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光如有意

54 七色散


    萧墨远开始断食七色散,今天是第一天,早晨还不觉有什么,小 说 网:/
    谢品月让人将他立刻送到温泉,这才稍稍好了些,但是傅碧浅却被吓到了,这样的情况和她父王刚刚断药的时候如出一辙,她不太敢继续想下去了。
    萧墨远的额头上都是汗,何去在不远处等候,半个时辰之后萧墨远终于恢复过来,傅碧浅默默的和他回了山洞。
    半夜的时候傅碧浅突然惊醒,一摸旁边,萧墨远竟然不在。
    她霍然起身,山洞里一片漆黑,她有些冷,这种冷却不只是身体上的,披上衣服,摸索着出了洞,洞外却很明亮,天上一轮皓月普照,远处的雪山都十分清晰,但是周围除了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在洞口坐下,冰冷的夜风侵蚀着她,可是她却不想回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萧墨远回来时见到的便是女子纤弱的身体倚在石壁上,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颦着,他站着看了一会儿才俯身将她抱起,触手处皆是冰凉一片,他想若是他再晚些回来她是不是要坐到早上。
    他将她放在石床上,自己也脱了外衣躺上去,傅碧浅立刻循着热源找过来,冰凉的手在他胸口上贴着,暗夜里传来了男子的叹息声:
    “现在才知道冷。”
    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可是傅碧浅却又忽然惊醒,她伸手摸身侧的位置,还好有人,刚想收回手却被男子的手捉住。
    “外面那么冷怎么能在洞口坐着呢?”
    “我醒了见你不在有些担心。”
    男子静默了片刻,揉了揉她的头:
    “不用担心我,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嗯。”她依偎过去,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下次若是药瘾又上来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让你自己承受,好不好?”
    男子不说话,只将她抱得更紧些,他不愿意让她见到药瘾发作时的自己,没有理智,苟延残喘,也许还会伤了她,更会让她想起死于七色散药瘾的父王,他也不想让她见到那样的他,所以每次他都会离开她的视线。
    傅碧浅端了午饭,刚走到洞口便听见里面传出了响动,她刚想冲进去手却被抓住了,这人却是谢品月。
    有些清瘦的男子对她摇摇头,眼中的神情似是悲悯,傅碧浅只觉心中一凉,若是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萧墨远,会伤他到怎样?
    她挣开谢品月的手,靠着洞外的石壁站着,谢品月也不知在想什么,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傅碧浅盯着手中的盘子看,仿佛上面开出了一朵花来,但是洞内的声响还是传进了她的耳中,越来越激烈,然后归于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进去,洞内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石桌少了的一个角和地上多了的一堆白色粉末。
    萧墨远正在看书,只不过这一页他早已看过了,傅碧浅嗤笑一声,将饭放下。
    “萧墨远我猜何去有喜欢的姑娘了,你是不是给他做个媒,人家和你出生入死,到现在还没有家室真是有些可怜。”
    萧墨远抬起头,眼中也流露出些不可置信来:“是哪个姑娘,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现在就在山上,刚才我看见何去对着人家姑娘的背影傻笑呢!”
    “在山上?这山上只有你、秋华和柳汀,你的主意他是不敢打的,他当秋华是男人,那就只能是柳汀了。”
    “就是柳汀,你不知道他笑得是有多吓人,就像戴了个面具一样!”
    “何去知道你这样形容一定会怨恨你。”
    两人说得正欢,并未注意到立在洞口的某男子,一阵大风刮过,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一颗春心撕得片片零落。
    隆冬时节,沧溟雪山上格外的冷,女子将自己全都裹进狐裘里,只露出尖削的下巴,她手中端着一叠换洗的衣物。
    雪下得很大,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由于这条路她闭着眼睛也可以找到,她并不担心迷路,但是积雪太厚,她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气。
    艰难地将脚从及膝的积雪中拔出,又踏入另一处积雪中,她撅着嘴,有些苦恼,还好马上就要到温泉那里了。
    即使是隆冬季节温泉附近还是很暖和,甚至有几棵树还是枝繁叶茂的,她将衣服放在干爽的石头上,温泉中突然钻出了一个男子,此男子若是让人见了必定以为是什么山精妖怪,美得不得了,见之忘记身处何方,但是那女子却已经淡定。
    她将头上的兜帽放下,长及腰际的墨发便倾泻而下,声音如珠落玉盘,有些嗔怪:
    “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个公主,现在竟然沦落为你的丫鬟,让我情何以堪!”
    “怎么是丫鬟呢,我明明是听你指挥的,你说东我都不敢往西走,你说吃饭我都不敢喝汤,你若是说要我的人,我便把人也一并给了你。”萧墨远从水里起身,丝毫不忌讳岸上的人,傅碧浅瞪他一眼转过身,声音里满是嫌弃:
    “谁要你的人,登徒浪子!”
    “要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我偏偏就只给你,就算你把我视如敝履我也只给你。”萧太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什么礼义廉耻,什么男女大防,什么矜持尊贵,什么无欲则刚统统见了鬼。
    萧墨远换好衣服,搂过傅碧浅的肩膀,将兜帽给她戴好,两人便往回走。
    两人到的时候却看见秋华在外面等着,说是有一个自称是楼和墨的人要见萧墨远,两人俱是一惊,这楼和墨两人都曾见过,一次是因为江暮晓在酒楼里见过一面,第二次是在前幽隐皇帝的寿宴上,身份神秘不知是敌是友,两人进去时楼和墨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佩。
    见两人进来便起身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声音也是如此。
    “冒昧来访还请二位见谅。”
    萧墨远也拱手还礼,并没有什么情绪,“楼公子来访蓬荜生辉,只是萧某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告诉我的人要求我要保密,我不会将你们的事告诉任何人,请相信我。”
    傅碧浅和萧墨远对视一眼,知道他们位置并且会告诉他的人,似乎只有江暮晓一个,而她却让楼和墨保密,想来只是为了让他欠她一个人情罢了,但是两人都不揭破。
    “那萧某也不强人所难,楼公子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好了。”
    “我希望你们能将手中的藏宝图毁掉。”这话被任何人听到都一定会惊讶,但是楼和墨却依旧云淡风轻。
    “楼公子为什么要说这一番话?”
    “只要那份图存于世便会引发血雨腥风,相信萧公子也不愿生灵涂炭。”
    楼和墨离开后,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晚间谢品月来辞行,萧墨远一个月前已经完全戒掉了七色散,以防万一,谢品月还是多留了一个月,他离开谢家这么久已经是极限,萧墨远让何从送他离开。
    傅碧浅出去透气时看见谢品月站在洞外,她有些惊讶,谢品月好像正在等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雪地上走,月光很明亮,直到很多年以后,谢品月依旧记得这一夜的傅碧浅,两人并不说话,但是这一夜是属于他们两人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也许对于傅碧浅只不过是连插曲都算不上,而对于谢品月却会牢记一生。
    三日之后无门传来消息:摩卡一族和幽隐停战,这场持续一年之久的战争终于停止了,最终以摩卡族占领九镇三郡而告终,从此摩卡再度分割出去,但是这个消息对萧墨远和傅碧浅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南宫溪月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更重要的是还有藏宝图的诱惑。
    傅碧浅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但是萧墨远却并不这样认为,只不过和无门的书信往来更加频繁,两人生活如常,依旧该吃吃该睡睡。
    直到半月后得到消息:南宫溪月派重兵把守沧溟雪山边境,傅碧浅很痛苦,同时有一种终于要开始了的解脱感,但是两人的生活依旧平静如水,也许需要到追兵到了门口两人才能紧张起来。
    于是追兵到了门口,于是他们终于有了点紧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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