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媒

第137章


在明安园,在京城外,都在和我演戏?”
“是,我欲擒故纵,为了抓住你,我一直演戏,演的心都累了,好辛苦啊……”佳音闭上眼,她没有勇气再看陈之祺那双直指人心的眼眸,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将她碎尸万段,也不要承受他的目光,那么难耐,一颗心一寸一寸地碎成残渣:“是你逼我,原本我准备过两天偷偷地出宫,躲起来再不见你,毕竟,你是皇帝,我怕,怕的要死,可是你不给我机会,你步步紧逼,只一看到张书林出现,我就再忍不住……”
“你住嘴!”陈之祺的怒火喷薄而出,胸口要炸裂一般,一步上前,抓住佳音的衣襟将她提起来,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见她躲避。心里更气,恨不得就此捏断她的脖子:“不许你提他,不许!”
他的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力气渐渐加重,强迫她面对她:“你不过是仗着,仗着朕喜欢你,可你怎么敢?怎么敢!”
“所以我怕,圣上,您饶了我罢,放我一条生路……”这些话说出来,佳音从不知道自己竟也可以做到如此低贱的姿态,她攥着拳,极力忍着,才不致教自己荒唐的谎言露出破绽。
陈之祺倏地松手,象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后退两步。
明明依旧是楚楚动人的那一个人,风姿清丽,明眸潋滟,她的自然纯净曾是他最爱不释手的宝,可为什么同样一双眼睛里,可以变化出多样目光,之前,她黑瞳如秋水情意脉脉。现在她眼睛空洞无神,象一个黑色的漩涡,将他的一腔热血吸干榨尽,犹不肯罢休,还要将他的心挖出来绞碎。
佳音眉间的莲花静默开放,为她更增添几分恬淡的韵味,昔日他是多么喜欢她巧妙的心思,为之发狂如痴,可是在这绝情的时刻,那莲花无异罂粟,是妖娆的剧毒。刺伤他的眼睛,所有的信念坚持倏然就分崩离析了。
陈之祺高高在上俯视佳音,他摇头,不,这不是她的阿音,他的阿音宁折不弯,不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他的目光茫然落在她身上,又似穿透了她,看向不明的远处。
她说:“圣上,我配不上你,我低微如蝼蚁,而你,是皇帝,全天下的贵族侍女都想讨你的欢心,你要什么没有,何必为难我?”
她越是做出卑微的姿态,他越觉得自尊被她践踏!怎么会是,这种结局?
全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倾泻而尽,只剩疲惫,从身体到心里疲惫至极点,陈之祺只觉哀凉,他那么的用力,倾尽所有来爱佳音,能做到都做了,可是她竟然说不爱他,不爱他……
“你走,马上走,永远别让朕看见你!”
陈之祺突然就心灰意冷,指着殿门口的方向,嘶吼:“滚!”
佳音的睫毛颤抖几下,一声不吭站起身,踉跄出殿。
殿外,春月秋水惊惶失措,拦住她:“姑娘,您……”
佳音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姑娘……”春月虽怨恨佳音绝情,但相处多日。亦觉得难舍难分,垂泪道:“奴婢替姑娘收拾行李。”
“不……不用。”佳音挣扎着挤出几个字,推开春月秋水,疾步朝明月宫大门口跑去。
却不想,门口又被人拦住,四个嬷嬷傲慢地挡住路:“林佳音,太后娘娘命你即刻觐见。”
佳音心沉沉一坠,逃不开么,命中注定她要死在这皇宫中,升天无路,或许这就是她出尔反尔的报应。
大殿内死寂一片,没有人敢在皇帝盛怒的时候进来打搅他。陈之祺茫然四顾,没有了佳音,大殿空荡荡的,所有的欢笑,曾经的幸福都被她带走,阴测测的风从脚底下升起,卷起狂风肆虐,冷到了极点,血液都被凝固住。
他被冻僵了, 置身在冰寒的孤寂中,冷的全身发抖。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宣佳音太后起杀机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宣佳音太后起杀机
若是从没有认识过她,假如一切可以从新来过,他但愿没有遇见佳音。那样,仍旧和从前一样,天经地义地做一个冷情冷性的帝王,晨钟暮鼓,行尸走肉就是一生……
可为什么她偏偏要出现,给了他温暖,又将他弃之敝履?她只是利用他,又为什么不永远地欺骗下去?即使是虚幻的幸福,也好过现在从云端坠入地狱,承受着挖心掏肺一般的苦痛。
陈之祺捂住胸口弯下腰去,他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滑坐地上。短短的二十几年,就像一生一样漫长,自幼时起,父皇母后就时时用一个储君的标准要求他,读书习武样样用心,别的皇子逍遥度日玩耍嬉戏,他不能,别的皇子可以和父皇母后撒娇混闹,他也不能。小小年纪,性子就沉稳老练,他都忘记了,自己何曾有过开环大笑的时候。
开始也委屈,他羡慕宸鞘和父皇母后亲昵自在的相处方式,甚至想不做皇帝也罢,可是他有一次将这个想法告诉父皇,结果被父皇严责责斥,并罚在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跪了一夜。自那时起他就知道他没有退路,渐渐也就习惯了,他习惯一个人的孤独,习惯了高高在上接受跪拜,习惯了有泪往肚子里咽。
父皇去后,朝野危急四伏,母后兄弟整个皇族都依赖他的保护,天下百姓都指望着他,更是片刻不敢松懈,他平叛安内,立新政肃朝纲,江山社稷一力担当,登基几年,四海安定,国家昌盛,他是一个受人敬仰的好皇帝,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付出的代价!
他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曾以为老天终不忍他一个人凄苦到老,这么多年,给了他唯一的安慰,就是阿音。
她那么的直爽,那么的热情,那么的真诚,那么的……自由自在。他所缺少的,她全都有,只看着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他都心满意足,因为她是他枯燥帝王生涯中唯一的亮点,是他呼吸的空气。
即使她发脾气胡闹,哭喊流泪,他都觉得快乐,仿佛她是他另一个真实的自己。所以他宠她,愿意看她胡作非为,自己欠缺的恨不得一股脑全给了她,可是,她不要他了……
良久,陈之祺抬起手,缓缓地移至眼前,掌心潮湿粘腻,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手掌沾满了血迹。
佳音方才跪坐地地上滴着一滩血,已经变成黑紫色。
慈安宫肃穆庄重,佳音被四个嬷嬷环拥着强行带到大殿门口,守在外面的宫女点点头,折身进殿。
悠长的云廊下挂满宫灯,每隔五步站着一个宫女,她们面无表情像是没有生命的石像,无端端地就教人生出寒意来。
不一会,宫女出来,对嬷嬷道:“带她进去罢。”
嬷嬷就伸手推佳音,佳音冷笑一声:“到了这里还怕我逃走么?”她抬步,挺身进殿。
说不怕是假的,谁不怕死?可佳音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已经不容她想怎样就怎样了,慈安宫里住着的人是昭月朝最有权势的女人,太后要她死,不过是一个字,自打开头,太后就不认可她,现在,更有借口扫除眼中钉罢?
大殿内,数十名宫女敛声静气站立两旁,猩红的地毯上端,置着一张楠木雕花罗汉床,太后眯眼半躺在床上,脚下跪着两个宫女为她捶腿。
永泰公主坐在紧挨太后的小杌上正小声说着什么,见佳音来了,永泰公主使个眼色,教宫女们退下,又朝佳音努努嘴。
佳音叹口气,跪地:“民女佳音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永泰公主尴尬地朝佳音笑了笑,一面对太后撒娇:“母后,看在女儿的份上您就别生气了,现在林姑娘和您赔罪,您好歹应个声,有什么话问清楚了再说也不迟。”一面就扶着太后起身,又殷勤地倒茶送到手边。
佳音知道永泰的好意,就算她不愿低头,也不能辜负了永泰,遂以头磕地:“太后娘娘,民女无知,所作所为的确让人不能原谅,愿请太后发落,不敢有半句怨言。”佳音悲哀地想,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求王婆的,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太后毕竟不会像王婆一般粗俗,她慢慢地喝着茶,低睨佳音一眼:“哀家可不敢受你跪拜,鞘儿书林都替你求情呢,还有祺儿,他拿你当心尖子,要知道你跪在哀家跟前,岂不教我们母子生了嫌隙?你赶紧起来罢。”
佳音苦笑:“太后娘娘,如今圣上绝不会再为民女违背您的意思了,就算是先前,民女也没想到自己入宫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太后冷哼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哀家今天只问你,你对后位果真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佳音沉默片刻,问:“太后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太后瞪一眼给佳音使眼色的永泰,又道:“林佳音,这是你自打进宫以来,哀家第一次召见你,先前,哀家总相信祺儿的眼光,能让他看上的人,就算是普通百姓,德行该不会差罢?可哀家没想到你招惹的人真不少,书林,鞘儿都是最听话的孩子,他们居然为了你在家宴上闹起来,令哀家大吃一惊,你必须给个解释!”
“真话就是民女的确曾想过做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好。”佳音顿了顿,抬头直视太后:“不过民女想天下没有几个女人可以抵挡后位的诱惑吧,民女其实和别人没有两样。”
太后面对她清澈透明地眼神,不免暗暗纳罕,再联想起自己当初的经历,不免怅惘,愣了半晌,道:“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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