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光如有意

38 伤人的真相


二月初十,太子萧墨远于清光帝寿宴携兵逼宫,眨眼之间各地诸侯纷纷倒戈,支持太子萧墨远荣登大宝。
    同日夜里,京城外突然凭空出现数十万大军,动乱之后才知道是驻守在紫阳城的楚氏家族。在这场清光帝和萧太子的选择中,显然楚氏家族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年轻的太子身上。
    宫中侍卫有一半的人投向了太子这一边,于是结局并没有太大的悬念。
    萧太子的计谋自然是出神入化的,但是更加令人钦佩的。却是在这样一场翻天覆地的风波之后,无论是幽篁还是幽云的民间都是极为安定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谋略了,而是大智慧。
    而三皇子萧安远此时早已经被他的太子哥哥软禁了起来,他的党羽也统统都被□□了起来,这是他无论何时都没有想到的事。
    他一直知萧墨远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可是自己的部署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年轻男子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结实的墙壁上,萧墨远,你真是好样的!
    而此时,令他他恨之入骨的男子此时却并不惬意,数十太子的贴身金甲侍卫森然站在大殿门外,那样的凌厉让路过的太监宫女都不禁缩回自己的脖子。
    昨晚太子在宴会上挟持了清光皇帝,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大臣和皇亲们被统一关押着,而殿里只剩下太子、皇帝和太子生母云妃娘娘。
    人们不禁猜测殿里的人究竟在进行着怎样的交涉,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推门进去,昨晚的太子实在与平时大不相同,冷冽得让人窒息,让人惧怕。
    殿内
    一夜之间老去的帝王坐在空荡荡的王座之上,他的须发皆白,干枯的手指摩挲着纯金打造的扶手,他的脚下坐着他最宠爱的妃子,只是此时那妃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得体,脸上的脂粉晕开,像是一片片的血泪难解,头发披散如同一个疯妇,她低这头看不到表情。
    在层层的台阶之下立着一个男子,白衣白袍,玉冠束发,墨色的长发盖住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是完全埋在了阴影里。
    空旷的大殿中他一个人挺拔安静地立在那里,他已经站了一夜,可是他并不觉得累只是寂寞,仿佛他二十多年的时光都是虚无的,都是错付了。
    “皇上,你早就知道了。”
    苍老的帝王原来静止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
    “你回来的第二年。”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在年轻男子微微牵起的嘴角上,他竟然无声无息的笑了,只是这笑里包含了怎样的情感无人知晓,没人懂得。
    他垂下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然后很慢很慢抬手,从颈间拿出一个淡青色的小物,他将它安放在掌心,就这样静静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杀过多少挡住自己路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却走上了别人设计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被逼上了那条路,他的绝路。
    晨曦从窗户上映进黑暗的大殿,他也终于抬起头,就那样淡淡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人,声音里从未有过的悲凉苍茫和怨愤:
    “你们真的是好极了。”
    “墨儿,这江山终究是你的,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中夺走。”
    “呵呵呵,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这江山到底是谁的,你自己留着吧。”
    言毕从容转身,蓦地拉开大殿的门,一瞬间阳光像箭一般射入大殿。
    他迎着这样的阳光睁开眼睛,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一天傅碧浅从地牢里出来,为什么快要刺瞎也要睁大眼睛,这一刻他终于觉得,他和傅碧浅的距离不再遥远,这一刻他不欠任何人了,除了欠她一世情愫,这一刻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公子,三皇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囚禁在梅雪小居了,大臣和各路诸侯也都在掌控之中。”何去看着这个在大殿待了一夜的男子。
    只是他的眼里没有实现了多年心愿的狂喜,只是虚无,但是虚无中又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可是他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按照计划继续实行吧,只是不要伤了他们。”
    “是。”
    萧墨远站在这九层重楼上,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这样一座巨大的皇宫他却觉得无处安身,一只觅食的鹰从皇宫上方掠过,这是唯一让他感到欢快的事物,也许他该换一个方式活着了。
    他的心里此时像是濒死的人突然烧起了一把火,几乎将他的理智完全焚毁,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几件事情要做。
    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他俯视着下面的来人,那一身黑底白花的万俟桑此时也是风尘仆仆,而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虽是普通的粗布衣裳却难掩绝色,这人却是武林第一美女,许碧衫。
    两人同时提气上了高台,身姿甚是漂亮,万俟桑拍了拍萧墨远的肩,熟稔道:
    “还顺利吧,家里临时有事没有帮到你。”
    萧墨远看着他身后的许碧衫,语态暧昧:
    “都不介绍一下吗?”
    “咳咳咳……这是我的未婚妻。”
    “谁是你未婚妻!”女子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臂,对萧墨远稍稍点头。
    “唉,子宁你看看,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
    万俟桑突然停住了,眼前的男子面上仿佛带了一层光华,他终于挣开了枷锁,浴火重生,他微楞,却听萧墨远道:
    “自己的女人不惯着还能怎么样?”
    万俟桑揉揉自己的眼睛,又扯扯萧墨远的脸皮,这是真的萧墨远吗!到底是鬼附身了还是怎么着了?谁来告诉他!
    还未待他再做反应,便见他从高台上犹如一只白色的大鸟掠下,翻身上马,策马直奔宫门,声音似是极为愉悦:
    “万俟,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先回一趟幽篁。”
    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他了!他只是一个来打酱油的啊!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呢?又不是傅碧浅回来了!
    细雨绵绵丝难断,
    绵丝难断理情愁;
    理情愁伤别离时,
    伤别离时细雨绵。
    这本不是下雨的季节,可是不知为何在雪中夹杂了略带寒意的雨滴,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在这细雨蒙蒙的天气里不急不缓地走着,几个骑着马的官兵由远及近极快的奔来,马蹄溅起了地上的积水喷了那女子一身,其中一个官兵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没有任何的不满,安静的走自己的路。
    女子行了半晌便看见了一个茶棚,茶棚外栓了几匹马,那棚内坐的不就正是刚才的几个官兵么。
    傅碧浅进了茶棚,抖了抖斗笠上的水,又要了一壶热茶。
    山野小店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茶的,但是热的水却是好的,她灌下两杯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她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多了,第三份藏宝图她已经拿到了,只是,锦姨……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幽篁境内的一个边城小镇,不大不小的一个地方,她要在这里稍微避一下风头,等南宫溪月放松时再开始找剩下的最后一份藏宝图。
    “头儿,你说太子这次逼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就是啊,头儿,这皇位迟早不都是他的吗?”
    “你们这些小鬼懂什么,不要随意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小心脑袋不保!”被称为头儿的中年男人赏了一人一个爆栗,顿时茶棚里就听几个人的哀号声。
    萧墨远已经逼宫了吗?竟然这样快,他那样的人也难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她有些冷,虽然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她却不想再喝了,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桌子上,戴了斗笠出了茶棚。
    雨小了些,却还是丝丝缕缕的渗进她的衣服,划过她的肌肤,苍茫大地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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