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针的忘记

  第七十章 婚礼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秒，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我皱紧了眉头。苏莫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就像是刺猬的坚强，一切都是假象，她骨子里渴望着爱情的好，渴望被拥抱。
  苏莫把婚礼定在了一个很普通的酒店，在酒店里，我没有看见他们携手一生的海报，也没有看见很多的亲戚朋友，婚礼甚至简单到没有司仪。
  在化妆间里，苏莫很紧张，大年初一的天气，她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
  “你还好么？”我说。
  “嫁就嫁吧！”说完，苏莫提起裙摆就走了出去。
  在大厅里，我没有看到苏莫的爸爸以及妈妈的影子，我不知道他们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来看待苏莫的婚礼，我亦不知道在他们心里对于苏莫是否是关心的。人总是这样的自私。
  我们这一票人坐在最前面的桌子，大家对于苏莫这个决定都显得很慌张，或者说，我们对于关宥是不了解的。
  而左旭的到来却更让我惊讶，他是来找我的。
  “我想我真的要很感谢你的帮助，还有对左烁的照顾，这一切真的很感谢。”左旭的话很诚恳，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可以办离婚手续了。
  “你要准备回美国了么？”我说。
  “近一个月内的计划是这样，但是我想，先把左烁搞定。”他低低的笑了两声。
  原来左烁不肯回美国了，他在幼儿园里认识了一个新的女朋友。
  “左绎，这是谁？”苏莫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脸颊微微泛红。
  “左旭，你好。”他大方的伸出手。苏莫却哈哈的笑起来，“就是你啊，原来是你啊。”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直在笑。
  “一会儿婚礼结束，帮我搬东西，我爸来了。”苏莫在我耳边说着，然后她又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我忽然很感慨，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如此无谓。
  记得看过这样一句话，幸福很简单，简单到时间一冲就淡。或许对于苏莫来讲，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
  我看着苏莫离去的背影，我想这个女子该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了。
  我辞掉了关宥玩具店的工作，去报社面试。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试用两个月，所以现在我的身份就是报社编辑助理。
  抒阳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赶稿子。他说，想找我一起吃顿饭，我倒是很惊讶。
  在报社对面的餐厅里，抒阳始终是笑笑的。
  “我留校了，大学老师。”他简短的说着，可是却掩饰不住眉眼的快乐。
  “那很好啊。”我说，“可以不用像我这样一天天奔波劳累了。”
  抒阳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去外面走走。”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怎么会想起来出去走走？”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如果有经济能力的话一定要各个地方转一转。”他端起杯子，笑了。
  第七十一章 仅此而已
  左旭找我办理离婚手续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他早早的就到了民政局。
  “你可以解脱了。”他说。
  是啊，我可以解脱了，回头看这两年的时间里，我经历的太多，我看到的太多，我感受的太多。每一个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或喜或悲或平淡或轰轰烈烈。多希望我们的故事以喜剧收场，可一开始已经注定它是个悲剧。
  “我知道，卿沫还活着，我见过她了。”在民政局的大厅里，左旭听到这句话，只是微微一皱眉。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已经不再了呢？”我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等着他的回答。
  “这个女人，有多久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或许她根本不该出现。”左旭侧过头来看着我。“我想，既然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那么我们之间的事她应该早就告诉你了。现在她的世，从此无我而她的事，亦只剩逃离。”
  “其实，我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个无关痛痒的人，爱一个人，你会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深爱一个人，你会记得和她分开后的日子。我想这点，你会比我明白。”我给了他一个拥抱，毕竟我们的相识与相处是美好的。
  岳峰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左旭正在签字。他说，庞希进了医院。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呼吸断了几秒，我们顾不得签字，慌张的就从民政局跑了出来。
  庞希的孩子没了，在关宥的玩具店里，她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孩子就这样没了。我见到庞希的第一眼，我就哭了，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垂在两肩，若有似无的呼吸着。
  “庞希。”我只能叫出她的名字，她一下子就扑在了我身上，然后开始哭。病房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苏莫给庞希留下了好多钱，作为补偿。可是庞希却没有收下，她跟苏莫说，这不怪你们，是我自己，这个孩子，我留不住。
  “左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庞希有了孩子，我不知道。”说着说着，苏莫也哭了起来。
  现在的我们都变得脆弱了，痛苦流涕的我们无法再去面对生活，我们彻彻底底的被生活所抛弃，被自己所抛弃。
  有人告诉我，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一切又都变成新的。所以，在那小小鱼缸里的鱼儿，永远不会感到无聊。有时候我宁愿是条鱼，7秒一过就什么都忘记，曾经遇到的人，曾经做过的事，都可以烟消云散。可是我们都不是鱼，无法忘记我们所爱的人，无法忘记牵挂的苦，无法忘记相思的痛，也无法忘记生活的悲。
  我看着庞希不停的摸着小腹，一次又一次。我却说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在她身边，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会立刻出现，仅此而已。
  第七十二章 我们都在…
  庞希告诉了净一孩子的事情，而净一也在几天之后出现了。他只是说，庞希，我不能跟你结婚，因为我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对不起。
  庞希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净一就离开了。
  人间会使悲剧变成喜剧，爱情悲剧亦然。你以为不可失去的人，原来并非不可失去。你流干了泪，自有一个人逗你欢笑。你伤心欲绝，然后发现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在生活的面前我们还都是孩子，其实我们从未长大，还不懂得爱和被爱。”当庞希跟我说出这句话时，我想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黎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帮庞希收拾衣物，准备出院。
  “我想你应该要想清楚，我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说。可是黎戈却不甚在意。
  “有些人和事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他直视我的眼睛，很笃定。
  黎戈，这个我以为满身铜臭味的人，原来和抒阳一样，对于爱情都是坚定而执着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逃避我，或许是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他说。
  我的过去，对他们每个人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那好，我的过去就是我结过婚，而且有一个孩子。”我简单明了的告诉他。我想，任何一个人对于这个过去，应该感到特失望吧！
  “我不介意。”他低下头说道，水泥石路板上，他的脚印很凌乱。
  “可是，我介意！”我看着被雪覆盖住的松树，妖娆而妩媚，他们在欢快的舞蹈着。这些美丽的风景转瞬即逝，亦如我们的青春，就仿佛是卫生纸，用着用着就不够用了。
  “我走不进你的内心。我想这世上的人没有几个可以透彻的了解你。”黎戈如此评价我。天地良心，我不想人们看透我，我这个性格古怪的人，只想永远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无人能接近，无人能触摸。
  我回到报社的日子，是简单的，朝九晚五，有规律的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我是安逸的。直到我遇见了楚诺，我记得曾看过这样一句话：最黑暗的地方，是一个人的心底。
  她现在是岳峰爸爸的房地产的销售经理，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个总喜欢过分膨胀自己的女人，我细细的打量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可是，又好像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噢，我笑了，变化就是，她对我没有了敌意，而我对她亦没有了恨意，当我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相互交谈，我发现这一切都是融洽的。楚诺告诉我，她对抒阳的情感亦如抒阳对我，他是那么竭力的想抓住他，可是结局却是一场空。
  爱情，我们总逃不过这两个字，伤害，纠缠，再到释然，我们所经历的这般，会使我们愈变成熟。
  第七十三章 捉弄
  这就是死的感觉，为什么像是在飞呢？我眼前掠过一片片白云，空气很是清新，我贪婪的吸吮着，我终于解脱了，我可以放开这尘世间一切烦恼的事了，可是心为什么还在隐隐作痛？我亲爱的小孩。
  在警察局里，我听着那胖警察的话，呆坐在椅子上一整天。黄昏的光，直射进窗户，照射在我的脸上，那么刺眼。
  他说，七年前的那场车祸，我们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虽然他记不太清肇事者的样子，但我们经过拼图处理了。他递过来的那张照片，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