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花一样盛开

第65章


  一直沉默的刘秉康,这时开口说话:“和customer关系的远近,这才是检验真金的标准。”
  几位总监都闭着嘴不出声。MPL管理层向来强调守法合理,有些事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个简单的数字背后,有多少灰色地带存在,每个人都清楚,就是不可能拿到桌面上掰开了揉碎了详谈。
  谭斌在犹豫,她手里捏着一个关于预算的数字, 一次闲谈中田军偶然透露。但她无法确认是否真实和可靠。
  那位战略部门的同事结束Presentation后问:“大家有什么Concerns和comments ? ”
  沉默,暂时没有人接话。这会儿一言之失,都有可能带来无法预计后果的麻烦。
  刘秉康的目光挨个扫视一遍,脸色极其难看。
  谭斌知道他最近不太痛快。
  自从CEO李海洋在总部找到支持者,MPL中国的内部形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少人在重新衡量两人的对峙,不易察觉地调整着立场,李海洋的追随队伍日渐壮大。
  只有四个销售总监,因为刘秉康兼任销售GM,和他是直线上下级关系,无可避免地盖上刘氏烙印,跑都跑不掉。
  地下流传的闲言碎语里,传说有人已经私下向李海洋汇报工作了。
  想到这里谭斌微微冷笑,做为Sales,不以赢取合同为目标,反而把精力放在内部斗争上,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
  她站起来发言:“有一个Risk,我必须提一下。FSK负责集采的销售总监,是余永麟,他在MPL六年,熟悉MPL的报价工具,只要他拿到我们的设备清单,就基本能估计出我们的List Price,这是一个很大的Risk。”
  List Price就是原始的报价,去掉折扣以后,才是真正的标底,Final Price.
  刘秉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FSK拿到我们的List?How?”
  “技术标已经在普达那里了。”谭斌说得含蓄。
  “OK,那么我们从普达,能得到什么?”
  谭斌迟疑片刻,取出黄色的便签纸,写下一个数字,轻轻放在他面前。
  “这是……”刘秉康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谭斌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正确,接着又补充:“可是我无法确认它的来源是否可靠。”
  “明白了,今天就到这儿。”刘秉康收起纸条,宣布散会。
  晚上回去,谭斌坐在程睿敏的书房,一边拿着竞争对手的报价分析仔细琢磨,一边等他回来。
  他的航班应该十一点左右到达首都机场,眼看将近十二点却见不到人,他的手机也一直关机。
  谭斌等得焦躁,忍不住站起来四处乱走。坐卧不宁中没听到门铃响,却听到有人怦怦怦地砸门。
  她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
  门一开,司机搀着程睿敏进来,“来,搭把手,我去取电脑包。”
  谭斌心几乎跳到嗓子眼,“怎么回事?”
  程睿敏对她笑一笑,似乎想安抚她,笑容却虚弱得一触即碎。
  谭斌扶着他挪到沙发上躺下,为他脱下皮鞋,松开皮带和衬衣纽扣,“睿敏……”她叫他。
  程睿敏靠在她臂弯里,嘴唇和脸色一样雪白,睫毛低垂,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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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碎念,偶这文是HE啊HE,表把人吓跑了瓦……
  第 69 章
  程睿敏靠在她臂弯里,嘴唇和脸色一样雪白,睫毛低垂,没有任何反应。
  她拍他的脸,他的脸和手一样冰凉,散碎的额发被冷汗粘在额角。
  “赵师傅!赵师傅!快快打120!”谭斌双腿发软,慌乱叫着司机的名字。
  程睿敏却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谭斌凑近,听到他低声说:“你别怕,是心悸,很快就过去了。”
  谭斌摸他的脉搏,果然快得让人害怕, 她就不敢乱动,小心翼翼放他躺平身体,心急如焚地等着症状消失。
  两三分钟后,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谭斌松口气,低声和他商量:“去医院吧。”
  “没必要,我不去!”程睿敏回答得斩钉截铁。
  身后司机嗫嚅着解释:“程总上车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他说有点儿晕机,我就没在意,后来越开越不对劲儿,我说去医院,程总又不同意……”
  程睿敏摆摆手:“小赵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司机犹豫着问:“那……程总,明早您还上班吗?”
  “你按时来接我。”
  司机看看谭斌,张开嘴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行,我一早过来。”
  谭斌一直不说话,送司机出了门,她一屁股坐在茶几上,一脸寒霜,“程睿敏,你没事可快把我吓出毛病了,你打算鞠躬尽瘁是吧?”
  她实在是生气,气他的不知轻重。
  程睿敏拿过一个靠垫蒙住脸,在垫子下面闷声说:“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了没事,这几天忙完我就设法休假,你千万甭拉脸,一拉脸就太不可爱了。”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众诚那边又起什么猫腻对吧?这是什么合作呀?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原来就讨厌这家公司,现在更讨厌!”
  程睿敏无奈苦笑,“求你了,别瞎猜行不行?”
  谭斌拉开垫子,“你原来的病历还在吗?给我看看。”
  她不相信他的空头支票,不敢再相信他的任何话。
  病历取出来,透过那些潦草的字迹,谭斌勉强辨认出阵发性室上心动过速、P波改变几个字。
  上网百度一番,找到了详细的解释,但仍有不少疑问。犹豫间忽然想起一个人,便拨电话找文晓慧。
  文晓慧马上说:“他正好在我这儿,你等一下,我叫他过来。”
  十秒之后,听筒里传来高文华爽朗的笑声:“谭斌你好!”
  谭斌顾不上和他客套,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耐心听完那些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高文华解释:“如果确认是室上性,又没有器质性病变,预后应该不错,你别太着急,注意不要让病人过度劳累,避免情绪过于激动,暂时不会有大问题。不过有时间呢,你还是尽快带他来医院,我和主任打个招呼,请他再仔细检查一次。”
  “这样啊……”谭斌沉吟。
  “还是不放心?”高文华在电话里笑,“今晚真有什么事,你打晓慧的电话,我马上过去。”
  “那谢谢你了,高大夫。”谭斌客气地致谢,心勉强落到实处。
  这时候她方才明白文晓慧的意思。高文华虽然其貌不扬,但他是个让人心平气和的男人,没有棱角,也没有压力。
  谭斌忽然想起一个镜头,在湖边的草地上,高文华对着他那两只宝贝吹声口哨,两只小狗闻声扑过去,人和狗顷刻滚成一堆,他搂着它们大笑,那个瞬间确实令人心动。
  这一次,文晓慧也许终可修成正果。
  谭斌放下电话微笑片刻,转回卧室接着和程睿敏讨价还价。
  “周三的Travel 是不是可以取消?”
  程睿敏摇头,“不行,提前一个月就和客户约好的。”看看她的脸色开始让步,“我不坐飞机去武汉,换明晚的火车好吧?”
  谭斌不想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他的位置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就算在病榻上,也会有麻烦追上来,让人不得安宁。
  后半夜程睿敏睡得不太安稳,谭斌模模糊糊听到他叫“外公”。
  在身体最软弱的时候,他的意志终于被撬开了一线裂缝。那声外公,让她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但翌日他又化身为年轻内敛的青年才俊,旁人只能看到沉静自制的程总,春风化雨一般的职业化微笑,没有人想得到光鲜背后的真相。
  看着他穿戴整齐准备离开,谭斌突然异常难过,放下早餐追上来,搂住他的腰不肯撒手。
  “乖,放手,我要迟到了。”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谭斌埋头在他的胸前。
  “能。”程睿敏低下头,清楚地说。
  谭斌仰起脸看着他,嘴角还有面包的碎屑,目光象孩子一样期待而单纯。
  程睿敏抬手为她抹去,语气极其温存,“每次回家的时候,让我看到你。”
  这个要求不算过份。普达集采的商业应答周五结束,从周六开始,招标小组将进驻京郊的一家宾馆,进行为期十天的全封闭评标,期间会断绝和供应商的一切联系。
  所以这段时间竟是难得几天轻松日子。
  “好。”谭斌一口答应。
  “我争取周六上午回来,你要是一个人住大房子害怕,就回家住几天。” 程睿敏笑笑,在她的额头亲一下,带着旅行箱上车。
  车启动后,他摇下玻璃,向她挥挥手。
  谭斌一直看着,直到他的车子在视线里消失,才换衣服上班。
  商务条款的应答,一如既往地繁琐和谨慎,直到周四下午五点,方全部尘埃落定。
  晚九点,谭斌终于见到总部最终批准的集采折扣。折扣幅度大于以前任何一份合同,预估的Gross Margin被连累降低了将近五个百分点。
  刘秉康在总部的游说起了作用,难得财务部门没有再纠缠中国地区过低的折扣对财务报表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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