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无敌

而我再也没见过他哭过。他说他要变成一个男人。
    爸爸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惊讶，甚至他还带来了妹妹。我看着他张开嘴，我听他说谷豪以及谷家的一切，我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陌生。妹妹拉着我的手，她问着我身上的旗袍，她拿走我的戒指和高跟鞋。
    我如何告诉他们实情，我告诉他我的爱人每个月的收入不过刚能养活我们，我告诉他们谷豪已经为我背弃谷家。是的，也许是我虚荣，也是是我过惯了富裕的生活，我没有告诉他们实情，我跟爸爸说也许我会将你引荐给谷峰，可是天知道我连谷峰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我和谷豪之间的矛盾也慢慢的凸显出来。他优雅的生活需要物质作为基础，而从没有体验生活之苦的人，对待生活还是一样的大手大脚。当他刚刚领了工资就全花在一条地毯上时，当他不停的送给我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时，我怒了。
    我喜欢的是那种真实的单纯的谷豪，而不是被生活折磨成这样子的男人。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女人。
    在我和谷豪的关系越来越糟糕的时候，徐啸坤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那时候我已经和谷豪在一起两年，我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学校当老师，他领着一个小孩，笑着叫我“杜老师。”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是你的小孩？”
    “不是，朋友的孩子。”
    “你过的怎样？”
    “还不错。”
    “还是和他在一起？”
    “还是和他在一起。”
    后来见他的机会就多了很多，我一直就喜欢和他聊天，他话并不多，但是每次张口必点中你要害。
    “你现在并不幸福，或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幸福。”
    “你又知道？”
    “其实你并没有那么高尚，杜语，离开他吧。对你对他都好。”
    “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
    徐啸坤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声音突然有点低沉：“你以为我再次来到北平是为了什么。我时日不多了，杜语，我想要你帮我生个孩子。”
    “愿意为你生孩子的人大有人在。”
    “但是我只希望我孩子的母亲是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我一直无法了解。
    “如果不是这样子，我不会选择和你这样子相处。我也不会看着你离开我。因为我知道我给不了你幸福，但是当我真正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最怀念的那个人还是你。”
    我突然不想再和他继续交谈下去，他拉住我的手，还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眼神：“为什么你不愿承认你爱的人是我？！为着你可怜的自尊心吗？”
    我无法呼吸，我泪流满面，我蹲在了地上。他抱住我，在我耳边说：“好吧，我输了，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我对不起谷豪，我对不起任何人。
    正如徐啸坤所说的，我不可能对他没有感情，但是我对谷豪又能做到真正的绝情吗。我迷茫了。
    我活在两个男人之间，直到妙妙来到这个世界。我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这个小生命身上，很多时候，当我疲惫的不想动弹的时候，还是可以对她展开微笑。
    徐啸坤的病情越发严重，在妙妙出生后，他曾答应我北上看妙妙一眼后再去国外治病，但是他的秘书后来写信告诉我他在上火车的时候发了病，直接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谷豪很喜欢妙妙，我一直记得一个画面，那时我还没有妙妙。我们逛街的时候他看着对街的一对母女，直到她们上车离开。我知道那个女孩是他的女儿，只有一岁，被保姆抱着，她的母亲走在前面和她保持距离，像陌生人。
    我觉得他给了妙妙双倍的父爱。
    那时候我们和谷家唯一的联系就是谷豪的弟弟谷杰。我们其实并没有多少话题，每当他来的时候都会和谷豪在房里聊上很久。每次走后谷豪都会一个呆很久。
    妙妙的出生确实改善了我们的夫妻关系，至少他懂得如何持家。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为孩子买洋装，甚至从小就为她添置了钢琴，我知道他弹得一手好琴。
    徐啸坤的手术十分成功，我很害怕见到他。我自认为我和谷豪已经度过了人生中最辛苦的一段，现在我们都有工作，我们只想过平常的生活。但是那个男人再一次打破了我的幸福，他对我说：“我来要回我的孩子。”
    谷峰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去见徐啸坤。他对我的态度我能理解，但是我并没有多少耐心和他纠缠，我和谷豪在一起六年，但凡有一点父子情也不会到现在到现在才出来说教一番。我们现在都已经不是小孩，都有能力照顾自己，也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们在一起六年了，您现在还要我离开他？您不觉得可笑吗？”我站着，不耐的走来走去。
    “你和徐啸坤的事情我知道一点点，听说你是他包养的女人？”
    我知道这件事会是我的致命伤。
    “现在无话可说了？”
    “这是事实，我无话可说。”我真的无话可说。
    可是他气的不轻，我知道大户人家的人对这很在乎，但是我不是他的谁，甚至我也不是谷豪的谁。我们在一起从没有任何名份。
    他好像要给我一巴掌，但是我已经做好了防备的姿势。打巴掌这种事对于我来说一次就够了。
    我见与他以无话可说，只好说：“我还有事，慢走不送。”
    当我下楼梯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某人将我推了一把，我回头看到谷峰的脸，他的脸上闪过惊慌和恐怖，然后我看到迎面开来的汽车，灯光太亮，我双手遮住双眼。
    我听到了徐啸坤的声音，他大叫着我的名字，这个男人我终于能离开他了。
    “喂，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还不能死！”他叫嚣着，还是这么霸道。死难道是由着我的？
    “求你。。。我求你。。不要找妙妙。。不要打扰他们父女。。我求你。”
    “你现在还替他着想，我为什么不能找她，她是我的女儿啊！”
    但是我渐渐的失去了知觉。我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也好也好，我这么自私的女人，早就该死了。
    
正文 周以寒
    
    潘成第一次看见周以寒的时候，她正和她哥哥合谋如何偷到一条狗的狗食。他们身子很脏，甚至看不清两人的面目。潘成蹲*子看两个狼吞虎咽的小孩，问他们：“我让你们吃饱，跟我走吧。”于是他们有了家，有了父亲。
    那时候周正奇不过八岁，而周以寒不过四岁，两人孤苦无依，周正奇还依稀记得父母的样子，而周以寒完全没有了印象。
    潘成带他们回来的时候，房子里已经有四个男孩，最大的不过十三岁，高森。然后是二哥十岁的方可，三哥九岁的崔远。老四八岁的刘清。刘清比周正奇长不过三个月。周正奇自然排在老五，周以寒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
    两个孩子一个房间，周氏兄妹住在一间房里，直到高森去香港后，周正奇才离开妹妹。两个孩子性格十分孤僻，其实两兄妹之间的交往也甚少，只是来了一个新环境后两人才亲近一些。
    周以寒第一次见到孟杰是在她五岁的时候，那天她陪干爹和几个哥哥去教堂，然后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弹琴的孟杰，他身边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他抓着她小小的手告诉她怎么弹琴。
    他看到潘成，笑着叫他：“潘叔叔。”
    然后他牵着那个女孩离开了。对于一个五岁的女孩，让她记住一个人是很难的，但是慢慢的他在她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从未向周正奇说起，她一直被其他几个哥哥欺负着。他们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总是将死掉的动物仍在她身上，总是将脏水泼在她身上。但是他们对哥哥又是那么好，周以寒怕因为自己哥哥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一直在恐惧中度过了童年，而孟杰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
    周以寒六岁生日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教堂，她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你一个人吗？”
    孟杰走到她身边，他已经忘记这个曾经站在潘成身后的女孩了。
    “嗯，哥哥，今天是我生日。”
    他笑了。“哦，生日应该和家人一起度过啊。”
    周以寒低下头：“我只有一个哥哥，但是他好像忘记我的生日了。”
    孟杰觉得她有点可怜，起身站到钢琴后面。“我送件礼物你。”他说完，坐下，手指弹出生日快乐歌的曲调。
    “喜欢吗？”
    周以寒呆呆的站在那里，过了很久才说：“我以后还能听到你弹琴吗？”
    “当然，你可以随时过来。”
    她可以随时过来，但是碰到他的机会少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