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之我的玛亚

路奇番外（一）
    路奇至今还记得那个晚上。
    天空是一整片的漆黑，没有星，也没有月。那云层厚得像要快塌下来，天地间的空气都像被压缩了一般，呼吸起来让人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他身负任务上了岛，拴好小船后就凭着脑海中的地图向卡斯赛西亚的房子走去。
    路上与几个彪形大汉擦肩而过时，他敏锐地嗅出了一丝血腥气息，虽然被重重的草药味遮盖着。他扭头去看那几人，那几人也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他。视线相碰前他就面无表情地收住了目光，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推开门走进屋，里面漆黑一片。窗户外也没有什么光亮，更别说投进屋里来照明。他打响了打火机，在摇曳的火光中看清了距离自己大约两三米远的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他并不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走过去进行了简单地检查。
    死于虐杀。
    路奇确定她就是卡斯赛西亚，刚刚死亡。屋里除了他以外再无第二人。
    路奇打量屋内的目光落在了反锁着的后门，脑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想，于是跨过尸体走出后门。
    后门通往的是一片宽广的森林，路奇观察了一下留在门后面和窗台下的小小脚印，身影便如闪电般消失在原地。
    他脚力极好，只是片刻便进入了森林深处。一路跑去，路过的不少树木粗可合抱，高大的树冠在风的穿梭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到处都散发着一种阴森潮湿的异味。也只有成年累月的枯枝烂叶腐烂后才会拥有这样的气息。
    林里的光线极为幽暗，幸好他的夜视能力不差，依旧能从这荒山老林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终于看到烂泥地上的脚印了，小小的，只有前脚掌的痕迹，跨步的距离对于脚印的主人而言算是大的，看样子是在一路奔跑。
    他有了判断，就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真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踉踉跄跄地走在前面。他踩过枯枝的声音惊动了她。小女孩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就立刻奔跑起来。
    “【剃】！”他轻而易举就制服了她，扯出她怀里抱着的包袱，掏了掏，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她被他一只手按倒后就跪在了地上，明明大胆地仰着头，却捂着眼不敢看他。她的胸腔起伏不定，肩膀不停抽动。
    “卡斯赛西亚是你的什么人？”他丢开包袱，低头问她。
    小女孩咬着嘴唇，猛地摇头，仍是一声不吭。
    “你叫什么名字？”路奇换了个问题。
    她的情绪似乎渐渐平静下来了，慢慢地松开了手，看向他。眼眸像安静的琥珀，就这样定定地对着他。她的语气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漠然：“我叫玛亚，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他看着她那硬气又倔强的样子，眼中隐隐露出了不屑，弯腰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然后毫不疼惜地拉扯起来。原本是跪着的她吃痛，小小的手抓着他的手腕奋力挣扎，却不起效果。最终他挺直了腰杆，而她被迫颤颤巍巍地站着。
    她的眼睛红了，盯着他看的眼睛里也出现了惧怕。可她就是牙还咬着唇，不吭一声，不喊疼，也不求饶。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是卡斯赛西亚的什么人？”手下微微用力，她的头就被迫扬起面对他。路奇高高在上，睥睨着这个还不到他腰部的，传闻中跟自己流着一样血液的女童，语气越发逼人。
    “我、不、认、识、她！”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一个个字磨出了嘴唇，说完抓住他手腕的小手就开始发抖。
    路奇突然笑起来，松开了手。她就失力跌跪在地。她不再看他，低着头，手撑着身体，肩膀的颤抖幅度更大了。他知道她就是他要寻找的那个人，与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如今他傲然地站着，她却只能跪在地上惧怕着伤害和死亡。
    能够救她的只有他。
    “从此你叫罗布玛利亚，或者不？”
    “我叫罗布玛利亚……”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
    ……
    路奇弯腰蹲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玛利亚，不管她身体因恐惧而止不住的颤抖。他伸手替她擦了眼泪，又拨开了她前额凌乱的刘海。这个小小的女孩一动不敢动的地任由他摆弄了一会儿后，胆子也有些大了，突然开口问他：“你是谁？”
    “我叫罗布路奇，是你的哥哥，要带你离开这里。”路奇语调平平地做了自我介绍。
    玛利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细声细语地说：“我……我不想离开。”
    “这由不得你。”他给出的回答简明扼要，干脆无情。
    玛利亚难过地看着他，语气更软了下来：“那我可以先回家拿点东西吗？”
    路奇想到那间小屋子里还躺着赛西亚的尸体，便摇头说：“不用回去了，你的生活必需品我们在路上买。”
    “我想拿点东西……”
    “我说了‘不行’。”
    玛利亚终究是不敢忤逆他，只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站起身，拉着她的小手就走。她磕磕绊绊地被拽着，没有再吱声。
    走过那间小屋子时，他看到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留恋，那双像极了琥珀的眼睛噙满了水汽。
    但最终，她还是不吵不闹地跟他上了船。
    他的船是一艘小小的单桅帆船，除却放航海用品外的空间几乎就只容得下两三个人。他摆弄了一下风帆后就立即起航了。
    玛利亚站在船边上，一直趴在船舷看家乡。不一会儿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她没等路奇开口就赶紧擦去，然后像刚做了坏事一样，偷偷地用余光看他的反应。
    路奇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并没有呵斥，也没有安慰，就这么任由着她。
    随着海风与海浪的推动，那座小岛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了漆黑的海天交界处。玛利亚的目光才慢慢地收了回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到路奇的不远处。
    路奇见她拘谨，便出声打破了沉默：“我们先去【圣波布拉】岛，然后换乘海列车，去【司法岛】报到。”
    “嗯。”玛利亚端坐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我的任务是要把你安全地带去CP训练营。CP就是CIPHER POL，是隶属于世界政府的谍报机关，你以后要效忠的组织。在去往CP训练营前，必须先到司法岛办理手续。况且，你是长官亲自过问的人，你也应该先去见见他。”
    玛利亚听得不是太明白，但此刻也没有心情细问，讷讷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吭声。不一会儿，她有些困了，就闭眼睛径直睡去。
    玛利亚睡得不是很安稳，没过一会儿又被噩梦吓醒，刚开始醒的时候开口还是喊“妈妈”，可是睁开眼看到面前只有他时，又记起了事，便不再喊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反映出这个夜晚给她带来的心理影响是巨大的，也许还是深远的。路奇对遭遇了这些事的她却没有多余的情感，无论是同情还是怜爱。他递了张薄被给她，叮嘱她别着凉后也没有再多说话。
    天刚亮时玛利亚就醒了，把被子仔细叠整齐后还给了路奇。然后站起身，又趴在船舷上往外看。她从出生就在那个小岛上，此时才七八岁，还没有出过海，扭头张望了一圈见四周竟然茫茫都是海水之后有些惊奇，注意力都被那白花花的浪吸引过去。昨夜的哀伤似乎褪去了不少。
    路奇看她的情绪转好，心里也莫名地感到愉悦，给她递了面包和牛奶。
    玛利亚没吃过面上撒着松子里面夹有葡萄干的面包，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对路奇也亲近了一点，甚至红着脸有些害羞地说以后还想吃。
    忽然，她注意到路奇的肩膀上站立着一只白鸽。她眼中闪现了些许亮光，但是碍于路奇生人勿进的表情，没敢询问。
    路奇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介绍：“这是哈多利。”
    玛利亚的心情顿时大好，接着问：“哈多利吃早饭了吗？”
    “咕。”哈多利看了玛利亚一眼，扭看头看向一侧。
    “还没有到它的进餐时间。”路奇说着的同时，也发现露出海平线的岛屿。
    等到他们登陆圣波布拉岛时，恰好能赶上海列车中午发车，路奇拉着玛利亚的手赶紧买了车票，然后匆忙上车入座。
    车上坐在对面的座位是一对老夫妇，见路奇十四五岁的样子，肩膀上站着白鸽子，身边还有个小女孩，却没有大人带着，于是打招呼问了问去哪儿。玛利亚怕生没说话，路奇答，是要带着妹妹去【七水之都】拜访亲戚。
    玛利亚的座位靠窗，她也不管太阳刺眼，一个劲儿地往窗外看。这片海明明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样的，偏偏她看了一个上午还不够，仍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偶尔看到跃起的海豚群，她兴奋地拉着路奇的衣袖，非要指给他看。
    路奇为这次任务到目前为止地顺利而感到高兴，此刻难得放松下来，也耐心地任由着她。
    玛利亚时而活泼开朗，时而文静乖巧，还总是偷偷地观察他。路奇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她已经有些依赖他和亲近他，于是变着法子试探他，想知道他在她表现出什么样的一面才最满意。
    小孩子的精力旺盛也是有个限度的。过了一会儿，玛利亚就累了。恰好是在往日睡午觉的时间，她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就倒向了路奇的一侧。路奇赶紧扶着她，见她没有要醒的迹象，只好放松了身上的肌肉，让她靠着睡了。
    ……
    玛利亚醒来的时候，路奇不在身边，对面的座位上的老夫妇也在上一站下了车，再看去原本坐满人的车厢此刻座位空了不少。
    她的心也跟着目光所到之处猛地一空，慌慌张张地跳下座位，沿着走道去寻找。
    站在不远的路奇刚好看到了她抓着裙摆找他的样子，便走过去叫了她一声。
    玛利亚听见叫声，回头看见路奇，眼睛一瞬间多了几分光彩，但是看到路奇严肃的模样又有些敬畏，低头小声地解释：“刚才不见你，我以为……”
    “回座位上等着。”路奇吩咐了一句，扭头向另一个车厢走去。
    玛利亚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坐着，不时回头看。她有些不安，担心自己刚才离开座位的事情会引起路奇的不满。
    不一会儿路奇回来了，玛利亚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忽然听见面前桌子有声音，抬头看到的竟然是盒饭和牛奶。
    路奇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冷淡地说：“中午饭，吃吧。”
    玛利亚欢天喜地地吃了起来，吃完满嘴油，扭头冲路奇笑，眼眉弯弯。
    路奇面无表情地递了纸巾，然后动手收拾了杯盘。
    接下去的路程，海列车的乘客锐减的原因，据说是附近的岛屿正在举办狂欢节，游客多往那个岛屿去，相对的去七水之都的人就少了。
    玛利亚有些无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突然扭头盯着路奇看。这个人自称是她的兄长。可是相貌上却与她没有太多的相似。从侧面看，他五官线条硬朗，给人一种傲然和强势的感觉。他举止得体，进退自如，自成一派的风度。玛利亚看着看着，满心满眼的都是崇拜。
    路奇被她盯了许久，有些坐不住了，就拿出了便签本和笔递给她。
    “数字1到100，能写全吗？”他就像一个严厉的老师。
    玛利亚接过本子和笔，没回答闷声开始写。总算不再只是盯着路奇看了。
    过了一会儿，她把本子递给路奇，然后胆怯怯地看着他。
    路奇接过本子开始检查，用另一种颜色的笔圈出了写错的数字，然后就把本子推到她面前。“重新抄三遍。”
    玛利亚老老实实地按他说的去做。抄完，她把本子又递了过来给他检查。
    路奇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扭头看她。她一副挫败的样子。
    路奇说：“以后不要再错了。”
    “嗯。”玛利亚点头。
    路奇又把本子交给玛利亚，“把你会写的字全写出来。”
    玛利亚接过本子有些为难。因为她原来生活的小岛重商轻文，小孩子大多是不用专门抽出时间去学习识文断字的，只是在生活中渐渐学会看懂一些常见文字即可。她年龄尚小，接触文字的机会也少，会写的字和词没几个，其实就算是数字，那也是她跟着母亲走街串巷看得多了才勉强记住的。
    路奇见她不动笔，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
    她赶紧下笔，可笔尖点到纸上，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把本子给路奇递了过去。
    路奇看着本子上一个个形状像字又不是字的图案，有些不悦，语气冷了下来：“你写的是什么？”
    “字……”玛利亚低着头小声回答。
    “那你说，这是什么字？”路奇的手指随便点了一个图案。
    “‘我’字。”玛利亚竟然还真的回答了。
    路奇又点了一个图案：“这个呢？”
    “‘不会’。”
    “这个呢？”
    “‘写’。”
    “这个？”
    “‘字’。”
    这下，路奇算是明白了。
    他把本子推回玛利亚面前，语气放缓了一些：“连你的名字也不会写吗？”
    玛利亚听到话后，眼睛突然一亮，拿了笔说：“会的，会的。”她都差点忘了，至少她会写自己的名字。
    路奇看到玛利亚在本子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词：“Ｊｏｙ。”
    “乔伊”是玛利亚原本的名字，她高高兴兴地写好后，把本子递给路奇。
    只见路奇手中的笔在那个名字上划了好几道横线。玛利亚笑着的嘴角塌下来，有些不知所措：“是、是、是写错了吗？”
    路奇瞥眼看了看他，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名字叫‘玛利亚’。”
    玛利亚这才反应过来，难过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路奇在她写的那个词下写出了“Ｍａｒｉａ”，放到她的眼前：“这才是你的名字，从现在开始直到死亡都只能使用的名字。”
    玛利亚接过本子，看着路奇苍劲有力的字迹，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她抬头说：“那、你的名字怎么写？”
    路奇在她的名字旁边签注了自己的名字——“ＲｏｂＬｕｃｃｉ”。
    “我会好好学的。”玛利亚把这张纸撕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后放进了口袋。
    路奇见她并不喜欢规规矩矩地那笔写东西，就改变了主意说：“这个本子给你玩吧，想写什么想画什么都可以。”
    “啊啊，那我可以用来折纸吗？我会折纸，我可以折出各自各样的动物，我折给你看啊？”玛利亚得了路奇的允许，就把这个本子当成了玩具，撕下纸张后开始折玩。
    路奇沉默地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想的是等到了七水之都要给她购买的东西的清单。
    训练营里虽然也有生活必需品的分配，但是质量并不算好。既然允许学员自备用品，那他还是带着她去买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