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

    梁雨泽拿着那张字条来到郭开元的公寓时，他才刚刚起床。“你来了，她昨天过得好吗？”径自走到洗手间，水龙头的声音哗哗作响。
    出乎意料，梁雨泽竟也跟着进来，不说话，递给他一张字条。他扯来毛巾擦着手，奇怪的看着梁雨泽，然后才接过字条。上面的字迹是那样熟悉，内容却叫他难以接受。
    “雨泽，我走了。我没办法再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回来。如果他来找我，你便告诉他。如果他没有来找我，那么，发个EMAIL给我。”
    薄薄的一片纸，竟有着让他难以承受的重量。郭开元慌乱的看着梁雨泽：“这是什么意思？她这么走了是什么意思？”
    梁雨泽咬着嘴，他从没见过郭开元这样无助过。前天他们还通过电话，郭开元坚定地说自己一定会等到紫渝点头的那一天，无论多久。他不逼她，他愿意在她身边默默地守候他。梁雨泽还信誓旦旦的说他说，“其实紫渝心里是有你的，只不过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所以她没办法变通。有时候她就是太固执，太钻牛角尖，其实她也很疲惫。她是值得你付出的女孩。”
    可惜，方紫渝却没有给郭开元等待的机会。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
    “开元，打起精神来。也许她只是去散散心，这些日子她太累了。我们不要把这件事想的那么糟糕！”梁雨泽看着这位远房表哥，心疼不已。曾经，老爸提起开元时，总是夸他多么本事，多么聪明。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是他的偶像。偶像憔悴的时候，居然那样让人揪心。
    郭开元苦笑，拍着他的肩，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我没事。我相信，紫渝会回来。谢谢你这些日子帮我照顾她。”
    “开元你太客气了。紫渝也是我的好朋友，这么做是应该的。”
    “陪我喝些酒吧，我和你好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大早上的就喝酒！”梁雨泽惊讶。
    郭开元叹了口气，“只要想喝，还管他是什么时候？”
    遍地东倒西歪着啤酒罐，两个红脸汉斜靠在沙发上困倦的聊着天。
    “你当初怎么会跟紫渝分手呢？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放手！”郭开元听着表弟的讲述，想象若干年前天真可爱的方紫渝，他忍不住笑了。
    “也许还是不爱吧！那时候，只是觉得她很清纯可爱，很讨人喜欢。两个人还挺有共同话题的，就在一起了。现在想想，那种感觉其实是应该做朋友的。”遥想当年，梁雨泽脑中那个穿着点粉色裙子的方紫渝竟然还是那样清晰。
    “为什么分手？”什么时候起，郭开元也开始八卦了。
    “我觉得我们俩恋爱就像是初中生一样。看电影，手拉手......那时候很多情侣都同居了，可是我怎么都觉得拉着方紫渝进宾馆是种犯罪。后来，跟朋友去酒吧玩，我居然跟个陌生人发生了*。再后来紫渝知道了......”
    “然后呢？”郭开元听的津津有味，凡是跟方紫渝有关的，他什么都想知道。
    “然后”梁雨泽苦笑一下“她打了我一巴掌就分手了！”
    “你伤害了她！”郭开元心疼。这个梁雨泽怎么可以让紫渝难过。
    “不。”他坚定地摇头，“她只是觉得被背叛。却不曾真正的伤心。因为，她也不爱我。对我，也只是喜欢而已。”
    郭开元将头仰在沙发上，闭了眼。
    “你在怀疑？你怀疑她是否爱你？”梁雨泽虽然总是玩世不恭，却也极聪明。
    “人都走了，爱不爱我又能怎么样？”
    “她会回来的！我觉得，她还是爱你的。”
    “那她为什么要走？”他突然湿了眼眶，失态的喊叫。“爱我，她会走吗？不会的。”
    “你别这样，之前你不是还坚信她会回来吗？”他看不过他的痛苦，恨不得马上把方紫渝抓回来。
    “对对，是的，她会回来。她必须回来”郭开元低吟着......
    另一个国度方紫渝，又踏上了她和郭开元曾经到过的地方。不再是朝圣的时节，街道上与那时相比冷清不少。就好像她如今的形单影只，好不凄凉。她突然想到曾经在游行队伍中那个天仙一般女人，那么美，却已看破红尘。她遇到过什么？还是从小便开始修行？那么方紫渝是否也有勇气？呵，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凡心未灭，如何看透。
    漫无目的的走着，回想着这四年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总有千万个理由说服自己曾经快乐，却难逃此时悲惨的结局。
    她好想念父母，他们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她好想念辛杰和李云希，想着上次烧烤时拍着照片，笑的多开心。她也好想念梁雨泽，她哪曾想过，分手之后，那个大男孩与自己竟还能有那样的真心相对。她更想念郭开元，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她好怕他会恨自己，她好想现在能窝在他的怀里痛哭。
    邮箱里，有好多封邮件。都是郭开元写来的。方紫渝迫不及待的打开，快速却认真的记下每一个字。
    “紫渝，天知道我多么感激当今的通讯设备。我感谢EMAIL，这样我才能确定，无论你在这世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知道我想你。”
    “紫渝，公司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快回来看看，办公楼前的花坛里，我亲手为你种的花。它们开的特别好。”
    “紫渝，你回来吧。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惨。云希给我买了很有型的衣服，可是我都不知道穿给谁看。PS，我妈也希望你回来。她说，等你回来，就为我和你举办最最盛大的婚礼。”
    “紫渝，这么久了，你还没想明白吗？就承认你爱我吧！好吗？我爱你！”
    ......
    方紫渝把这些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干了又流，流下再干。牙齿咬住怀里的枕头，才可以不让自己嚎啕大哭。
    开元，我早就承认自己爱上你。可是我现在怎么回去？我没有脸面回去。如果世权不走，早晚我会在你们之间选择你，谁叫你那么可爱，让我爱到为你而变心。可是世权走了，我再说爱你，我怕不只别人觉得我是退而求其次。你我心中，只怕也会因此而有心结。所以，我不敢回去，更不敢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