你是患者什么人呢?”
  悦心没说前妻,她觉得那样太冰冷,而是委婉的说:“妻子,不久以前。”
  医生点点头,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让她换上防护服,进了ICU。
第 46 章 ...
  医生说:“这种重度烧伤最怕感染了,所以,你不能停留太久。”悦心点点头,感激的对医生示意,自己一定会遵守规定。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顾楠,悦心只有一句话:“对不起!”,她那么真诚的说给他听,无非想要表达对两个人婚姻的歉意。后来,她不断反思过关于离婚的各种原因,顾楠的不成熟固然占了主要成分,而自己性格的冷淡、固执和消极也促使了矛盾的激化。
  
  悦心鲜少看到这样顾楠,他浑身覆着白纱,静静的躺着,没有动作,没有声音,就算她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他都么动一下,若换了以前,她做错了事儿,跟他说对不起,就算睡着了,他也会惊跳起来,数落她直数落到够,他经常是得理不饶人的。
  可现在,他只能异常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等待命运的宣判。
  
  悦心就像老朋友似的,轻声跟他聊天:“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呢?知道吗,我一直都担心你哪天喝坏了胃,以前不敢劝你……其实,家里的窗帘都是挂钩,一扯就能下来,真没想到你也会洗窗帘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袁若鸿正好给她打来电话,声音很焦急,却充满了真诚和关切:“悦心,顾楠他,他好些了吧?”
  悦心吸了口气,对着电话柔声说:“嗯,是的,好些了。”
  袁若鸿松了口气,继续问:“那需要我去接你回公司吗?”
  悦心体谅这几日他一直忙碌,也就谢绝了,只是让他安心工作。
  之后,袁若鸿耐心劝导了她几句,又说:“如果顾楠那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跟我说。”
  悦心反而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毕竟他与顾楠之前还是有些过节的。她问袁若鸿:“你不会介意我来医院看顾楠?”
  若是悦心没表明对他的心意前,他决计是介意的,以悦心的善良,他怕两个人借着这样的变故,旧情复燃;可现在,他明白了悦心的心意,也就放心了,他相信悦心此时去看望顾楠,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份心安,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摇头,“说不介意是假,但我相信你,也支持你。”还有什么比无条件相信一个人更重要的呢?
  就冲这句话,悦心已经满足,她觉得经过这些年,袁若鸿的胸襟越发坦荡,这是一个成熟男人所具备的良好品质。
  所以,挂电话之前,悦心羞赧的说了句:“谢谢你,若鸿!”
  不是袁总,不是袁先生,而是以悦心特有的柔软、甜糯的声音叫他的名字——若鸿,袁若鸿沉浸在一种温暖的喜悦里,久久回味。
  
  刘莹的哥哥天天去医院里闹,后来还闹到了顾家老房子里,被邻居们指指点点。
  顾楠的发小卫东劝顾楠回家养病的父亲:“伯伯,咱给点钱把他们打发了得了,省得整日整夜的不得消停。”
  顾家老爷子向来做不了钱的主,跟老太太商量,老太太哪儿能同意,一口咬定没钱。
  老爷子说:“拆迁的那些钱留着有什么用?”
  老太太硬说要给顾囡买房,老爷子急了,呵斥她:“嫁出去的女儿,哪儿需要你给买房?况且,她婆家也不稀罕咱们那几个钱。”
  老太太强词夺理的说:“那就留着给顾楠娶媳妇。”
  这话让老爷子更来气了,“顾楠两口子本来挺好的,闹点小意见,活生生让你个当妈的拆散了,现在还闹出了人命,你还好意思说给儿子娶媳妇儿?”
  老太太却死活不肯承认错误,一口咬定:“顾楠的事儿都是那个姓何的小狐狸精的错!”
  老爷子强压着脾气,怕血压又上来一命呜呼了,他靠在沙发上,半眯起眼,对着晚辈卫东很是无奈的感叹:“娶妻当取德,女人无德,简直不可理喻!”
  
  最终还是顾囡夫妇做主,将父母拆迁的补偿费给了刘莹家,一场纷争才算告一段落。
  顾母呼天抢地的哭:“没了钱,我这老了该怎么办啊?”人家都说养儿防老,可是,现在顾楠还躺在医院里,恐怕自身难保,攒了半辈子的积蓄也没了,她怎么能不心慌意乱。
  顾囡只能劝她:“行了,退休费多少也够花了。”
  
  悦心看过顾楠的当天下午,顾囡给她打电话说,顾楠醒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悦心终究跟着松了口气。
  
  过了几日,悦清要回老家,本来说好,袁若鸿要亲自去送行,可是,因为出差,没能赶出来,只能打电话交待悦心多帮弟弟带几本编程书。
  悦心诧异只有初中毕业的弟弟居然能看得懂编程,悦清不好意思的笑笑,跟悦心说:“多亏了袁大哥教我啊,我平时遇到问题,都给他打电话请教呢!”
  
  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悦清第一次跟姐姐交心的说:“其实,我从来不希望顾楠当我的姐夫,他眼里或许有你,可是没有别人,现在,你们分开了,我还挺高兴的。袁大哥人真的很不错,不止对你好,还对我跟咱爸妈都挺好的,上次,他背着你给我们寄了三万块钱,说是你的奖金,帮我治腿的,可我跟咱爸妈都清楚,这奖金不应该发到我们手上,而且,他还跟我们说千万别告诉你。”
  弟弟说出来这样的话,悦心非常意外,她从来不知道,袁若鸿居然背着她做了这些,怪不得上次悦清来北京,叫她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了。
  火车已经开始检票,在检票口,悦清问姐姐:“如果你袁大哥结婚,会让我跟咱爸妈来北京观礼吗?”
  悦心拍了拍他的脸蛋,假装板起脸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结什么婚?”
 悦清撇撇嘴,扮了个鬼脸,伸着手指头说:“何悦心,我看好你哟!”
  悦心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只能哄着他进站台。
  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悦心看到弟弟站起身跟她挥手,开心的笑起来,她冲着他的方向喊:“我要再结婚,一定会接你们过来观礼!”
  听到这么怪异的喊声,站台上的人纷纷侧目,悦心却不顾旁人的眼光,自信的笑着。
  
  顾楠醒来后,知道自己严重烧伤,容貌尽毁,曾一度自暴自弃,闹着要放弃治疗,自生自灭了事。后来,悦心曾几次来看望他,陪他聊天,至于劝了些什么话,大家都无从而知了。
  总之,顾楠变得安静起来,一个月后,主动表示以后会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
  
  三个月后,伟伟调到深圳工作,悦心去机场送行。
  看着无际的蓝天白云,伟伟却感叹:“这么飞来飞去、居无定所的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真羡慕你们,不用成天这么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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