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的裙摆

那夜的日记,只有六个字


"早啊。"伊蓝的脸要命地微红了。
    "还是第一次在车上遇见你,"他说,"我的实习都快结束了呢。"
    "是吗?"伊蓝一惊说,"怎么这么快?"
    "二十天都过去了啊。"他说,"这次是短些,到大四,实习就长了。"
    "噢。"伊蓝说,心里想,"不知道他大四的时候还会不会再来我们学校实习呢?"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他说。
    伊蓝就真的不说话了,她的手也放在吊环上,阳光将她纤细的手指照得透明,伊蓝把眼睛眯起来,看着车窗外,思索每天到底有多少班5路车,除了5路,从师大是不是还有别的公车到学校,怎么会是第一次遇到?
    谢天谢地,他也不再说话,和伊蓝一样看着窗外。
    萌萌不坐公车,她有漂亮的"坐骑".捷安特的新款,很小的轮子,很高的龙头,最近在女生里特流行的一款车。
    "我进复赛了。"伊蓝对萌萌说。
    "你说什么?"萌萌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进复赛啦。"
    "耶!"萌萌跳起来,"我就说,你一定行!哦,耶!"
    "可是我还是不去了,她不同意。"
    "谁不同意,你妈?"
    伊蓝点头。教室近了,他站在教室的门口,他的个子很高,鼻子长得超好看,他就要走了,他们还并不熟悉。
    黑板上用红笔写着四个醒目的大字;最后一课(Thelastclass)。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伤感。他看着黑板上的字还是笑,拿起黑板擦,很用力地擦掉了它。
    很远的粉笔灰,莫名地刺痛了伊蓝的眼睛。
    伊蓝想起艺术节结束那天,她的独舞《夏天》是压轴戏,跳完舞下来,他就站在舞台边上,他说:"舞跳得真棒!"
    他眼光里的欣赏,是真实的。
    只是,音乐已停,一切皆已散场。十七岁的伊蓝早就学会独自承载别离消化疼痛。懂得知足,懂得不该拥有的就不去拥有。
    那夜的日记,只有六个字:一支跳过的舞。
    忽尔今夏之一
    由于教委明令不允许补课,高三也不许补。成绩下来后,伊蓝他们在学校里只多呆了两天就各自放假回家。
    数学考砸了,不过并不是伊蓝一个人砸,全班都砸,伊蓝没及格,差三分。语文和英语还算不错,名次也没有跌出全班第十。但伊蓝知道,就算是这样,离章阿姨的期望值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只是,她应该知道她尽力了,最辛苦的时候,她复习到凌晨,她会给她端来一杯咖啡,拍拍她的肩,一句话不说的离开。
    回到家里,伊蓝把成绩单从书包里取出来,放到茶几上,用她喝水的杯子压住。然后,她拿出英语笔记本,笔记本的扉页上有个早就在心里念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是他最后一堂课留给大家的,只是伊蓝从来都没有打过。
    伊蓝一面拨电话一面执意想,她和卜果之间与萌萌她们与卜果之间,应该是不一样的。
    电话通了。
    "卜老师,是我哎。"伊蓝有些紧张地说。
    "伊蓝吧。"那边竟一下子猜中,"我刚接到萌萌的电话,说你们要来看我?"
    "我不去了。"伊蓝说,"我没考好,要在家好好复习。"
    "明天?"卜果像没听见一样,他说,"明天下午两点,我在中山路的上岛咖啡等你,你来,好不好?"
    "可是……"
    "别可是了。"卜果说,"你来,我等你。"
    然后,他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炒鸡蛋的时候,她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烤鸭,靠在门边,神情疲惫:"家长送的,不要还不行,咱们两人吃不完,留一半放冰箱里,明天烧汤吧。"
    "哦。"伊蓝接过来。
    "我来做吧。"章阿姨撸撸袖子说,"你看书去。"
    "我做吧。"伊蓝说,"反正也放假了。"
    "对了,你考得怎么样?"章阿姨问。
    伊蓝奋力挥动着锅铲,大声地说:"成绩单在外面茶几上。"
    她哦了一声,出去了。
    伊蓝一面炒菜一而侧耳听,客厅里没传来任何的动静。心里稍安。把菜端出去的时候,发现她坐在沙发上,背光,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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